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穆流年和淺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細說了一遍之後,雲長安總算是聽明白了,敢情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而且還是一個無解的連環局!


    無論皇上做什麽樣的決定,都勢必會落入到這個迷局之中。(.)


    若是皇上重懲梅妃,那麽,大皇子勢必不會得到重用,而戶部,也必將落入二皇子的囊中。如此一來,皇後與桑丘家族可能倒不再著急,反而是會靜下心來,慢慢琢磨,如何徹底地將梅家擊垮。


    而如果皇上沒有重懲梅妃,那麽,皇後也不會多說什麽。就像是現在梅妃死了,卻能得到了風光大葬,而且還讓皇上重用大皇子。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那麽大皇子,也就落入了一個早就備好的圈套之中!


    戶部?掌管天下錢糧,一旦江南的事情鬧大了,這最終要負責任的人,又會是誰?


    相信憑著桑丘子睿的本事,負責此事的相關的一些時間、人手,定然是早早地就安排妥當了。隻怕是連相應的公文,都是做了手腳,隻等著這個大皇子往戶部這個火坑裏跳了!


    如此一來,大皇子的下場,便可想而知了。也就是說,如果皇上自己動手,那麽皇後和桑丘家族,或許不會對大皇子窮追猛打。可皇上卻是選擇了扶植這個梅家的外孫,那麽,皇後也就再沒有繼續縱容梅家的理由,既然如此,還何需再為他們留什麽情麵?


    到時候,大皇子一旦出事,這一巴掌,就等於是打在了皇上自己的臉上!


    既然是布下了這樣的一個局,那麽,桑丘子睿定然是早早地就讓人去江南籌備了一切。


    何時鬧事?何時鬧大?何時再捅到了梁城來等等,這一切,勢必是早就做好了算計的。


    皇上的心思難測,皇後的心,也不見得就那麽好猜!


    淺夏搖搖頭,“皇上在懷疑皇後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他既然娶的是桑丘家的女兒,又怎麽可能會是一個無用之人呢?論起心機手段,這位皇後,隻怕是還在皇上之上了!”


    “行了,我現在隻是讓你知道一下接下來事情發展的動向,沒有必要為了他們去操心。還是想想我們自己為妙,今日是十五了,再有二十天,你就是我的新娘子了,淺淺,你還是應該想想,是不是應該親手為我做件兒衣裳更為合適。”


    雲長安白他一眼,“我妹妹是什麽人?豈能俯首做針線?穆流年,你是故意的吧?”


    淺夏淡淡笑了,這幾年,她的確是未曾碰過針線,可是不代表她就不會了。要知道,前世自己之所以能夠嫁給了徐澤遠為妻,一大部分的原因,也是曾經因為自己的一件繡品博得了徐夫人的好感,再後來,再慢慢地與自己有了接觸的。


    “好。”


    “什麽?”三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穆流年最先明白了她的意思,竟然是輕輕地笑了起來,“淺淺說的可是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淺夏說著,再仔細打量了他幾眼,“你先站起來,轉個圈兒,讓我看看你的衣長和袖子。”


    穆流年依言而行,眉眼間的笑意,怎麽也遮掩不住,又或許,壓根兒就沒想著要遮了。


    雲若穀倒還好一些,眸底的笑意甚濃,也不知是因為看到了他二人相處的如此愉快而高興,還是因為看到了他們如此,便想到了以後自己與心上人相處的情景。總之,他的笑裏麵,暗含了幾分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雲長安則是咬著牙道,“哼!穆流年,你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告訴你,我妹妹親手為你做衣衫,你給你妹妹做什麽?別再弄那些個什麽金銀珠寶來糊弄我妹妹!我告訴你,我們雲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說說,你想親手做什麽?”


    穆流年一挑眉,似乎是一點兒也不意外雲長安會如此反應。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東西,我自然是會送給淺淺,不過,不是現在。”


    “哼!你少誆我了。你就是看我妹妹好哄,故意在這兒說大話呢。”雲長安就是看不慣穆流年囂張得意的樣子,擺明了就是要給他找不痛快了。


    “我是不是說大話,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穆流年也不含糊,反正就是不給他一句準確的回話,雲長安幹著急,也沒辦法。


    “行了,似乎是起風了。咱們還是到前麵的小榭裏去賞花吧。之前我有注意到,那裏麵似乎是也種了不少的花卉。我瞧著怎麽這會兒了,竟然是還有菊花在開?”


