石三知道,難甩開玉尹。


    而且,玉尹又和燕奴吵了架,估計一時半會兒的,未必會願意回去。放任他繼續在這腳店裏喝酒?弄不好還真就會惹出來麻煩。要事他和周良看著他,至少也能有個照應。免得被人殺了,都不曉得狀況。


    朝著周良點點頭,石三扶著玉尹說:“好吧,那我們帶你過去。


    記住,不許再吃酒,也不許惹事。否則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保不住我。”


    玉尹傻傻的笑了,還打了個酒嗝,讓周良二人,頓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三人在腳店裏吃飽了肚子,付了帳,便慢悠悠走出腳店。


    穿過汴河大街,直奔大相國寺而去。


    遠遠的,就見相國寺外,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看上去景色極為壯觀。


    想來不少人,都是衝著封宜奴前來。


    沿途不時看到有車馬行進,伴隨著一陣陣的呼喝聲,此起彼伏,喧鬧不已。


    玉尹果然如他所言,沒有惹事。


    非常聽話的跟在周良和石三的身邊,走進了相國寺。


    這相國寺,太大了!


    不過,也太擁擠了……


    給人感覺,開封府百萬人口,有一半都聚集在這相國寺裏。人挨人,人擠人,熱鬧非凡。周良和石三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卻出了一身的臭汗。


    “二哥,封行首是在哪裏獻技?”


    “我聽說,好像是八角琉璃殿……”


    周良一拍額頭,忍不住道:“這還要往裏走,少不得又要費些力氣……


    小乙哥,幹脆你在前麵開路!


    小乙哥?小乙哥?”


    周良和石三突然發現,不見了玉尹的蹤跡。


    左右看去,全都是人,惟獨看不到玉尹……壞了,剛才光顧著往外擠,卻沒有在意玉尹的狀況。如果換在平時,兩人倒也未必會擔心。憑玉尹那一手好撲,絕對不可能有事。問題在於,這廝現在吃多了酒。


    萬一惹出禍事,該如何是好?


    “三哥,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


    石三也有點懵了,左顧右盼,尋找玉尹的身影。可人山人海,又如何能找到玉尹。


    “要不,找燕奴過來?”


    “嗯?”


    “萬一小乙哥發了狂性,你我可都攔不住。


    我估計,也隻有燕奴能讓他老實下來……這樣,我在這裏繼續找他,你趕快回去,帶燕奴過來。咱們都別閑著,要盡快找到他才是。”


    周良眼一翻,“為何不是你去找燕奴,我留下來找小乙?”


    石三沒有周良那麽多的心思,聽他這麽一說,立刻點頭道:“也好,那我去找燕奴,你在這裏找小乙。找到他後,可別再丟了,就在東邊的亭子裏匯合。”


    “好!”


    等石三走了,周良又苦了臉。


    一個吃多了酒的玉小乙,那可是相當可怕啊!


    他有點後悔,應該讓石三留下來。可又一想,萬一封宜奴出現,豈不是要平白錯過?算了,還是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找到小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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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風一吹,玉尹的酒勁兒上湧。


    隨著人流進入相國寺,他也沒有留意到,與周良石三兩人走散了……


    等他發現時,已來到了一座大殿前。


    這大殿,名為羅漢殿,又俗稱八角琉璃殿。大殿中,供奉的是千手觀音,在大殿前,有一個極為空曠的廣場,不過此時,卻不見人蹤。


    廣場下,人潮洶湧。


    這羅漢殿廣場,竟成了一處舞台。


    待一會兒,會有上廳行首封宜奴,在廣場上小唱歌舞。而此時,封宜奴還不見蹤影。所以廣場四周,熱鬧非凡。有賣藝的,有雜耍的,吸引了不少遊客。而在廣場台階下,還有許多手持各色樂器的樂師。


    這些樂師,大都是民間藝人,上不得台麵。


    而今聚集在廣場下,演奏樂器,賺些辛苦錢,同時也是想碰碰運氣。


    比如說封宜奴的樂隊,萬一出了缺,他們也可以臨時頂上。


    若是能為封宜奴看重,為她演奏一曲,就算不能出人頭地,以後也可以作為一個資本。一說,我為東京上廳行首封宜奴伴奏過,那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哪怕普通演奏,也能多賺些錢來,豈不更好。


