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的傳播度之快,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就連皇後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梁城!


    甚至是就連駐守在了城外的幾十萬大軍,也聽到了這則流言,將士們個個兒群情激憤,天將亮時,已是向前推進了二十裏。[.超多好看小說]


    皇後沒有想到這則流言傳播的快,也是正常。因為她沒有想到,事實上,桑丘子睿也安排了同樣的流言。


    再加上了穆流年在背後的推波助瀾,流言傳的不快,不熱鬧,不逼真,那才叫怪了!


    天不亮,各府的大門卻是早早打開,一幹重臣們,臉色凝重倉促地急急到了宮門前。奈何說什麽,這宮門也是不開!


    如今皇上薨了,自然是要休朝數日,而一旦休朝,這宮門,自然是不可能早早地打開了。


    不到一刻鍾,這宮門前就聚集了幾十名文武大臣。


    奈何誰也不能叫開這宮門,直到長平王和璃親王也出現在了這裏,那守門的侍衛,才不得不開了宮門。


    能不開嗎?用璃親王的話說,若是再不開宮門,隻怕是梁城就要被大軍給攻進來了。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哭都來不及!


    進了宮後,但凡是文武重臣,自然是要商議此事。


    除了趙家和梅家人的態度強硬之外,其它眾臣自然是更擔心一旦那幾十萬大軍衝進來,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璃親王身為親王,他的話,自然是最有分量。


    昨日因為先急於處理皇上薨逝一事,自然是無暇多問其它,昨晚休息了一會兒,頭腦自然也是清醒了許多。


    皇上突逝,身為臣子,自當是要守靈哭喪的。


    可問題是昨日之事太過突然,所以璃親王便隻是留下了一部分的大臣在宮內守靈,其餘眾臣,則是回府歇息。


    畢竟,事情太過突然,而幾乎所有重臣的手上,還都有著一大堆的事務未曾處理。所以,璃親王雖然是說是讓他們回府歇息,實際上,大家也是先忙著將手頭的一些事務處理了,免得到時候新帝登位,再給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四皇子,昨日之事太過緊急,現在微臣倒是想起來了,為何一直不曾見到皇後?”


    璃親王的眼神偏冷,顯然,對於宮裏頭的情形,他早已知曉。


    四皇子心中有些忐忑,倒是容妃出聲道,“璃親王想必忘了,皇後可是出自桑丘家嫡係,是桑丘烈的姐姐,桑丘烈昨日弑君。”


    不待她說完,璃親王就冷著臉色道,“容妃娘娘請慎言!皇後就算是出自桑丘家又如何?她是皇後!是曾與皇上一同為先皇和太後盡孝守靈的皇後!莫說現在到底是不是桑丘烈弑君,就算是,又與皇後何幹?”


    長平王也點點頭,表示不解,“不錯,王爺所言甚是。當時皇上與桑丘將軍在禦花園,皇後娘娘則是一直在坤寧宮,等著召見剛剛凱旋歸來的弟弟。不成想,將軍沒見著,倒是等來了容妃所下的軟禁的旨意。”


    此話一出,眾臣的臉色皆變!


    就連趙爽,此時也是暗暗搖了頭,容妃昨日的行徑,還是太急了些。


    璃親王聽罷,立馬大怒,“胡鬧!什麽旨意?一介小小的妃嬪,竟然也下令軟禁皇後?還說是旨意?誰的旨意?在皇後麵前,一介小小的妃嬪說出來的話,竟然也能稱之為旨意?這宮裏的規矩何在?”


    一句話,宛若是一道驚天巨雷,直接就將容妃給劈地外焦裏嫩了!


    兩腿立馬就開始打顫。就算是背後有人扶持,那又如何?到底也不過是未曾經曆過風雨的女人,這才被璃親王幾句話,就給嚇破了膽。


    而接下來,長平王的話,險些沒把容妃給嚇死過去。


    “這,王爺,這昨日皇上突然遇難,容妃下令軟禁了皇後,而且還是動用了禦林軍。不止如此,就連二皇子的府邸也是一並被圍困了。若是圍了靜國公府,那微臣自然是無話可說。可是這二皇子和皇後?”