    “這有什麽稀奇的。走吧,我們直接去花房,那裏可是我讓人特意改建的。正好讓你們也看看,是不是冬天開的是不是隻有梅花?”


    穆流年口中的花房,是他自己命人建的一處溫室。然後四處的門窗都封嚴了,等到他們進去的時候,淺夏還注意到,竟然是過了兩道門。


    這兩道門還不是在一個方向!


    先進了一道門,然後拐了一個彎兒,穿過了一個小廳,再進了一道門,這一次進去,入目便是開得五顏六色的各類花卉了。


    淺夏等人,當真是意外!


    “你這是如何弄的?竟然是連海棠都開了?元初,我竟不知道,你於這養花一途上,倒是還頗有天分了。”


    穆流年揚揚眉,自得一笑,“這花房原就是為了你建的。如今自然也是為了讓你開心了。這花房大著呢,前麵還有處門,再往裏走,仍然是有著不同種類的。定然是有你喜歡的。”


    穆流年說著,已經動手替她將身上的鬥篷給解了下來。花房的溫度有些高,穆流年估摸著,怎麽也得有個十二三度。在這裏麵若是穿著鬥篷,實在是有些熱的。


    穆流年看她除下了火紅色的狐狸毛鬥篷,裏麵一身四喜如意雲紋錦緞的衣裳,沒有了火紅色的豔麗,倒也是比平時著的衣裳有了幾分的人氣兒,不再似早先那般,給人冷淡疏離的感覺。


    轉身又自一位丫環手裏頭接過來了一件兒暗紋蜀錦的披風,給她輕輕套了,“穿這個剛剛好。”


    幾人繼續賞花,對於朝政及後宮之事,隻字不提。


    待幾人從花房裏出來,天色已是暗了下來。


    淺夏一出門,便笑道,“你這別苑裏,可有適合賞黃昏景致的好地方?”


    穆流年想了一下,“有!走吧,我帶你們過去。難得你有這樣的雅興,說什麽也不能讓你失望。”


    “失望倒是不至於。隻是覺得今日的天色好,這夕陽西下,景色定然是十分地誘人的。我這個人懶,看不上日出,總也能看上個日落吧?”


    聽著她幾分自我調侃的話,穆流年笑了笑,“夕陽美景,懂理欣賞的人並不多。走吧,我帶你去前麵的閣樓,那裏的位置好,賞夕陽的時間也能長一些。”


    幾人上了三層的閣樓,沒有再多說什麽,特別是淺夏,站在了欄杆邊,看著那紅得似火的太陽,一點兒點兒地西沉,似乎是讓她看到了一個人的生命,在一點一點地消逝,最終魂歸地府。不同的是,落下去的太陽明天還能再升上來,可是死去的人,是再也不可能看到次日的太陽了。


    明顯感受到了淺夏的情緒有些不對,除了有些感傷之外,似乎是還有著一種略為悲傷的情緒開始流露出來。這讓穆流年有些不悅,今日是上元節,也是一家團圓的節日,難不成,她是想念她的母親了?


    可是這所謂的團圓,指的大多數都是那些長年在外的遊子或者是被人販賣為奴的人。[txt全集下載]淺夏與家人本就生活在一處,與雲氏也是三不五時地相見,怕不可能是因為想念親人,而有些傷感了。


    “淺淺!”


    穆流年輕喚了她一聲,然後輕輕地握住了她的小手,“這裏風大,我們到裏麵去吧。”


    淺夏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籠,這才注意到,那太陽幾乎是已經完全地沒入了黑暗之中,隻餘一點點的火紅色,將小半邊天給映得紅彤彤的,雖然已無先前的壯觀景致,不過現在看來,更讓人會感歎時光的流逝飛快。


    “淺淺,你這樣,讓人看了心疼。”


    淺夏垂眸,她自己也知道,這一段時間,自己在他麵前,似乎是越來越難控製自己的情緒,她不知道這是好是壞,隻是有一點,她能肯定,若是她不能再很好地掩飾自己的情緒,隻怕自己是重瞳之事,遲早是會被別人給窺探到的。


    要知道,當初在安陽城的一切,雖然梅千洛手底下的人沒有完全探查到,可是這些日子,通過了她跟那些人的接觸,才知道有大半兒的消息,都被這些給人查到了。


    由此可見,梅千洛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而這裏是京城,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雲家,盯著她雲淺夏呢!


