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頓時電閃雷鳴,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它陪著我一起流淚,心死。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去戒毒所的,隻曉得一到那裏,我整個人就失去重心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門口的獄警想上前來扶我,我不遠任何人碰我,所以不顧地朝他們吼道:“別過來!”


    隨手,我又立馬扯住他們之中的一個,急促問道:“趙麗在哪?趙麗在哪!”


    此刻我的樣子肯定很醜,或者是猙獰無比,以至於那個獄警小哥見我情緒失控,都嚇得不輕。


    他哆嗦著嘴唇,胡亂說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他可以滾了。


    我一把推開門口的獄警,一個人靈魂放空,跟個孤魂野鬼似的慢吞吞走進去,我腳近千斤,使再大勁,都沒法挪出一大步。


    越往裏走,我經過一個個房間,裏麵各色各樣的人都有,瘋狂嚎叫的女人,麵容扭曲的男人,他們在這裏都隻因一個原因,他們都得戒.毒,或者他們都有個可憐的人生。


    當我來到整條路的盡頭時,一個人叫住我:“請問是趙麗家屬嗎?”


    我下意識搖頭否認:“不是,我是她朋友。”


    那人有些尷尬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因為她聯係人裏隻有你的號碼,她說這是她家屬電話,所以我們隻能聯係你。”


    “對了,這是她出事前一天晚上交給我的,說讓我務必給安語。”負責人從口袋裏掏出張紙條遞給我。


    我接過紙條,莫名想笑。


    家屬?我才不是她什麽狗屁家屬,她要真把我當家屬,就不會這麽輕易自殺,說來說去,她就隻圖自己快活。


    負責人領我去了趙麗屍體存放的地方,我盯著那塊白布看了許久,我承認我沒勇氣打開,雖然早有預料,但我實在沒法親眼證實這一切。


    還沒等我叫停止,負責人已經先行一步,當趙麗那張蒼白笑臉映入我視線時,我倒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沒回過神。


    不過看見她臉上精致的妝容,還有她特地換上了自己漂亮的衣服,我不禁一笑。


    你看這人,就連死,也想讓自己風光一回。


    這就是趙麗的個性,匆匆忙忙來這世上走一回,要離開,也得瀟瀟灑灑。


    “我們是淩晨發現她已經在屋裏自殺,搶救無效,十分抱歉。”負責人說著便朝我一個深鞠躬。


    我表情淡淡:“不關你事,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有點驚訝,但最後什麽也沒說,帶我去辦了相關手續。


    我沒時間在外麵替趙麗辦場風光的葬禮,所以隻能將她放在獄裏的火化處做簡單處理,然後捧著她的骨灰一愣一愣地走了出去。


    出來時還下著大雨,我淋了一身,有人見我渾身濕透了好心想給我把傘,他們應該也注意到了我手裏的東西,我委婉拒絕,畢竟有些晦氣,我一個人沾了就夠了。


    趙麗的事趙大爺肯定不知道,我又記起在趙麗進去前她萬般請求我照顧好大爺,沒想到她居然在那時候就想出了這麽一個爛法子,好讓自己跟所有事情撇清關係。


    第三天,我給趙麗找了個公墓,在那之前我還是沒狠下心,去了趟精神病院看趙大爺。


    護士見我來了,很高興,她說:“您終於來了,趙大爺一直嚷著要見麗麗,之前給您打電話,你手機一直關機。”


    嗯,這我後來看見了,我會關機,是因為我在處理趙麗的後事。


    我強裝微笑回應她:“趙大爺沒事吧?”


    護士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從她別別扭扭的表情來看,我隱約能猜到些不同尋常的因素。


    果然,我去到院子找趙大爺時,他周圍沒人管他,他一個人坐在那歪著嘴,念著:“麗麗,麗麗,你怎麽還不來?”


    一瞬間,我的心堵得慌,之前趙麗死時沒掉的眼淚,這下居然有點忍不了。


    為了不讓趙大爺發現什麽蹊蹺,我把眼睛來回擦了好幾遍,確認自己不會露陷之後才緩緩靠近他。


    其實趙大爺看上去雖傻,但他心裏對有些事還是精明得很。


    “我來看你了。”那聲‘爸’還是被我梗在了喉間沒發出來。


    他轉過頭看見我,臉上本來陰鬱的表情頓時全無,興奮地跟我揮著手:“麗麗,你來了?我太想你了。”


    就這樣吧,讓他誤把我認成是趙麗,讓我替趙麗向他盡孝心。


    我‘誒’了一聲,溫柔地摸著他腦袋,輕聲細語地問:“在這裏有沒有聽醫生的話?”


    “我聽了。”他跟孩子似的抱著我的胳膊,臉還往上蹭。


    他口齒有些不清地說:“麗麗,那壞人沒欺負你吧?要有,你就告訴爸,爸立馬幫你去打壞人。”


    我立馬哽咽了,極力不讓自己崩潰,紅著眼,笑著說:“沒,我這不好好的,我說話算話了,一出來就來看你了。”


    “對,我知道麗麗不會食言,你可是我的麗麗,我知道。”


    我確實沒有食言,因為等下要去公墓,所以我提前把趙麗的骨灰用盒子裝著放在我的包裏。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趙麗也來看趙大爺了。


    趙大爺吵著讓我帶他走,他說他能幫我做飯,還有帶孩子。


    他印象裏,趙麗是結了婚的。


    我蹲在他身前,試著和他更好地溝通:“你在這乖乖聽話,以後我一有時間就來看你,等我忙完了外麵的事,我就接你出去一起住,好不好?”