    “來人,將禦林軍的統領傳進來。”


    璃親王一話,立馬就有人出去傳人了。


    禦林軍的統領,自然是皇上的心腹。這一點,眾人誰也是沒有膽子去懷疑的。


    “怎麽回事?何人給你下了命令,竟然是敢去軟禁了皇後娘娘?如今皇上薨逝,靈堂之內卻沒有皇後的身影,成何體統?”


    禦林軍統領聽罷,臉色微變,立即單膝跪地,“啟稟王爺,當時容妃娘娘手上握有一枚禦賜金牌,乃是紫夜帝王的象征,微臣不得不聽。”


    “金牌?”璃親王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了容妃,“還請娘娘將金牌請出,微臣才好繼續行事。”


    容妃冷笑一聲,下巴微抬,神情倨傲,不急不緩道,“璃親王,本宮手上有禦賜金牌,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皇上生前既然是立下了詔書,自然是要確保我們母子不被人欺淩才是。”


    這話聽起來,似乎是有理。


    隻是,長平王突然一蹙眉,“娘娘此話不妥。皇上既然是早立了詔書,為何遲遲不曾公之於眾?誠如娘娘所言,皇上的旨意,身為臣子,自然是不敢違抗。可是現在皇上突然遇刺,娘娘就拿出了皇上的詔書,這似乎,也太巧了一些。”


    容妃大怒,竟然伸出玉手指著長平王道,“放肆!長平王,你不要以為你是長平王,本宮就不敢動你。告訴你,這詔書乃是皇上親自所書,上麵有傳國玉璽之印,焉能有錯?你休得在此大放厥詞!”


    容妃許是真的被氣到了!


    他們竟然是敢公然置疑她手中旨意的真假!


    而容妃的這番話,卻是換得了長平王的一聲冷笑,“容妃,你身為後宮妃嬪,論理是不得幹政。我紫夜皇室留有祖訓,後宮女子一旦幹政,那麽,滿朝臣子,無論文武,皆可誅殺!”


    最後四個字,長平王說的極慢,態度,也是有了幾分的不屑。


    長平王是真的被這個女人給氣著了。他們長平王府守護了紫夜多少年?曆代以來,就連皇上對長平王府在明麵兒上,也是恩賞有加。


    如今一介小小的妃嬪,就敢對著他大呼小叫了?真以為他們長平王府是軟柿子,誰也能來捏兩下?


    璃親王的臉色變了變,他是皇上的親弟弟,自然也是肖氏嫡係之中現在身分最為尊貴的王爺,如今容妃一介女子,竟然是敢隨意地囚禁了皇後和二皇子,難怪外麵會說,是容妃和四皇子逼宮了!


    肖氏祖先留有祖訓,為了防止後宮女子幹政,便立下了這樣的一條規矩。


    但凡是能證明有女子幹政,無論是誰,隻要是證據確鑿,那麽紫夜的文武眾臣,無論品級,皆可誅殺!而當權者,不得論罪!這也是為了免得因女子幹政,從而再給紫夜帶來災禍。


    現在容妃,很明顯就是觸犯了這樣的一條祖訓,說白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現在都有理由殺了她,卻不會被治罪。


    容妃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許多。


    她身為皇上的妃子,自然是知道這一條祖訓的存在的。想不到,現在竟然是被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四皇子也看出了不對勁,立馬一手拉了一下容妃的衣袖,而後又連忙道,“幾位愛卿消消氣,母妃不是那個意思。[起舞電子書]隻是當時局勢太過混亂,所以才會自作主張。也是出自於對本皇子的保護,別無它意。”


    “那四殿下的意思是說,皇後會對四殿下不利?二皇子在皇上駕崩之後,身為兒子,竟然是連進宮守靈的資格也沒有了?皇後身為一國之母,竟然是不能出來主持皇上的喪事?”