    知道雲家是傳承了千年的秘術師的人,不止是隻有皇上,那麽,盯上了雲家的人,也就不可能隻有皇上了。


    雖然明麵兒上看,是她雲淺夏高攀了穆流年,可是實際上有多少的大人物,隻怕都是借著他們兩家的聯姻,看到了長平王府的將來,隻怕,就等著看長平王府會支持哪位皇子了。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如今她和穆流年站在了一個陣營裏,就等於是雲家和穆家是一體的,那麽,無論是哪位皇子贏得了長平王府的支持,他們的勝算,將會比其它皇子,要大得多!


    “元初,你說,梅千洛到底是個什麽樣兒的人?他手底下的勢力著實不凡,我不明白,他既然如此痛恨梅家,為何不肯自己動手毀了梅家?親手為他自己的母親報仇,才來得更痛快一些,不是嗎?”


    穆流年的神色也慢慢凝重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他另有所圖?”


    淺夏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對於他留下的七星門,我暫時也沒有重用的打算。既然他們所擅長的也就是收集各類的消息情報,那就依然如故罷了。隻是,對於七星門送過來的消息,我們還是要慎重一些,再確定一次較好。”


    “你不相信七星門?”


    淺夏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再度瞄向了外頭,“我不是不相信七星門,我是不相信梅千洛!他有本事創建這樣厲害的勢力,卻為何獨獨對我拱手相讓?僅僅隻是因為一個桑丘鳳?我不信!”


    “既然如此,那你當初為何還要放他走呢?如果他不走,或許,你能問出你想要的。”


    淺夏沉默了,對於為何將梅千洛放走,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每次與梅千洛見麵的感覺,就像是很親切的老熟人一般。她甚至是能感覺得到,梅千洛對她毫無防備,沒有一絲的惡意。


    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生疑!


    這世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有人對你好,也沒有那種無緣無故的恨!


    就好像她和宋佳寧之間一樣,如果不是因為宋佳寧一開始就存了不該有的心思,那麽她們兩人之間,也不一定會弄成了現在這樣。


    “當初宋佳寧和盧淺笑突然離奇失蹤的事,可有眉目了?”淺夏一想到了宋佳寧,便再度想到了那起離奇的失蹤案。連穆流年的勢力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難不成,果真是還有另一股隱秘的勢力,在盯著他們?


    不想穆流年輕挑了一下眉,然後眸中有些不屑道,“查到了。隻是那個人,你未必就有好感。”


    淺夏的身子微微一頓,明眸流轉,爾後有些試探道,“桑丘子睿?”


    穆流年聽罷,苦笑一聲,“淺淺,我真不知道你這是太了解他,還是太了解我了!就是他的人動的手。”


    淺夏一皺眉,“他動用了暗堂的勢力。”


    穆流年注意到,是肯定的語氣,而非疑問句。當下心中有些酸澀,不過麵上卻是宛若輕風拂麵,很是鬆懈道,“應該是。否則,我們一開始就能查得到。那次的事情,他做的很隱秘,也很幹淨。目前為止,隻有我查到了這個消息。另一支一直在查這件事的人,查了許久未曾得到準確的消息後,便似乎是放棄了。”


    “另一支人脈?會是梅家的人嗎?”


    穆流年點點頭,“應該是。要知道,當時,盧少華可是梅家很好用的一枚棋子。而且,在允州,許多的事務,也都是指著他來完成的。”


    穆流年說完,便將她拉進了屋子裏,此時,淺夏才注意到,雲長安和雲若穀二人,不知何時都出去了。


    “他們呢?”


