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高在貝弗裏將進行5場演唱會,每一場的演唱會間隔大約四到五天,好讓那些因為演唱會的各種事務而疲憊不堪的眾人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


    每天早上莉莉都會去買報紙,現在不用旁人推波助瀾,報紙的頭版頭條幾乎永遠都是有關於米高的各類消息——它們使用的並不完全都是些令人愉快地詞語,譬如光亮報,他們在一片歡呼與驚喜中依然保持著他們陰暗而充滿了狂怒的格調——“這個虛幻演唱會將一個“孌童癖”打造成了一個聖人!”他們如此說道,並且列舉出真假難辨的各類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言論——對此,莉莉已經不會像第一次看到關於巴巴拉的負麵報道的時候那樣去幹些買光所有報紙的傻事情了——她同樣買了一份光亮報,然後準備回去逐字逐句地研究,好寫出一份針鋒相對的文章來。


    雖然撒丁人說:“聖母也會有人說三道四。 ”但這並不是說人們就應該縱容誣蔑與誹謗。


    “你做了很好的選擇。 ”一個男人粗聲大氣地說道,他的聲音震耳欲聾,讓個子嬌小的莉莉覺得地麵都在顫抖:“我從來就隻看光亮報,貝弗裏日報我從來就隻是用來擦屁股的。 ”他非常得意,以為自己說了一個非常幽默而犀利的笑話。


    在莉莉還沒有回擊之前,他身後傳來了一個有些沙啞而不失甜mi的聲音:“您做得很對,堅持下去吧。 先生,長期以往,您地屁股就會比您的腦袋聰明而理智的多了。 ”


    那個男人麵孔一下子漲得通紅,他猛地轉過身去,看樣子想給身後的家夥一個好看,毫無疑問他可以那麽做,因為說話的人是一個紅發碧眼的美人兒。 絕對沒有他一半高壯,而且還拄著拐杖——問題是她身後有這兩個高大而神色不善的男人。 他們看起來就是很想找個人揍揍地樣子。


    他悻悻然地咒罵了一句,從莉莉的身邊快速地溜走,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光亮報。


    “你好,勞拉……嗯,還有……謝謝你的書。 ”莉莉小聲地說道,一邊輕輕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寫得很好。 ”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以後,勞拉的緘默讓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僵硬與冰冷——雖然薩利埃裏家族的保護一如往常。 但勞拉幾乎無法找到可以與之交談地人——他們救了她的命,但勞拉的回報卻是謊言與沉默,對此勞拉感到十分的歉疚與無奈,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國家。


    “你可是它的第一個讀者。 ”勞拉笑了笑,向一邊剛剛開門的咖啡館歪了歪頭:“如果可以?看在我的腳份上——我們坐下來談吧。 ”


    這家咖啡館深褐色地木格玻璃門上掛著禁止吸煙的標誌,這代表著不會有太過粗魯,或者說崇尚並且願意不惜一切捍衛個人自由的人走進這裏,大約隻有十來坪的店堂隻有kao近落地窗的地方是明亮的。 其他地都還籠罩在一片還未開始的昏暗中,桌椅都是實實在在的木製品,內襯海綿的皮革坐墊,這種格局讓勞拉感到親切,就像是羅斯那些供應牛奶和鐵線蕨糖漿濃茶的古老小咖啡館那樣,這裏的招待在送上了她們所要的東西之後就悄然退開。 沒有躲在一邊好奇的打量或者圍繞在你身邊囉裏囉唆地直到你交出足夠的小費來。


    莉莉沉默了好一會兒,勞拉也不去催促她,而是慢慢地在一旁啜飲她的咖啡,簡單地摩加薄荷咖啡,“在冷奶油上倒上溫咖啡。 ” 冷奶油浮起,它下麵地咖啡是熱的,再加1小匙白薄荷,最後裝飾一片薄荷葉。


    “我看了那本書——威靈頓王妃殿下……她……是一個很複雜地人。 ”莉莉捧著那杯濃鬱的,巧克力成分大大多於咖啡,還在上麵添加了兩大朵奶油雪泡的“咖啡”。


    經過十幾年的王室婚姻之後。 威靈頓王妃殿下不可動搖地成為全球矚目的對象。 在曆次公布的民意測驗中,她都是王室最受歡迎的成員之一。 她為羅斯的工業、旅遊、健康等領域創造了巨大的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她所顯lou出來的外交才華,令一向冷峻苛刻的羅斯外交界也為之歎服;她認為,由於不必要的傲慢,特別是男性間的傲慢,世界衝突仍在持續,而她可以從女性的角度,提供更柔和、更體貼的接觸,用她的**和直覺化解紛爭,達成溝通。