    璃親王的臉色凝重,眸中的寒氣甚濃,無論如何,容妃當時的做法,的確是有些過了。


    趙爽此時站出來道,“王爺,當時容妃娘娘手上有皇上禦賜的金牌,這也算不得什麽。畢竟,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既然是賞賜了金牌給她,那麽,也就是為了能讓容妃在後宮便宜行事。當時情況特殊,無論容妃做了什麽,也算不得上肆意幹政的。


    這是為了給容妃開脫了。


    長平王微擰了眉,麵色有些不解,“自紫夜開國以來,象征著帝王權威的金牌,總共有兩枚。一枚在皇上處,另外一枚,老臣記得當年皇上曾為了安撫皇後,將此枚金牌,賞賜給了皇後娘娘。不知容妃娘娘手中的金牌何在?還是先請出來,由老臣等一觀吧。”


    趙爽倒是沒有再說什麽了。


    畢竟,這紫夜皇室的金牌,的確是隻有兩枚,曆代以來,都是由帝、後各執一枚。皇上給了皇後,原本也就是無可厚非之事。


    隻不過,皇後手中的那枚金牌,卻是隻可便宜行事,不可與皇上的旨意起衝突的,換言之,皇後手中的那一枚,從號召力上,是比皇上手中的稍差了一些的。


    方喬生聽了此話,眉心微微一動,如果他沒有記錯,先前他曾在議政殿內,看到過皇上把玩過一次那枚金牌,時間還不長,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賞賜給了容妃?


    容妃也知道這會兒自己若是再不將那枚金牌拿出來,他們這幾個老臣是會不依不饒的。


    就算是必須要將皇後放出來,她也要想辦法拖延一二,畢竟,能將六宮之主給軟禁了,她心裏頭,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金牌在此!”容妃因為擔心金牌被盜,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貼身保管。此時,自然也是隨手就自袖中取出,想要威懾眾人。


    隻可惜,容妃縱容是聲音喊地夠亮,可是到底也不是正宮皇後,又非世家所出,這周身的氣勢,還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長平王和璃親王的眼睛都隻是十分專注地看著那枚金牌,並沒有任何的表示。


    而趙爽等人,為了表示他們擁護四皇子的決心,自然是連忙跪拜,表現得十分虔誠。


    容妃看到在場一半兒多的臣子跪下了,有的是為了表忠心,有的是因為她手中的金牌,無論如何,這種享有權勢,高高在上的感覺,當真是讓她舒爽不已!


    多年來,她在宮中,也不過就是一介算不得十分受寵的小妃嬪,向來不受重視。


    想不到現在,自己竟然是可以看著這麽多的一品大員,跪在了自己的腳下,這種睥睨天下的感覺,實在是讓人歡喜。


    四皇子稍稍舒了一口氣,至少,有這枚金牌在,就算是母妃做的不妥當了,也至於被人太過詬病了。大不了,就是將皇後等人放出來就是。


    如今他們手上握有聖旨,就算是他們出來了,也是於事無補。


    顯然,他們忽略了城外,桑丘烈麾下的那幾十萬大軍。


    璃親王定定地看著容妃手中的金牌,而後做了一個請的舉動,示意容妃將金牌交由他來細觀一二。


    畢竟,涉及國政大事,馬虎不得。


    璃親王身為親王,他這樣做,自然也是無可厚非。


    容妃十分傲慢地說了一句,“眾卿平身吧。”


    本來她是有意再為難一下長平王的,誰讓他剛才敢對自己不敬?可是一想到了現在局勢有些複雜,而且剛剛趙爽頻頻給她打眼色,示意她莫要再惹長平王府,容妃才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容妃是女子,許多事情,自然是想的簡單!


    在她看來,長平王府根本就是不足為懼!


    不就是手上有五十萬的大軍嗎?那又如何?這紫夜的江山是肖氏的,那麽長平王府的一切,自然也就是肖氏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長平王府,怎麽就讓皇上糾結了這麽多年?明裏恩賞,暗地裏頭算計不斷,到頭來,也沒有將長平王府如何了。


    直接下一道旨意,不就結了?哪兒就那麽麻煩了?她就不信,他長平王還敢抗旨不遵了?若是果真如此,那還真就好辦了!


    治他一個抗旨不遵,忤逆犯上的重罪,看他還能囂張!