    “去做事了。”


    “呃?”淺夏狐疑地眨了眨眼睛,顯然是沒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我隻是邀你來賞燈的,可不代表是讓他們兩個也來玩的。他們自然是有他們要做的事,你放心,沒有出這別苑,安全得很。他們是你的哥哥,我自然是不會讓他們去冒險的。”


    淺夏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


    “沒有!我做的這些事,舅舅和你的三位哥哥應該是都知道的。至於你,目前我隻是不想讓你太累了而已。你若是不信,待會兒用過了晚膳,賞完燈,我帶你過去看看。”


    淺夏半信半疑地點了頭,似乎是又想起來了什麽事,“不對!既然是桑丘子睿的人做的,那麽宋佳寧?”


    “他若是不放,她如何能逃得脫?而且,偏偏還是逃到了梅千方的麵前,被他英雄救美了?”穆流年說著,眼底有了幾分輕蔑的笑意,“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為了利用宋佳寧來套取一個接近梅家人的機會了。”


    淺夏怔了一會兒,“那梅千方,是你出手,還是他出手造成的?”


    穆流年立馬有些傲嬌了起來,“本世子看起來像是喜歡行這等的齷齪手段的人嗎?說實話,若不是因為他當時看你的眼神太不入流了,隻怕桑丘子睿也不可能會急於出手。”


    “呃?”


    “咳咳!好吧,我承認我當時也動了這個心思,不過,既然是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我又何必不給人家機會?再說了,梅千方之所以會突然那樣,可不僅僅隻是因為桑丘子睿的出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梅千方的飲食裏,早就出了問題。”


    “是宋佳寧幹的?”


    “不錯!宋佳寧自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也以為用上那些藥,不過是為了讓梅千方離不開她,好早日將她抬進梅府裏做個貴妾,可是沒想到,那裏頭,除了能讓梅千方對她更加地迷戀之外,還有一種慢性毒藥的成分。換言之,就是宋佳寧自己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淺夏搖搖頭,“自以為聰明,這個宋佳寧,跟她母親一樣,總以為別人都是傻子,隻有她們母女倆才是天底下最最聰明的人,真以為自己無論是怎麽算計別人,別人都會無動於衷麽?真是不可理喻!”


    “不過,想來是桑丘子睿實在是對梅千方心生厭惡,所以才會提前出手,讓他在人前丟了臉,失了身分。同時,倒是將這一切的緣由與宋佳寧撇了個幹淨。我現在好奇的是,後麵,他打算再如何利用宋佳寧了?”


    兩人一起簡單用了晚膳,說是簡單,四菜一湯,樣樣精致可口,特別是那道靈芝雞湯,還真是對了淺夏的胃口,竟然是用了兩碗才作罷。


    穆流年沒說話,私底下吩咐了人將這個記下,再賞了做這道雞湯的廚娘五十兩銀子,並且是直接將她給調回到了長平王府。


    “走吧,我們先下去賞燈,順便走一走,消消食。”


    淺夏點頭,晚上吃的太多了,對胃不好,若是早早地睡了,對身體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兩人下了閣樓,淺夏身上再度多了那件兒火紅色的鬥篷。


    “雖然是正月了,可是這一早一晚的風還是涼的很。這個時節若是受了風寒,可是不宜恢複的。”


    “嗯。”淺夏口頭上應著,手也緊了緊鬥篷。


    待看到了這園子裏處處紅燈高掛,各種各樣,種類繁多,有宮燈、紗燈、花藍燈、龍鳳燈、棱角燈、樹地燈、禮花燈、蘑菇燈等。


    淺夏簡直就是看花了眼!


    “你竟然是在這園子裏弄了賞燈會?天哪!你就不怕這事兒傳到了宮裏頭,皇上會對你更恨上幾分?”


    “不會!皇上怕是樂不可吱呢!就等著我不務正業,他才能安心呢。”


    “我聽說,這宮燈看似簡單,不像其它的花燈那般好看獨特,可是其製作卻是十分複雜,主要用雕木、雕竹、鏤銅作骨架,然後鑲上紗絹、玻璃或牛角片,上麵彩繪山水、花鳥、魚蟲、人物等。僅僅是製作一盞宮燈,就怕要用上幾日了。我瞧著你這院子裏,竟然是掛了這麽多的宮燈,這得耗費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還好。這宮燈也不是尋常的人家就能用得起的,也就隻有每年的上元節,才能讓百姓們欣賞一二。其實,這外頭街道上的宮燈,又豈能與真正的宮裏頭的相提並論?”