    “不好!”趙大爺突然反應有些過激,他嘟著嘴很生氣的樣子,指著我抱怨:“很久之前你就答應帶我出去,現在又反悔,不理你了。”


    我現在這條件,沒法帶趙大爺離開,因為我是自身難保,紀氏還沒脫離危險,趙大爺跟著我,不如這裏安全。


    為了給他點實在又心安的保證,我將自己的玉鐲子給了他,這是我媽當初送我當嫁妝的,我寶貝得緊。


    遞到他手上是,我和趙大爺拉了勾:“你隻要拿著這東西,我就絕不會丟下裏,我說到做到,等我處理好外麵的事,我就接你回家,行嗎?”


    最後,趙大爺還是很聽話的沒再鬧別扭,我走之前,他很純真的像朋友一樣給我加油打氣。


    誰說傻子無能?我覺得趙大爺很偉大,有些正常人未必比得上他,在我看來,世上沒誰有他那麽愛趙麗,那麽護趙麗。


    下午,我去了趟公墓,將趙麗的骨灰存在了那裏,每年隻要定期交錢,定期來查看就行。


    站在趙麗墓前的時候,我感慨萬千,墓上的照片裏,她顯得格外傾城迷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全都露了出來,這是我見過的她最真摯的笑。


    這照片是我以前和她去一個地方玩時照的,當時趙麗還不願拍照,因為害羞,可我堅持要拍,我說這好歹能留個紀念,可以起到點作用。


    現在看來似乎有些搞笑,這照片的確起了作用,被拿來當她遺照了。


    “你怎麽能這麽心安理得地走?把趙大爺扔給我,你果然對自己的親爸狠的下心。”


    呆了一個多小時,我正準備離開,結果目光卻被跟趙麗隔得沒多遠的一塊墓給吸引了。


    那墓上也是個女孩子,長發披肩,笑的也很純粹,隻是我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我覺得這個女人,很眼熟。


    “安語?”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過來。


    我回頭一看,是蕭行,我又偏過頭看了一眼那照片,頓時恍然大悟,那女人不就是以前我在蕭行錢包裏見到的那位?


    居然也死了。


    “你來這裏做什麽?”蕭行問我。


    我答道:“趙麗死了,我來幫她立碑。”


    蕭行是知道趙麗的,盡管沒深交,但那點事還是清楚的。


    我最近因為很多事沒空管理紀氏,一直是麻煩蕭行幫我照看,難免會有點不好意思,我猜到他來幹嘛,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索性便反問:“你怎麽也來這了?”


    他朝我身後努了努嘴:“你不知道了嗎?來看她。”


    “你女朋友?”


    他搖頭:“不是,我們沒談過戀愛,頂多是我一暗戀對象,不過是時間維持最久的一個罷了。”


    我第三次仔細打量這個女人的照片,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以前第一次見到時我就很眼熟,現在這感覺愈加強烈。


    不知為何,紀言的一句話瞬間閃過我的腦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麽對安語是出於什麽原因。”


    我瞳孔猛地一縮,震驚地轉過頭看向蕭行,自動腦補狗血情節。


    誰知蕭行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咳了一聲,點了點頭:“就你想的那樣,你跟她長得很像。”


    我一下無語,原來蕭行對我全部的好,隻是因為我像一個女人,我再次被人當成了其他女人的影子。


    雖然不爽,但我也沒多在意,比起這事,我更好奇為什麽這女人會死。


    “她為什麽會……”


    “因為一次意外雪崩。”


    蕭行繼續說著:“當初我提議去瑞士登雪山,結果中途出現雪崩滑坡,她為了救我跟紀言,死了。”


    所以現在蕭行是心有內疚?


    “她叫什麽?”我問。


    “居安,顏居安。”


    “她肯定很愛你。”我不知道我怎麽會說的這麽肯定,我又不知道他們以前是啥樣的。


    然而蕭行神情十分苦澀:“她愛的是紀言,但當時紀言跟陸知琳在一起很甜蜜,所以她一直沒表明心意,我吧,頂多也就算是紀言的影子,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一下而已。”


    “看來,我現在是最幸運的一個。”我忍不住調侃自己。


    這女人愛紀言,可最後卻都沒能和紀言表明心意,陸知琳雖然曾跟紀言有過轟轟烈烈的感情,可也沒在一起,隻有我,還呆在紀言身邊。


    世事無常,很多可能我們都不能預見,倘若能走的長久,我想靠的都是不管不顧橫衝直撞。


    在我的曆程裏,唯一被記住的,估計也就是這些莫名的勇氣。


    我跟蕭行聊了很久,他難得地矯情一下:“早知今日,當初我就該趁早表白,不然等現在,就錯過了。”


    他說的沒錯,人生在世不短不長,要做什麽,還是趁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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