    當然,這僅僅隻是容妃自己的想法。


    她並非是出身世家,對於這裏頭的一些利益關係,自然是不太明白的。對於長平王府到底與肖氏有著怎樣的淵源,她身為一介小小的妃子,還真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當然,長平王手上到底有著怎樣驚人的勢力,她就更是一無所知了。隻是單純地以為,長平王手上掌握著紫夜五十萬的兵馬,而這兵權是怎麽來的,她並不知情。


    容妃說完了那番話之後,才神情倨傲道,“璃親王既然是想看,那便仔細看一看就是。這可是皇上親手交到了本宮手上的,皇上說了,這是他的象征著帝王本尊的金牌,見它如皇上親臨。”


    璃親王不語,隻是拿在手上細看了看,然後翻轉了過來,那金牌的後麵,赫然是刻著一個小巧的鳳凰形象。


    一旁的長平王自然也看到了,眉毛微挑,再看向了容妃的眼神裏,竟是多了一抹鄙夷和不屑。


    容妃捕捉到了他對自己的這種態度,一時怒火中燒。


    “長平王,你那是什麽眼神?難道本宮這金牌是假的不成?”


    璃親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容妃,“這金牌自然不是假的。隻是,皇上的金牌,象征著皇上的天子權威,所以,皇上的那枚金牌後麵,是刻了五爪金龍的。可是娘娘手上的這一枚,卻是刻了九尾鳳凰的,很明顯,是屬於皇後的那一枚。”


    容妃微微一怔,這金牌是出事之時她身邊的一位嬤嬤給她的,而她顯然就以為是她背後的那個人幫她拿到的。


    定然是在皇上遇刺之時,趁亂拿到了金牌,從而給她便宜行事的權利。


    隻是,容妃在此前,從未見過這種所謂的金牌。


    而現在的這一枚,在容妃看來,正麵正是金龍飛天的雕刻,正中間一個大大的令字,頗具威嚴。而背麵刻一隻鳳凰,也不過就是取自龍鳳呈祥之意。


    所以,容妃從來就不知道,這金牌的背麵,竟然也是有著區別的。


    此時被璃親王這樣一說,不免有些愣了,隨口便道,“王爺為何要糾結於是皇上的,還是皇後的?隻要是能證明這是真的不就成了?總之此物乃是皇上所賜,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趙爽在聽到了這番話後,隻覺得腦子裏懵地一下子,就有些淩亂了!


    這後背上陣陣涼,脖子裏,甚至是能感覺到了陣陣的陰風入骨,皇上到底是怎麽選中的這位容妃呀?


    怎麽會這樣蠢?難道她不知道,皇後手中的金牌,一直是由皇後保管,皇上從未下旨收回過麽?而現在代表了皇後威嚴的金牌,出現在了容妃的手中,這說明了什麽?


    就在此事,一直侍奉於皇上左右的大總管進來,手上捧了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枚象征著天子令的金牌,一旁,還放著一紙詔書。


    “老奴參見王爺。這是皇上身上的金牌,同時,還有數日前,才立下的詔書,昨日情勢危急,老奴實在是不敢將這兩樣聖物請出。今日幸得王爺及諸位大人在,老奴這才敢親自送來。”


    璃親王與眾人麵麵相覷,立馬就先將那聖旨取出,當場宣讀。


    在此之前,經過了數位大人確認,這聖旨上的璽印無錯,是真的聖旨,免得再有人質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二皇子由皇後桑丘氏所出,乃我肖氏嫡子,文武兼備,人品貴重,朕屢次試探之後,察其品行端正,乃是可擔重任之才,故今日立下旨意,冊封其為太子,望其上進好學,將來承繼大統。欽此。”


    容妃和四皇子自然是完全就懵在了當場,而趙爽等人自然也是不解,怎麽會出現了兩份聖旨?


    趙爽當即就表示了疑問,“昨日臣等也細看過容妃娘娘手中的遺詔,確為真品。這?王爺,這不對呀!”


    璃親王冷笑一聲,“對與不對,都得先將皇後和二皇子請出來吧?而且,容妃手中的金牌從何而來,隻怕還是先弄清楚了再說吧。”


    方喬生看著大總管,“皇上之前可曾下旨收回了皇後娘娘的金牌?”


    大總管表現得十分茫然,不解道,“回大人,皇上從未下過這等旨意。類似於金牌這樣的大事,宮裏都是有記錄可查的。而且,皇後娘娘一直得皇上敬重,之前也是一直相處和樂,老奴也從未聽皇上提及,要收回金牌的意思。”


    幾句話,趙爽頓時麵如死灰,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大總管,根本就是皇後的人!