    穆流年說著,便伸手將一盞掛得偏低的宮燈摘了下來,“你瞧,我讓人做的這宮燈,用的是上等的黑檀木,你聞著,可有絲絲的香氣?”


    淺夏湊近聞了聞,有些驚訝地點點頭,“用這等名貴的木材來做燈,豈非是暴殄天物?”


    “嗬嗬,這算什麽?要知道,上品宮燈大都是嵌有翠玉或白玉。宮燈的造型十分豐富,有四方、六方、八角、圓珠、花籃、方勝等許多品種,尤以六方宮燈為代表。這方方宮燈也是宮裏頭最為常見的。僅僅是一盞宮燈,便足以抵得上外頭民間百姓一家三口幾年的花銷了。”


    淺夏怔住,皇宮的奢華,她自然是知道的,雖然進宮的次數不多,可是無論是去了哪座宮殿,都是格外的華麗大氣。而對於一盞小小的宮燈,她卻是從未關注過的,想不到,這一盞宮燈的造價,竟然就這般的昂貴,還嵌了玉石?


    淺夏搖搖頭,皇宮的奢華與民間百姓的疾苦相比,簡直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對比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今梁城的繁華,隻不過是一葉障目罷了。江南的流民暴動,隻怕是就在這幾日了。而且,淺淺,我剛剛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聽聞這一次,允州也出現了大批的流民。大都是當地的一些窮苦百姓,因為實在是吃不飽肚子了,沒辦法,隻能是撇家舍業,四處乞討為生。”


    穆流年說著,眸光閃了閃,“我知道你對允州是有著一種別樣的情愫的。而且,你對方家的印象也一直不錯。允州如今基本上都是方家的人在掌控,你若是想要插手,我這就下令。”


    “允州本就算不得富裕,而且,那裏距離千雪國極近,當年,允州就曾落入了千雪的手中,後來,若非是千雪皇的仁慈,隻怕允州也不可能會再次回到了紫夜的手中。隻是這麽多年來,允州始終是不受朝廷的重視,百餘年了,仍然是不見康定。也不知,曆代的紫夜皇,都是如何想的?”


    “很簡單!就是因為允州距離千雪太近,所以,曆代的皇上才不會重視允州的經濟,隻是注重在允州外的兵力的布置。一旦與千雪開戰,那麽,允州的百姓們,自然是會惶惶不安。若是戰敗,允州勢必再度淪陷。如此,紫夜皇又怎麽會重視它的富足與否?”


    “這允州的百姓也是紫夜的子民,不是嗎?如此做法,分明就是諱疾忌醫!想要守住紫夜的江山,練兵自然是最重要的,可若是百姓們都不得安定,早晚都是會讓紫夜皇室失了民心的。”


    “好了,這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事兒!得了,不過是說一說這宮燈,竟然又扯到了朝政上去。走吧,前麵的花燈還有很多,我們慢慢看。”


    淺夏也失笑,“是呀,不過就是賞個燈,竟然也能讓我們再議起了國家大事。幸好是隻有你我二人,若是再有他人同行,隻怕是會覺得你我無趣了。”


    “走吧,前麵有一盞神鳥燈,想必你會喜歡。”


    “神鳥燈?”


    兩人走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一隻大鳥造型的燈,體形大概是普通花燈的三倍左右,淺夏大概看了看這花燈,卻也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一種什麽鳥的造型。


    穆流年知道她心中的疑惑,解釋道,“傳說在很久以前,有一隻神鳥因為迷路而降落人間,卻意外的被不知情的獵人給射死了。天帝知道後十分震怒,就下令讓天兵於正月十五日到人間放火,把人類通通燒死。天帝的女兒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百姓無辜受難,就冒著生命的危險,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人們。”


    “眾人聽說了這個消息,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後來有個老人家想出個法子,在正月十四、十五、十六日這三天,每戶人家都在家裏掛起紅燈籠、點爆竹、放煙火。這樣一來,天帝就會以為人們都被燒死了。果然,到了正月十五這天晚上,天兵往下一看,發覺人間一片紅光,以為是大火燃燒的火焰,就稟告天帝不用下凡放火了。為了紀念這次的成功,從此每到正月十五,家家戶戶都懸掛燈籠,放煙火來紀念這個日子。”


    穆流年說著,再抬頭看了一眼這隻神鳥造型的花燈,“這便是傳說中的神鳥,我是讓人按照書記載的青鳥的造型來做的。可能有的地方不是太像,所以,你才沒能看得出來。”


    淺夏看著這盞神鳥燈,青鳥?怎麽聽著有幾分的耳熟呢?


