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稱我為派吞。也許我也可以稱你為亞利克斯。”那個患有虹膜異色症(也有人極其浪漫地稱之為金銀妖瞳,不過巫妖看來,這種很大程度會導致先天性色盲的不同色眼瞳實在沒什麽好浪漫的)的年輕人對亞利克斯笑了笑:“我們的年齡應該差不多,就不用在彼此的名字前加尊稱了。”


    他帶著兩個薩利埃裏靈巧迅速地在幾個巷道,或者說房屋的間隙中轉了幾轉,來到了一個中等大小的竹樓前,竹樓下兩個人正抱著一柄舊式步槍說話,另外一個**著上身的男子揮動一把長刀,切開一個巨大的果實,果實外表其貌不揚,裏麵的果肉卻是金黃色的,汁水豐沛,十幾步外就可以嗅到甜mi的氣息。派吞帶著兩人出現的時候,他們非常恭謹地向他低頭致敬,兩個看守的人開始拉開竹樓下的偽裝,一輛2050年款的西大陸聯邦軍用越野車暴lou在眾人麵前。


    另外一個男人把切好的果實放進竹盤,彎腰,雙手舉起果盤頂在頭上給派吞和薩利埃裏兄弟送上,派吞率先拿了一片,意思意思淺嚐了兩口,然後向煦德示意:“請吧,我的朋友,我們需要走很長時間的路……假如你們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安排你們在這裏休息一晚上。”“不了。立刻走。”煦德在心裏歎氣,亞利克斯的軟兜裏似乎有著更好的東西,無論是解渴還是提神。不過他還是拿了一片,亞利克斯不但拿了一片,還順手拿了一點種子和枝蔓——巫妖想看看野生和人工培植的這種植物有何不同,:“謝謝。”他用當地語說——這還是在薩利埃裏莊園和貝弗裏培養出來的好習慣。


    男人的回應大的出乎意料,他似乎很激動,後退了兩步,以一種奇妙的姿勢跪伏在地上,手掌交疊向前,額頭放在手背上,然後兩腿伸直——五體投地的大禮節,整個過程中裝果實的盤子一直頂在頭上沒掉下來,這讓巫妖感到很有趣。


    派吞阻止了煦德向亞利克斯投擲眼刀:“沒關係,我想他是把你的弟弟當成巫醫了,在這裏,隻有巫醫才會,或者說能收集那麽多動物和植物,”他看向一臉無辜的亞利克斯:“巫醫在我們這裏有著僅次於國王的地位,你可以接受人們給你的饋贈,不必說謝謝。別人對你行禮,也不必回禮,不然的話,他們或許會嚇死自己。”


    “亞利克斯不是巫醫,他隻喜歡收藏和采集。”煦德冷冷的說道,亞利克斯終於還是沒能逃過兄長的眼刀。


    ***


    派吞的車子也是奔馳公司的,亞利克斯饒有興致地研究著加裝裝甲板的車身——這種車結實,方正,使用的是梅賽德斯-奔馳s級轎車的駕駛室管理和數據係統and),帶有6.5英寸顯示屏,dvd導航,cd換碟機,以及專門開發的指南針功能。該車裝配了排量為6.4升的發動機,最高車速可達120公裏/小時以上,有效載荷大約為4.3噸——維爾德格的教導功不可沒。和他坐在一排的煦德眼刀一堆堆地紮在他的後背上,而車後廂經過改裝,派吞的隨從之一抱著重機槍坐的高高的到處看,司機也是派吞的隨從,他這次出來隻帶了兩個人。


    派吞是將軍的第二個兒子,母親是西大陸聯邦的探險者,白皮膚,藍眼睛的她幸運地成為了將軍的獵物,不至於淪落為大群的雄性生物的泄欲用品;派吞的藍眼睛就是從她那裏得來的,老父親似乎很愛這個兒子,因為將軍的軍隊有著百分之五十都在派吞的手裏,另外百分之四十屬於將軍直屬,當然後者的戰鬥力比起前者來要強悍的多,將軍與正妻所生的兒子名字叫做拿卡,雖然隻掌握著百分之十的武裝力量,但按照衣留申群島的風俗,繼承將軍的人必定是他——除非,拿卡死了。


    好像貝弗裏某部電影的開頭,巫妖想。


    亞利克斯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昏黃的天空,空氣潮濕悶熱,衣留申夜晚來臨之前必有的一場大雨正在醞釀之中,:“派吞,”他的聲音很小,假如不是派吞聽覺靈敏,差點就忽略過去:“你有沒有安排接應的人?”