    皇上多年來的籌謀,隻怕是早就在皇後的眼皮子底下了。


    事實上,趙爽隻是猜對了一小部分,大總管的確是皇後這一派的人,隻不過,並不是她坤寧宮的人,而是桑丘老太爺,多年前,就布下的暗棋。


    桑丘老太爺退隱之後,將手中的這些眼線勢力,很快,就傳到了孫子桑丘子睿的手上。所以,嚴格地說,現在,大總管,是桑丘子睿的人。


    大總管服侍皇上多年,而且手中的權勢,自然是不可小覷,如今,就連他都站在了皇後這一邊,趙爽知道,他們之前的所有布置,全都白費了!


    趙爽甚至是預感到了,他們趙家的未來,已是一片灰暗,前途渺茫。頓時,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劇烈地晃了幾晃之後,才被人扶住,請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著。


    大總管的突然出現,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長平王看向他的目光,也是有幾分的複雜,看來,桑丘家的勢力,果然是極大極深,這樣的一棵參天大樹,皇上卻是想著能一刀砍斷,這怎麽可能?


    莫說是現在皇上死了,就算是他仍然活著,憑著他的本事,也不可能真的將桑丘家打擊地一敗塗地。


    皇上,果然是失策了!


    長平王暗暗慶幸,當初兒子選擇的合作對象是桑丘子睿,否則,怕是現在,他也會跟趙爽一樣,心如死灰了。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是都放在了容妃的身上。


    禦林軍統領得了令,立馬去將圍困了坤寧宮和二皇子府的人馬撤回來,皇後本就在宮內,她來到了議政殿時,已是換上了一身的縞素,麵不施粉黛。


    多年的上位者,身上的威嚴,自然是不容人忽視。所到之處,自然是隻有臣服二字。


    待一進了議政殿,皇後先是冷冷地看了容妃一眼之後,才對璃親王道,“王爺,皇上薨逝,乃是我紫夜的損失。本宮昨日突然被禁,原本也沒指望著如何,大不了,就是隨著先皇一道去了就是。可是昨夜,本宮現了一件事,方知原來是有人密謀造反。本宮雖為皇後,卻是一介婦人,還忘王爺與諸位大人,能為肖氏平亂。”


    皇後言畢,再對著門口冷聲道,“將人帶進來。”


    容妃看著被押進來的人,是她多年前刻意安插在了坤寧宮的眼線,如今,已是做到了鳳儀女官的位置。這宮裏頭的人,都是尊稱其一聲孟姑姑。


    紫刻孟姑姑的臉色蒼白,衣衫淩亂,且破爛不堪,顯然也是曾受到了重刑。身上濃濃的血腥味兒,使整個大殿都充滿了死亡的味道。


    璃親王不解,“娘娘這是何意?為何綁了一位女官來此?”


    “王爺,本宮昨晚才現,本宮保管多年的代表了皇後權威的金牌,竟然是不翼而飛,命人仔細查找之後,最後,才將這疑點指向了這位孟姑姑。想不到,本宮的身邊竟然是藏了容妃的眼線。她將本宮的金牌偷出後,火拿給了容妃。可笑本宮竟然是被自己的金牌給軟禁了,實在可恨。”


    容妃的嘴巴微張,眼睛怒瞪,“不!不可能!本宮沒有。本宮從來就沒有讓人去偷過什麽金牌,本宮手上的金牌,乃是皇上親手所賜,豈會做假?”


    “是不是做假,眾位大臣們都在,豈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容妃,你膽敢命人盜竊本宮的金牌?更可恨的是,你竟然還敢用這枚金牌來軟禁本宮?容妃,你當真是以為你能一手遮天?”