    既便與現在的羅斯國王陛下離異之後,她依然作為一個人道主義的巡回大使出現在媒體的麵前,通過與全世界成千上萬的病患者、殘疾者、貧苦的人、未受過教育的人的親切接觸,羅斯王室連名字也不願提起的威靈頓王妃殿下在平凡的人們之中贏得了近乎神奇的地位——雖然在此之前她就擔任了一百多個慈善基金會的代言人,但離開王室之後她獲得了更大的自由,她可以去孤兒院,救濟所,臨終人士案為中心,和那些艾滋病人或者麻風病人握手,擁抱,而不用在王室顧問的要求下去參加賽馬會,奢侈品展覽,或者各類社交舞會……其中也不乏一些慈善募捐舞會,但這些舞會上王室成員並不會被允許輕易接觸群眾或者表lou自己的情感……女性的王室成員甚至需要帶上長長的手套,這並不是說其他的王室成員冷漠無情,隻不過他們向來被要求冷靜自持,從外表到言論,行動都必須遵循應有的規矩——甚至可以說是標準。


    令莉莉幾乎無法相信的是,像這樣一個堪稱完美無缺的女性,卻在自己的婚姻尚未結束的時候就公開承認曾患易饑症,曾試過傷害自己,曾與他人通jian,對丈夫不忠。


    不過已經學會站在別人角度上思考問題的撒丁少女並沒有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但她幾乎是無法控製地糾結著,並且為了書中所寫的一切心驚膽顫。


    莉莉還清晰地記得畫報以及重播的電視節目中看到的威靈頓王妃以及她的丈夫——現在的羅斯國王陛下,他們是多麽的相配,和諧,光彩奪目——就好像童話書中的王子與公主變成了現實中的人:純淨無瑕的“費麗西亞”鑽石王冠,鑲嵌著幾千顆粉色與白色珍珠的象牙綢和塔夫緞禮服與數十英尺的頭紗,鮮紅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鍍金的敞篷馬車邊上,整個廣場上都飛舞著玫瑰花瓣,人們歡呼雀躍——為了他們嶄新的王儲妃以及未來的王後。


    大概全世界的少女都想能夠成為那一刻的威靈頓王妃殿下。


    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那樣的可怕與醜陋?


    “她……沒有錯。 ”勞拉說道:“可是……別人……也都沒有錯。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問題就在他們擺錯了位置。 ”


    所有的人都站在棋盤上,按照一定的規則移動才能保住自己,而走錯了步子的棋子會被無情的拋棄。


    很幽默的,米高.布萊克和威靈頓王妃所犯的好像是同一個錯誤——隻不過前者是在生前遭受無數侮辱嘲弄,而後者卻是死後才被媒體引入各種各樣的負麵消息……實際上,由於威靈頓王妃在離異之後就失去了王室的保護,媒體的某些報道已經有不實不確,聳人聽聞的標題也伴隨著她的名字不時出現在頭版頭條——是否應該慶幸她的死亡來的如此迅捷及時?


    按照愛德華原本的意思,有關於威靈頓王妃的出軌,以及她一些不怎麽美好的地方最好不要提及或者一筆帶過,但勞拉有著自己的堅持——很多事情,隱瞞反而會造成更大的誤解——所以呈現在莉莉麵前的,是一個真實的威靈頓王妃,她的快樂,單純,熱情,衝動,奔放,質樸,與王室格格不入,因為丈夫的不忠而痛苦,狂躁,自暴自棄,甚至為了擺拖這種折磨才轉向慈善活動……但她的魅力,為人們做出的一切努力,無數人在她的影響力下得到了救濟,認可,理解,接納,安慰……這些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莉莉沉默不語,她在這本書裏看到了自己。


    威靈頓王妃出身高貴,身心純潔,曾經如同莉莉迷戀亞利克斯那樣地迷戀過自己的丈夫,盲目的崇拜他,容忍他的婚外戀情並且驕傲地認為自己可以成為他唯一的愛,為成為適合他的人而努力學習交際,騎馬,外語……為他生下繼承人,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一一履行各種各樣,王室成員應當履行的義務,在越來越大的壓力下保持自己甜美的微笑。


    可是這些並不能讓她成為一個好王妃。


    她的丈夫對她坦言自己有一個心愛的情人,並且更願意和自己的情人呆在一起——王室不介意威靈頓王妃給這個情人些許難堪,也默認他們的分居狀態,乃至於她的出軌……但在她公開了這個秘密之後,王室立刻站到了無論外界如何評論, 始終保持著死一般的沉默的國王情人這一邊,因為尊貴的王妃違背了王室守則中最為重要的一條——保持沉默,在你的聲音會動搖王座的基座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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