    煦德抓起身邊的武器。


    “不。”派吞隱蔽地張望四周,越野車在奇香河畔行走,因為天色將晚,不是很快,一側的血樹林中影影綽綽,似乎藏滿了心懷歹意的生物:“我沒有安排接應的人。”他半轉身看著後排的年輕客人,這個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人單手抓著車窗邊沿,仰頭觀望著天空,眼睛發亮,似乎下一刻就要像血蚺那樣吐出舌頭來感應那些冰冷空氣中的味道與熱量——那是他的獵物。


    “那麽說,是敵人……”亞利克斯烏鴉嘴再次靈驗,他話音剛落,一串滾熱的子彈就打穿了毫無防備的司機,在完全死去前頑強的男人用盡最後的力量踩踏油門,並且拉開自己一側的車門,車子猛然衝出了幾十米,更多的子彈傾瀉在後方的路麵上,但是對他們已經夠不成威脅。後麵車廂的重機槍開始還擊。


    派吞低著身體,毫不猶豫地將死去的人推出車外,亞利克斯覺得好可惜,假如手上的靈魂寶石足夠,他一定會抓住這個靈魂,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在最後的痛苦與黑暗中依然記得自己職責,並且可以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拋棄的,這樣的靈魂一定很鮮美,有咬勁,有嚼頭……


    “亞利克斯!這裏的路線你記過嗎?”煦德低聲問道。


    “記過。”


    “全部?”


    “全部。”


    煦德深呼吸了一次,伸手按住正在全神貫注開車的派吞,:“亞利克斯,替下派吞。”


    派吞驚愕地看了一眼後視鏡,煦德在狹小的鏡片裏冷冷地盯著他,一手拿著打開保險的手槍,亞利克斯已經迅速地擠到他的身邊,他在立刻被瘋子打穿腦袋和即將被敵人的機槍打得滿身窟窿或者掉下奇香河之間立刻做出了選擇,他臉色鐵青地翻過座位,讓亞利克斯接手。


    後麵有車子追了上來,如同暴雨一樣的子彈傾瀉在車身裝甲上,後車廂的還擊已經停止,派吞拉開兩者之間的隔板,並不意外地發現隨從已經死亡,他繞開裝甲屏障,把屍體推下車,自己掌握了機槍——後方的車輛咆哮聲與槍聲震耳欲聾,獵物與獵人的數量過於懸殊,或許今日自己就要葬身於奇香河,派吞想。


    車身猛然一個扭曲,沒有準備的派吞牢牢抓住了機槍才能免於被甩到另外一邊。煦德卻好像早有準備,他單膝跪在車座上,手裏已經換成了一把突擊步槍。


    隻不過已經沒有他們發揮的地方了,一道銳利的閃電打進了奇香河,今天的暴雨終於來臨。在如同奇香河翻泄一般的雨水中,這部滿身坑洞的越野車似乎感應到冥冥中大宇宙神秘的召喚,開始瘋狂地在崎嶇的道路上向著不可預知的未來甩著淚水——不,是雨水,飛奔,飛奔,飛奔在天際……它充滿**的追求者雖然不屈不饒地緊隨身後,卻終究因為過大的雨勢和過於暗淡的目標——亞利克斯沒開車燈,而不得不一部連著一部的放棄那在水一方的佳人——世界安靜了,呼吸著清涼的空氣,駕駛者的手指輕柔地摸上cd機,黑暗中碧綠色的微弱光芒從下方照亮了那張俊美的麵孔,天籟一般的低喃淺唱立刻彌漫在整個車廂裏……衣留申當地語的哭葬歌,很不錯,巫妖肯定這個位麵的音樂還是大有可為的。


    滿身血汙的派吞沉默著翻回後座,他抓住了煦德的衣領,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煦德鎮定地拉開派吞鉤子一樣的手指:“亞利克斯一向感覺敏銳。”


    他平靜地說。


    ………


    派吞好像要吃了這兩個薩利埃裏,他深呼吸了幾次,盯住了煦德……


    亞利克斯突然踩住了刹車。


    亞利克斯從後視鏡看到兩個體格健壯的大男人非常默契地一齊撞在了前座上,動作都很相近,不過還是有點可惜他們沒像巴巴拉和莉莉那樣可愛地滾成一團——他微笑著轉過頭來,若無其事地對上兩雙冰冷的眼睛。


    “我們回去,殺光他們,怎麽樣?”