    趙爽微微動了一下眼神,看著皇後此時已是信心滿滿的樣子,他知道,皇上之前所有的布置,全都白費了。這一次,容妃必死無疑,能不能保住四皇子,尚未可知。


    趙爽此時暗暗慶幸,好在自己從來不曾與桑丘府和皇後正麵做對,至少,自己還有轉還的餘地。可是梅家,這一次,怕是真的要倒大黴了。


    這個時候,最關鍵的,就是不能再與梅家有絲毫的牽扯,否則,他們趙家,可就是真的慘了。


    四皇子這一次算是反應快的,“母後,僅憑這賤婢一麵之詞,隻恐是有些偏頗。母後,母妃多年來在宮中如何,您是清楚的,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這裏頭,定然是有什麽誤會的。”


    “誤會?四皇子,那不如你來給本宮解釋一下,自孟姑姑那裏搜出來的這些珠寶飾,為何正好與皇上賞賜給容妃的一模一樣呢?這一點,內務府有記錄,尚工局有記錄,難不成,這些人都是本宮收買了,就隻是為了嫁禍一個容妃?”


    四皇子的臉色微變,他隻是注意到了孟姑姑顯然是被人給動了刑法,這個時候,隻要是孟姑姑能當著眾人的麵兒說一聲她自己是被皇後冤枉的,那麽,這一切自然也就不會再往容妃的身上扯了。


    可是沒想到,皇後不僅僅是抓住了人證,竟然還有物證!


    再一看孟姑姑的樣子,那頹敗的眼神,顯然是在告訴他們,已無回天之力。


    容妃此時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盜竊皇後娘娘的金牌,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罪同謀逆呀!


    容妃的身子一軟,也不待皇後威嚇,直接就跪坐在了地上,搖著頭,連聲呢喃道,“不!娘娘,臣妾沒有做過,沒有。這明明就是之前皇上親手交到了臣妾的手上的。娘娘,還請娘娘明鑒!”


    皇後冷笑一聲,“那依著容妃的意思,是皇上派人自本宮手中盜走了金牌?可是為何這賤婢收到的打賞,卻是來自於你容妃?皇上才剛剛薨逝,容妃,你為了能脫逃罪責,竟然是敢將這個罪名推到了皇上的頭上,你居心何在?”


    四皇子的身子也跟著一顫,再看到了趙爽和幾位心腹的臉色,他大概也猜到了,事情,似乎是有些麻煩了。


    今天,容妃,怕是保不住了。


    “母後,兒臣懇請母後三思,眼下父皇剛剛薨逝,這後宮之中亦是不宜再見血腥,一切,還是待父皇安葬之後,再做計較吧。”四皇子跪下,話裏話外,都是對皇上的敬重。


    隻是可惜了,這等的小伎倆,在皇後麵前,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


    “來人,容妃私盜金牌,按律當誅九罪。隻是如今當以皇上的喪事為重。暫且押入冷宮,嚴加看守,等候處置。”


    “是,娘娘。”


    後宮之事,一幹大臣們,自然是不方便插手的。


    皇後說完,再看向了璃親王,“王爺,關於皇上的死因,此事隻怕仍需徹查。當然,桑丘烈是本宮的弟弟,本宮自然是不能插手此事。而且,若是一旦查實,的確是桑丘烈行刺了皇上,本宮也是不肯輕饒了他。因他一時之氣,而使我紫夜陷入了如此巨大的危機之中,實在是罪不可恕!城外的將士們的怒火,到底該如何平息,此事,尚需王爺來拿主意才好。”


    皇後的態度,已然明朗。


    皇上遇刺之事,必須徹查,即便是桑丘烈動的手,她這個姐姐也不會護著。這裏頭還隱含了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若是這行刺之人並非是桑丘烈,那麽,當時是什麽人在禦花園裏頭散出了這樣的謠言?


    還有,事情一日不曾水落石出,桑丘烈,就一日不能有絲毫的損傷。


    別忘了,這城外,還有數十萬的大軍,正準備逼城呢。


    這等大事,身為大理寺卿的趙爽,自然是責無旁貸。另外,璃親王身為親王,自然是也要參與其中,將皇上的死因,查個明白。


    容妃被人押了下去,四皇子就算是再不忍心,也是無可奈何。當著眾位朝臣的麵兒,他越是表現得對母妃依依不舍,那麽,他的處境,也就會越危險。


    長平王看容妃下去了,這才提醒道,“皇後娘娘,王爺,如今這宮裏頭出現了兩份皇上的遺詔,而且兩份經過了大理寺卿的確認,都是真的。這該如何是好?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總不能立兩位太子吧?”