    “傳說青鳥是西王母身邊的信使,後來,似乎是專為情人間傳遞消息的。”穆流年笑看著淺夏,不徐不疾道。


    淺夏這才明白了這盞花燈的含義,臉一紅,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你看,那青鳥的口中還含了東西,你不想看看是什麽嗎?”


    淺夏大概猜到了他的用意,卻故意別扭道,“不想!”說著,便直直地往前走,似乎是真的不在意那青鳥的口中是什麽,反倒是穆流年,始終未動地方,就隻是靜靜地看向了那盞神鳥燈。


    淺夏收住了腳步,心中忐忑地回頭,看到他正一臉失望地看著那盞花燈,顯然,自己的舉動,讓他有些傷心了。


    輕咬了咬嘴唇,淺夏再往回走了幾步,“太高了,我拿不到。”


    穆流年的眼中閃過了一道極為亮麗的神采,一下子,整個人的情緒都歡快了起來,笑著將那青鳥口中的一個小盒子取下,再掠至她的身前。


    “淺淺,我知道你們雲家最不缺地就是各類珠寶銀錢,可是我能想到送給你的,就隻有這個。”


    淺夏低頭,發現那紅色的盒子已經被他打開,裏麵放著兩隻戒指,天藍色的寶石,泛著瑩潤而耀眼的光澤。


    “這是什麽意思?”淺夏不明所以,不明白這戒指為何會是一對,更不明白穆流年送給她這個的用意。要知道,這藍寶石雖然一看便知定然是上品,可是雲家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寶石,他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專門送上這個給她?


    “淺淺,戒指,代表了捆綁、束縛以及濃烈的愛!你仔細看。”說著,穆流年將那枚小一些的戒指取了出來,然後再示意她看看那戒指的裏側。


    淺夏順著他的指示看過去,借著一旁花燈的光,總算是看到了那戒指的內側,竟然是還刻了字,而且細看,竟然是元初二字。字跡雋永,若是細看,還能看出刻的痕跡,似乎是深淺不一。若是出自匠師之手,定然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


    “這是你刻的?”


    穆流年點點頭,“這是我第一次刻,你將就著些,等以後我練得純熟了,再刻一枚新的給你。”


    淺夏伸手要接那戒指,卻被穆流年避過,然後拉起了她的手,動作輕緩地給她戴到了無名指上。


    “這代表了我們之間的愛情、承諾,淺淺,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同樣的,你也不能讓我離開你,這也是你的責任。明白?”


    淺夏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理解能力不夠,還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他的意思是說,要讓她一生都守護著他們的這份愛情,不能將他推給別的女人?


    “等我們成親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而同樣的,我也將成為你的男人。所以,淺淺,我希望我是你這輩子唯一的男人,而你,也應該讓你自己成為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懂嗎?”


    淺夏這回是真的有些懵了,這樣的想法,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定然是會說她也太大膽了些!


    “你當真的?”淺夏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自然!淺淺,我將你捆住了,套牢了。接下來,便該你了。”穆流年說著,將盒子往她的眼前一送,裏麵靜靜地躺著另外一枚戒指,顯然是要讓淺夏給他戴上了。


    淺夏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戒指取了出來,然後再拿到眼前看了看,發現那戒指的內側,也同樣是刻了淺淺二字,她意識到,他刻的是淺淺,而非雲淺夏!


    再一想到自己戴上的這一枚戒指上,刻的也是元初,而非穆流年。這兩枚戒指上所用的,都是他們平時再自然不過的稱謂。難不成,這裏頭,也是別有用意?


    淺夏不明白,不過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問他,而是學著他剛才的動作,也將戒指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嗯,來看看,好不好看?”


    淺夏看著兩個人的手並排放著,一大一小,兩枚亮閃閃的藍寶石戒指,也是一大一小,突然就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他們本就該是如此,他們的一生,就該是這樣,才算是完美!