    以前可是有過這種先例。


    當時的東京上廳行首李師師在白礬樓小唱,臨時出了缺。於是便找了一個普通的樂師頂替,哪知道那樂師因此,魚躍龍門,身價倍增。


    有了這個先例,自然讓許多人,生出無限遐想。


    玉尹倒不急著找人,而是漫無目的的在廣場四周溜達。或是駐足觀看雜耍,或是聆聽樂師演奏。那樂器五花八門,有一些在後世,已經失傳,玉尹也僅僅是聽說過名字,卻未見過真人演奏。而今,算是開了眼。


    心中的抑鬱,似乎舒緩許多。


    耳聞樂聲此起彼伏,讓他仿佛回到了前世幼年時,隨父親到處拜訪名家的場景。


    父親常說:恨不能重生於宋。


    玉尹也說過:若能回到古代,定為一大幸事。


    而今,他真的回到了古代,而且重生於宋。不管兩年後,開封府會遭受怎樣的戰火肆虐,可是在這一刻,他完成了他和父親兩代人的夢想。


    酒勁兒漸漸緩解過來,玉尹興致勃勃,四下觀察。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


    卻見在廣場一側的台階下,一位布衣老者,正在手拉二胡,頗為愜意。


    在宋代,二胡名為嵇琴。


    早在唐代時,二胡就已經出現,在當時名為胡琴,又叫做奚琴,是流行於北方的民間樂器。在大多數場合下,這種樂器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因其音色低沉,適合演奏悲嗆的情感,也能奏出氣勢恢宏的場麵,所以在北方民間,頗受歡迎。而到了宋代以後,二胡又改名嵇琴。此時的二胡,已經開始漸漸走入宮廷,為大多數人所接受喜愛。


    沈括的《補筆談·樂律》中記載,熙寧年間,曾有教坊伶人名徐衍,於宮宴之上演奏嵇琴。哪知道才開始飲酒,弓弦就斷了一根。這徐衍也的確是個嵇琴大家,居然隻憑著一根弦,便將一首樂曲演奏完畢。


    這若是沒有極高的技巧,根本無法做到。


    但從另一個方麵而言,嵇琴上宮宴,也代表著它的地位,不斷提高。


    老者的技藝,並不算高明。


    一曲奏畢,並未得到太多人的關注。但玉尹覺得,這老人更多是自娛自樂,根本就不在意是否有人關注他的演奏。而令玉尹為之感興趣的,還是老人所使用的那隻二胡。感覺著,與後世二胡,已極為相近。


    隻是,一些後世二胡演奏的技巧,在宋代還未出現。


    這也就不免令老人的演奏,顯得有些呆板,失去了不少聲色……


    猶豫了一下,玉尹終於還是下定決心,走上前去。


    “老人家,小底可否一觀此琴?“


    小底,是開封方言,大致就是‘小子’的意思。這是一種年輕人,與老人之間對話的俗語,也是一種尊敬的表現。


    老人抹去額頭碎汗,笑嗬嗬道:“怎地,官人也好嵇琴?拿去看就是。”


    玉尹連忙道謝,從老人手中,接過嵇琴。


    這隻嵇琴,絕對是一隻好琴。琴筒用上等烏木所製,呈六角形形狀。琴皮為蟒皮所製,能令發音沉厚圓潤,性能穩定。最讓玉尹好奇的,莫過於琴弦。這隻二胡的琴弦,比他記憶中大多數琴弦要粗,不知是用什麽材料製成。弓子使用上等紫竹所製,而弓毛卻是用最適合的白馬毛鞣製而成。


    做工精細,顯示出非凡的手藝。


    這種純手工所製的嵇琴,在後世可不多見。


    “看官人這架勢,也是個好琴之人。


    何不在這裏奏上一曲,說不得能使人心情舒暢。小老兒就是這樣,每當煩悶,就走一曲,而後心情大好……嗬嗬,小官人要不,試一試?”


    試一試?


    玉尹怦然心動。


    他想了想,便在老人身邊坐下。


    把眼睛閉上,玉尹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回想前世今生的種種遭遇,忽然間一首二胡曲,在腦海中浮現,卻恰好應了他此刻心情。


    許是久未操琴,亦或者是嵇琴和二胡的差異。


    玉尹先奏了一個時下流行的小調,熟悉了一下這隻二胡的性能。


    而後,他又把二胡的弦調調整一番,平心靜氣,半晌後弓子輕顫,嵇琴發出一聲深沉而痛苦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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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青春難以割舍,淺愛丶呐庅殤,神門—,書友120623220510376,破曉更新,個就和和就和可可就就,莫∝名,非富非貴,龍混佛,lixinjue,烏鴉多多,星空的物語,伊紅美蘭de,仰天大笑300聲,曹賊該隱,炯迥然,風馳雲卷等書友慷慨打賞,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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