    ***


    巫妖良好的視力可以讓他看清距離最近的那個男人手臂上的一條蛇。


    他覺得自己已經被追夠了,東大陸聯邦有句俗話,叫做泥菩薩也有三分血性,巫妖不但不是泥菩薩,還是睚眥必相報,一報恒久遠的不死生物,雖然說由於巫妖太過漫長的生命,他們的複仇大多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式的,可以延綿上幾十代,幾百年,並且將之當作一種除了研究,製造,創作之外的,無聊時的最佳消遣;但偶爾巫妖也會嚐試一下如同巨龍一般猛烈狂暴的襲擊,譬如那位擅長操控寒冰氣流的巫妖前輩——當然,亞利克斯暫時還無法使用連環霜凍之類的大法術,不過低魔位麵的人類良好的導魔性讓他威力最小的法術往往也能展現出非同一般的效力。


    這樣的暴雨最起碼還會持續一到兩個小時,那種如同整個搖滾樂隊在你的車頂上演奏的噪音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忽略一百米以外的其他聲音,例如車輛的引擎和發動機的聲音,不過那雨水的衝擊力和寒氣也可以讓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呼吸困難,動作緩慢,所以車子裏麵的人很放心的開了車內燈說著黃色笑話,打瞌睡,看小電影消磨時間,他們認為自己的目標一定也停在某個隱蔽的地方等待雨停或者已經摔到奇香河裏去了。


    看了一眼前後排成一列的車組,亞利克斯從一個軟兜裏抓起一條渾身銀白的蛇,放在雙手裏揉搓了一會,等到雙手都沾滿了細小的鱗片,他才向派吞和煦德舉起手來:“上衣和褲子拖掉。”


    派吞的眼珠都差點掉出來。不過巫妖的下一句話就讓他乖乖從命。


    “我是巫醫。”亞利克斯說,對煦德成筐的眼刀他視而不見。


    “我們可以自己來。”煦德說。“還有這是什麽?抵抗紫外線?”


    “讓你們不那麽冷,身體不會那麽沉重。”亞利克斯說:“還有,不要去碰那條蛇,除非你想雙手潰爛。”他的指尖已經啪啪啪地在派吞的脊背上敲起來,好像在敲電腦鍵盤,細小的粉末均勻地滲入皮膚,先是冰冷刺骨,幾秒鍾之後就讓人覺得浸泡在溫水裏一樣。


    全部弄完之後,派吞恭謹地向亞利克斯行了一個禮。


    “你最好先把衣服穿上。”煦德一邊把自己的手臂伸給弟弟,一邊用不鹹不淡的口吻說道。


    巫妖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很不錯,至少費倫位麵沒那麽多乖順的試驗品。


    ***


    車子裏的人有點兒昏昏欲睡。


    雨水大的雨刷都沒用,整部車子都浸泡在水裏,槍油,血,汗水的味道和香水,狐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想要嘔吐,胸悶,身體發軟。


    “現在來個五歲的孩子也能一槍殺了我啊。”司機想。


    然後車門打開了,冰冷的雨水和空氣讓他猛地一個激靈,他有點清醒了,可惜得是嘴巴裏冒出來的隻有血沫和嘶嘶的聲音,手指胡亂在空中抓著也抓不到應該在那個位置的步槍,他的脖子幾乎被完全割斷。


    四輛車子,前後兩部距離別的車都比較遠,而中間兩部比較kao近,煦德和派吞先是找上那部人最少,距離最遠,位於尾部的小貨車,裏麵的兩個人正在昏昏欲睡,他們用刀子解決了這兩個不幸的家夥,第二,三部的越野車麻煩一點,裏麵足足有十一個人,煦德和派吞轉而對付第一部車裏的3個人,在這裏煦德第一次看到派吞使用了那種傳說中的體術,一個雖然沒有煦德高大,卻也有著1.8米左右的男子突然之間好像全身都沒有了骨頭,一瞬間,整個身體就“遊”進了打開的車門,煦德解決掉那個司機的時候,就看到有著陰陽雙瞳的男子已經順利地用雙腿和手臂同時絞殺了兩個彪形大漢。


    在第一部車子裏,他們找到了一樣可以讓他們解決中間兩部車子的東西,一小箱高能手榴彈。


    接下來的事情無需多說,令他們奇怪的事情隻有一樣——無論雨勢多麽驚人,他們動作多麽快速,輕盈,中間兩部車子的人居然沒有一個察覺的,他們甚至在第一顆手榴彈爆炸的時候才有了動靜——安托的人不該那麽沒警惕性。


    哦,這個……雨停了,靜謐的黑夜中,巫妖笑眯眯地呆在車子裏看著兩個向自己走過來的紅色能量體,一隻腳在油門邊的車廂地板上輕輕地為逐漸進入尾聲的哭葬歌打著拍子,安分的好像等著媽媽的小白兔。


    他的手伸出車窗外,寶石以及黑色珍珠的碎片無聲無息地落入泥濘,絲毫不留痕跡。


    疲憊之波——使所有活體生物疲憊的負能量波紋。耗費2克拉藍寶石2顆,3克拉藍寶石3顆。


    集體暗示術——向多個目標施展暗示術。施法材料——黑色珍珠碎片,耗費5克拉黑瑪瑙2顆,1克拉鑽石4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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