    “砰!”


    淺夏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空中開始燃放起了各種各樣的煙花,從煙火散開的位置來看,這煙花,也是在這別苑之中燃放的。


    “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這樣不拿銀子當回事兒,真的好嗎?”


    穆流年嗬嗬一笑,伸手攬住了她的腰,“這樣不是很好?我們也開心,宮裏頭的那位,也能稍稍放心,至少,在他看來,我是被你的美色所迷。如今對你,他試也試過了,暫時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了。不過,那位高手的失蹤,應該也足以讓他頭疼些日子了。”


    淺夏輕笑,“我倒是覺得皇上不會輕易地就此罷手。你別忘了,他雖然試過了我,可是卻仍然堅信雲府裏我們這一代,還是有一位秘術高手的。僅僅是這一點,便足以讓他夜不能安寢了。再加還有一個長平王府,雖說你一直纏綿病榻,可是長平王手中的那五十萬大軍的兵權,可不是假的!”


    穆流年心頭湧上來一種極為失敗的感覺!


    明明今晚上就是自己刻意安排好地,要親口對她表白的,又是花燈,又是煙火,怎麽現在又繞到了國事上去?到底是那個皇上太過麻煩,還是說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問題?


    是自己的魅力不夠?所以才不能讓淺夏一門心思隻想著自己?


    穆流年開始認真地反思起了自己今日的舉動、言行,甚至是自己的穿著打扮,都被他懷疑了一遍!


    “哇!好漂亮。”


    穆流年一抬頭,隻來得及看到了一點點餘光,一偏頭,終於看到了淺夏臉上的欣喜表情,心裏這才有那麽一點點的舒服了。或者說,總算是讓他找到了一點點的成就感。


    接下來,好一會兒,淺夏都是完全地沉浸在了漫天的煙火之中,與此同時,京城皇宮的禦書房裏,皇上也站在了窗前,因為距離太遠,他在宮內,勉強能看到一點兒煙火,隻能看到了星星點點,卻看不清楚那煙花,竟然還是噴出了各種的造型。


    “皇上,天氣還涼著呢,您還是加件兒衣裳吧。”大總管說著,便將一件兒明黃色的鬥篷,給皇上披上,再小心地退後一步,感覺到了皇上身上有些冷冽的氣息,讓他不得不加倍小心的伺候著。


    “那裏是什麽地方?”


    大總管順著皇上的視線看了過去,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從方位上來看,應該是在琳琅別苑附近。”


    “琳琅別苑?那裏,可是長平王府的地方。可知道是什麽人在那裏?”


    “回皇上,是長平王世子,以及他的未婚妻和兩位雲公子都在。”


    “哼!簡直就是不知廉恥!尚未成婚,竟然是就共居一處,這穆流年是越來越不懂規矩!那個雲淺夏也是個不知禮數的,不知道未曾成婚,應當避諱的嗎?”


    大總管低了低頭,眉梢微挑,他可不敢說,現在他們是未婚夫妻,而且像這種情況,他們也不是頭一例,之前若是有了婚約的名門小姐們,也會應邀到男方的府上做客,這種事情,古來有之,怎麽到了穆世子這裏,皇上竟然是反應如此地激烈?


    “聽說他們訂下了婚期?”


    “是,聽說是訂在了下個月的初六。”


    “二月二是花朝節,也是雲淺夏的及笄禮,他們這婚事倒是訂的急。若非是心中有鬼,何必將婚事弄得如此倉促!”


    若是此時穆流年在,定然是會對其鄙夷萬分,也不知道心中有鬼的到底是誰?如果不是擔心他會橫插一杠,他用得著如此心急嗎?誰不想自己的婚事辦得風風光光的?誰願意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如果不是為了防著你,至於嗎?


    “朕聽說,方家有位小姐,可是極其聰慧,而且知禮守儀,是萬中挑一的好姑娘?”


    “回皇上,您說的,可是大行台中書令,方大人家的嫡小姐方華容?”


    ------題外話------


    今天踏上了去西安的飛機,妞兒們,七點四十的飛機,你們替我祈禱飛機不要延誤吧。不用擔心,明天依然是萬更。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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