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辛苦了,來人啊,送使臣去歇息。”墨宣神色不明的看著曹遜,然後昂聲道。


    “皇上不用安排了,臣送來恭賀皇上登基賀禮就要返回大雲,還請海涵。”曹遜聽到墨宣給自己安排住處,他不急不緩的開口言道。


    “來了就先住下,不用急著回大雲,現在大雲兵荒馬亂的,著實危險。”墨宣神色冰冷,語氣帶著溫和看著曹遜。


    曹遜搖頭,他直視著墨宣道:“請原諒,皇後娘娘對臣下過懿旨,就是因為大雲出兵亂這才讓臣早些回朝。”


    墨宣定定地注視著曹遜稍許,他輕聲道:“那朕就不便挽留,你回去答複皇後娘娘,朕多謝她的賀禮。”


    “定告知,那臣告辭。”曹遜話罷施了一禮,然後後退三步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墨宣是目送曹遜離開,曹遜離開之後他心裏忽然感到了一陣無力,揮手退朝之後回到了勤政殿,他冷聲道:“去把剛剛大雲送來的賀禮拿來。”


    “是。”一旁宮人連忙應下。


    一旁靜候的凝華斂下眼眸安靜的如同從來不存在那般……


    宮人捧來了曹遜送來的野花,依次擺放在禦桌前的桌子上,墨宣身子依在椅子上望著眼前的野花,這一刻,本來毫無一絲情緒的一池清水眼眸就象被人狠狠砸進了一顆石子泛起了漣漪,他複雜的看著麵前的野花很久很久。


    “凝華,你覺得我該怎麽做。”不知道過去多久,他神色恍惚的開口問道。


    不在自稱朕而是我,那就是作為一名少主來問自己,斂下眼眸猶如空氣存在的凝華在此刻抬眸望向禦桌前的野花,他眼中一絲遲疑,過了一會,他開口言道:“既然大小姐主動示好,屬下覺得少主該順大小姐的意思,情是一輩子,可有太多的事情能夠打破這份情,當初獨孤景的事情已經是一個開端,少主沒有動問劍山莊不正是害怕大小姐亂想麽,如果在眼下這種情況大小姐都主動告訴了少主她的心意,少主還一意孤行,恐怕後果並不是一件好事……”


    “你該知道這是最好的一個契機,一旦錯過了就再也帶不回她,如果我想放棄她,早就放棄她了,可是,我做不到。”墨宣眼神帶著一絲迷離看著麵前野花回應凝華。


    “雖然是好契機,然而,少主要是傷了她,她更加會傷心,少主該知道大小姐的脾氣,一旦讓她絕望傷心的事情,就一切都再也挽回不了了,得不到心一切都是空談。”凝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狹長的鳳眸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你錯了,我就算得不到她的心,我也要讓她留在我的身邊,她隻能是屬於我的,她不能屬於任何人。”墨宣一瞬間細長的眼眸之中凝滿了堅決和一抹瘋狂,他咬牙切齒道:“她,隻能屬於我。”


    凝華將少主眼中的一絲瘋狂盡收眼底,對於從小就守在少主身邊他,沒有誰比自己更加了解少主的心,少主癡戀大小姐完全癡戀到瘋狂,然而,大小姐對男女之情是遲鈍的,遲鈍到她從來沒將少主對她的好往男女之情這方麵想,而少主愛戀大小姐的同時又不願意傷害到她,他在等,等她慢慢懂得什麽叫男女之情,可惜,天不遂人願,梅花夫人的計劃打破了少主的等待,故此才會發展到今天這般難堪的地步。


    風夜寒教會了大小姐懂得什麽叫情,隻有被背叛、欺騙之後才能讓人懂得什麽叫男女之情,男女之情就是這般的甜蜜又痛苦,當大小姐傷心欲絕的時候,少主知道他的時機到了,可惜,帶不走大小姐,無論怎麽去旁敲側擊指點大小姐,大小姐始終遲鈍的讓旁觀者的自己都替她著急。


    其實並不然,大小姐是聰慧的,他想,大小姐自從懂得男女之情的時候就該是多少明白少主的心,隻是她不信,更應該的是少主在大小姐的眼裏隻是親人般的存在,從沒有想過會發展成夫婦,也或許就是自小一起長大太熟悉,熟悉到完全不能往戀情方麵去想。不過,他想的更多的是大小姐是癡情的人,一旦喜歡一個人就是一輩子,最初讓大小姐喜歡不已的就是風夜寒,無論她和風夜寒如何互相傷害,到底她心裏是有風夜寒,特別最後風夜寒和她之間的誤會解除,風夜寒對她的癡情並不比少主少。


