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歎了一口氣,“江陵城裏還能容下一個善良的丫頭嗎?江陵城裏能有善良的人活下去嗎?”


    這句話忽然像針一樣紮進我的心。我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恍恍惚惚又陷入了睡眠中,然後我能回想起來,第一次說到,善良這個詞的時候。


    我說:“我覺得大家都很好,很善良啊,師姐們會指點我武功,大家都待我很好。”


    楚辭在我麵前蹲下來,“很好,善良,我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穿著華麗的衣服,很俊秀地微笑。“如果以後有人發現我身邊跟著一個相信人是善良的人,我會被笑掉大牙,所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你經常在身上發現不明傷痕,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嗎?你不是沒有懷疑,隻不過你不願意去想,如果你想通了,你就會發現你生活在一個什麽地方,並不是一個繁華的大家族。”


    我從草地上站起來,準備要走。


    楚辭卻微笑,扯住我的袖子,“知道為什麽有,得金宮者得天下的預言嗎?因為他們發現一種武功可以激發人的潛能,而這個武功需要人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才能練。”


    我的背後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淡淡一笑,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可是楚辭仍舊在說:“其實你跟你姐姐生下來的時候,並沒有確定誰叫金宮,因為資質好的人才能練那種武功叫金宮,那時候你們隻有小名,沒有真正的名字。你還記得你什麽時候才叫金宮的嗎?”


    我猛地甩開楚辭的手,往前跑去,可是我還是聽到楚辭地話。他說:“在你姐姐練武不久,有一天。她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摔斷了琵琶骨,身體的整體水平就比你差了,不再適合練那種武功。你姐姐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你是個傻丫頭。江陵城裏真正傻地隻有你。.,16k更新最快.”


    我傻嗎?不。我隻是不願意去想,為什麽所有人都要那麽去做,為什麽所有人都要去崇尚力量,個個都戴上虛偽的麵具,如果不是虛偽地,那不是很美嗎?


    我在江陵城裏,我把這些看得都很真實,我閑散,我故意不去拿好劍。我不想去追求更高的位置。


    現在我才發現,無論我怎麽做,我都是孤獨的。我有一個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想法,我很孤獨。而且。今天楚辭告訴我這些。他隻是想說:你是在偽裝。你假裝什麽都不懂,什麽都無所謂。隻是一個傻丫頭,但是你真的都不懂嗎?不對。


    假裝朋友是朋友,師兄是師兄,親人是親人。


    我這種假裝也能換來什麽,換來姐姐笑著跟我說外麵地世界,笑著說她的自由。我很高興,我希望就這麽糊塗地過下去。


    晚上我會吃的非常多,身邊的師兄師姐都笑話我,師姐會把一些飯菜分給我,然後捏捏我的胳膊,“吃這麽多怎麽不見胖。”


    我笑著,“沒良心不長肉。”笑嘻嘻地接著吃飯。


    我早就發現自己不是晚上睡覺不老實,而是有其他的原因,一個人睡覺再不老實也不能起床的時候發現渾身酸痛,尤其是胳膊就跟幹了一晚重活似的,腰上,腿上,不時地會有烏青,感覺就是跟誰對打被踹了。


    琢磨了這些,我隻有一個想法,我要多吃飯,增加營養,不然說不定哪天早上再也醒不過來。晚上睡覺之前在腰上綁一個布袋,省得被踢得太慘。


    即便是這樣的日子,我過地不是也挺高興的嗎?


    練了劍,默默地往回走,江陵城裏一片靜寂,我把腰間的劍拿下來握在身前,在江陵城什麽事件都有可能突然發生,走到哪裏都必須要有戒備。低著頭看裙角,我忽然感覺到很累,一種被逼得無處可逃地疲憊,我一步步下台階,無意識地腳下一滑,整個人撲跌出去,我還來不及用武功阻止我飛出去的身體,已經猛然撞上了一個人,我落到他懷裏,他扶起我地劍,讓我穩穩地重新站在地上,我地臉離他的懷裏還有一段距離,是一柄劍地距離,我低頭看著劍鞘不說話,如果沒有撲到他身上,我說不定差一點,就落在地上摔碎了。


    我的身體沒有那麽脆弱,摔碎了隻是一個比喻。


    接我的時候,他往後退了幾步,撞上了樹幹,把樹上的月桂花搖晃下來,落了滿地,剛才風還卷著花瓣紛紛揚揚地吹著,現在卻忽然停了下來,時間在凍結,天地間都靜寂了,我沒有抬頭,也沒有要離開。


    我低著頭,發絲垂落下來,蓋住我的臉,可是我的聲音一定是很傷痛,因為當我開口的時候,這些字已經刺的我嗓子很疼,“我們能不能換一種方式,不要這樣。人和人之間太殘忍。”不要這樣,太殘忍了。沒人想讓自己受傷,不受傷隻有去殺別人。可是我已經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我有些嗚咽,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這麽的軟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我沒法喊停。“野獸都有牙齒,但是不一定要咬死對方。雖然所有人都遵循這種殘忍的做事方式,但是我們也有辦法不去效仿,為什麽每個人都要走這個軌跡,變得麻木不仁。生老病死是每個人必須要經曆的過程,但是其他的不是,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做。”


    我聽著他的心跳,他不說話。我效忠的是江陵城,是楚辭,那麽將來他也會是我的敵人,他會變成跟楚辭一樣嗎?變成一樣,然後再用血腥去解決一切,沒有輸贏,隻有死在戰場上。當我抬起臉,意外地看見他清冷的眼睛在淡淡的閃爍,“要變成那樣的人嗎?”我在問他,也在問自己。


    一定要那樣嗎?雖然將來什麽都會得到,同時也失去了。


    換一條路,我不要看見你眼睛也不眨地殺人,求求你,不要告訴我,別人都是那麽做的,在這樣的環境也隻有那麽做,這樣才是正確而成熟的選擇。


    可是,我不再說了。我害怕,如果你想我這樣,殺人的時候忽然猶豫,我不知道後果會如何,我居然在跟他說我的想法,我已經不知道怎麽做了,我要說服他怎麽樣呢?


    聽了我的話,他居然就在思考,風又吹起來,他的長發和花瓣一樣在飛舞,他扶著我的劍,眼睛清澈。


    這一瞬間,我忽然有一個奢侈的想法,也許我們可以不用做敵人。多麽奢侈啊,本來就注定在對立麵的兩個人,要跨越某種禁忌。


    雖然是禁忌。


    我仰頭看著他的臉,這種環境,這種心情,太奢侈了。簡直美好得讓人覺得馬上就要失去。


    我又想起楚辭對男女感情的看法,他比聽到善良這個詞還要驚訝,他說:“這個時代男人會有感情?”他的表情是,你不會在做夢吧。“男人在生命和權利上會拚了命去追逐,感情對於男人來講……男人在感情上是古板的,特別是這個亂七八糟的年代,男人在這方麵就是清教徒。”


    “你指望身上有幾十種殺人武器的男人,會有感情?好吧,感情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如果有一天,我感覺到了那玩意兒就來告訴你。”這是楚辭在甩掉一個玩具的時候說的話。票給教主,簽名書周末寄出,如果還有要的請加鐵粉群。1038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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