    少主的情是瘋狂與自私、殘忍的,同樣風夜寒的情也是殘忍傷害,但好在誤會澄清之後他是細水長流,兩人對比,他忽然發現最後還是皇甫傲才是最好的,皇甫傲雖然被少主蠱惑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可是,他從來不曾傷害過大小姐,一次都不曾有過,皇甫傲對大小姐的癡情是卑微的,卑微到可憐,卑微到地上的塵土都不如,然而,皇甫傲卻是對大小姐最癡情的人,這點對於看所有事情看到眼中的自己最認同的一件事。


    故此,大小姐的良人到底是誰?他突然很想知道,他直視著少主,看著少主眼中瘋狂越發深邃,他清楚的明白少主對大小姐的癡戀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照此下去後果太殘酷,殘酷到他完全不敢想象。


    “少主,很多東西都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得到了未必就真的是一件好事,少主該明白,如果大小姐真的願意跟少主一生在一起,當初她就不會選擇複仇留在大雲,她會很順從的跟隨少主回到夜郎,一份情是兩個人的相守,若隻是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痛苦的終歸是兩個人。”他猶豫再三開口對少主說道。


    墨宣猝然轉頭看向凝華,眼中帶著狠戾,他沉聲道:“情就是互不放過的,如果她恨我,那就恨。”


    “少主,真的要將你們之間所有的感情全部毀於一旦嗎?少主,屬下懇請少主思考再三。”凝華恭敬的看著少主墨宣勸道。


    墨宣細長的眼眸微眯了一下,他緊抿著唇很久都不曾說話,過了一會,他眼中複雜的情緒回歸平靜,他沉聲道:“我現在書寫兩封信,一封是玉珠,一封是給蕭王,你一會派人快馬加鞭送去大雲。”


    “是。”凝華先是驚訝後微微鬆了一口氣,又道:“少主想通了就好,大小姐和少主都不用……”


    不等凝華把話說完,墨宣開口道:“這兩天整頓一下軍隊,過幾天出發去大雲救玉珠。”


    凝華的臉色唰的一下變的蒼白,他慌忙言道:“少主,屬下懇求少主三思,現在派兵前往大雲,就再也挽回不了了。”


    “不用挽回。”墨宣冷眼直視著一臉慌亂的凝華,從來不將任何人神色寫在臉上的凝華在麵對自己的決定感到慌張,他清楚凝華的擔心,他又道:“白清大軍逼近大雲皇城,玉珠乃是我夜郎國的清平公主,我有責任救她出水深火熱之中。”


    “少主,大小姐被冊封夜郎國清平公主形同少主的兄妹,少主現在去大雲救大小姐這無可厚非,重要的是日後將要如何相處?如果救,救了之後呢?少主可有想清楚?如果少主殺了風夜寒,一切都毀了。”凝華第一次苦口婆心的勸著少主墨宣,希望少主能夠三思而後行。


    “你該知道我登基為帝之後,朝臣不斷催促我選妃,我為何空著六宮。”墨宣轉頭看向凝華,神色冰冷的看著他,“除了她,誰也不行。”


    “少主……”凝華很無奈的看著少主,“屬下求少主三思。”話間,他已經是單膝跪在了少主墨宣麵前。


    墨宣沒有讓凝華起身,他隻是定定地看著凝華許久,轉頭拿起一旁的禦筆書寫他要寫的書信,很久之後,他沉聲道:“起來,將這兩封信送去大雲,還有,青鳥就不用關了,殺了她。”


    凝華頓時滿臉震驚,他直視著少主一會,最後神色回歸平靜道:“是,少主。”


    墨宣是看著凝華拿著書信離開,他的視線重新回到野花身上,他的語氣帶著堅決道:“除了你,誰也不行。”似是對自己說,又似是對白玉珠說。


    夜郎國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慶的時候曹遜帶著他的人馬快馬加鞭往大雲趕回,夜郎的熱鬧並沒有被大雲的政變而打亂,一派平和又夾雜著眾人對新帝的各種談說。


    殺兄弑父,夜郎國整個皇室除了新帝無一幸免,男子殺,女子斬手段狠厲不留半點餘地,如此無情讓夜郎百姓感到恐懼。


    夜郎的事情是夜郎的事,對於大雲的白清隻是得知了夜郎新帝登基後,他可是一點都不願意看到,墨宣此人他見過,也接觸過,此人無情無義的手段著實讓他為將來之事感到堪憂,殺兄弑父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對於他們的聯盟更是隨時可以翻臉,他非常擔心墨宣。


    “老爺,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如此憂心忡忡。”李會兒端著熬好的參湯走進書房內,她善解人意的問道。


    “夜郎的事情。”白清看向李會兒,原本愣著的臉色溫和了一些,“墨宣這人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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