    皇後微詫,“什麽兩位太子?王爺,皇上生前,何曾立過這等詔書?”


    皇後一臉不知情的樣子,在眾人看來,自然是以為此事與她無關。而且昨日她被容妃軟禁於坤寧宮中,外頭嚴嚴實實的全都是禦林軍,自然是不可能會有機會在這件事情上做手腳的。


    不知不覺中,眾人心中的天平,就已經是開始向皇後的方向傾斜了。


    先,二皇子乃嫡出,而且又是年輕有為,也曾在朝堂上有過功績的,這一點,眾所周知。而四皇子不過才十五稚齡,又從未涉及朝政,何來經驗、才華之說?


    其次,四皇子的母妃做出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品性如此惡劣,她生養的兒子,又能好到了哪裏去?可是二皇子就不同了。


    二皇子可是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孝子。無論是對皇上,還是對皇後,都是格外的孝順,為人處事,亦是彬彬有禮,溫潤爾雅,這才是皇上應該選擇的太子人選。


    第三嘛,如今這宮裏頭的情勢明朗,皇後仍然是皇後,而且二皇子很快就要進宮了,至於靜國公府,隻怕也會很快就會恢複正常。這行刺之人,到底是不是桑丘烈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頭的這幾十萬將士,那可都是貨真價實的。


    僅憑著梁城內的這點兒兵力,能有何用?


    即便是加上了城外駐守的那十餘萬兵士,亦是沒有什麽作用。別忘了,之前桑丘烈可是在左衛營待了數年,那裏頭有多少是他的人,顯然是不能小覷的。


    再三衡量之下,眾多的朝臣們,已經是在自己心底有了一個看法。


    桑丘烈剛剛立功回朝,何故要行刺於皇上?


    聽聞皇上在與他飲宴之前,還曾在議政殿對其褒貶皆有,不過,這一次重挫了南境諸國的銳氣,還是揚我國威了。皇上的心情還是十分愉悅的。所以,說桑丘烈行刺皇上,的確是有些不太容易讓人相信了。


    趙爽輕輕地閉上了眼,這案子不用審,他也知道了大概的走向。


    到底是何人在背後布了如此高明的一局棋?


    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皇上之前的所有安排一一打亂、推翻,直至完全地將皇上看中的人,壓在了最底下。


    他敢打賭,容妃隻怕是活不過今晚了。宮裏頭不是他們這些外臣能隨意插手的地方,而僅憑著一個四皇子,顯然也是不足以將容妃救出。


    就算是容妃自己也有暗中的勢力,可是如今皇後動怒,派人嚴加看守,出動的,自然都是禦林軍的精銳。那些人別說是救出容妃了,怕是連接近她,都是極其困難的。


    趙爽此刻已是六神無主。


    背叛皇上先前的意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那樣做,畢竟,他也不確定,皇上在此之前,是否也備有後招?


    繼續與皇後做對?阻止二皇子登基?


    趙爽暗自搖頭,僅憑他一己之力,何來如此大的本事?就算是數位同僚肯站在他的這一邊,與皇後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了。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若是趙爽看不出來璃王和長平王都是站在了皇後這邊,他簡直就是太蠢了!


    就連皇上最最信得過的大總管,都能投靠了它主,這宮裏頭,還有誰能是讓他信得過的?


    趙爽扭頭看了一眼四皇子,仍然是有些稚嫩的臉上,此時蒼白無血色,眉眼間的焦慮、無助,讓他看了,還真有幾分的心疼了。到底也是皇上的孩子,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皇後等人直接害死吧?


    如今出現了兩份旨意,不用說,最後定然也是會被判斷出,容妃之前拿出來的那一份兒是假的。數罪並罰,容妃不僅僅是活不了了,就連她的家人也將無一幸免。


    至於四皇子,定然是會被她連累。就算是皇後不殺他,後半生,四皇子的日子,也必然是會十分難過。


    沒有了母妃的皇子,沒有了外祖家支持的皇子,沒有皇上寵愛的皇子,就像是水上的一抹浮萍,一切,都將不是他能決定得了的。


    皇後在這裏將事情交待完了,表示這議政殿,也不是她身為皇後該久留之地,所以,暫且回避,去了聚文殿。


    皇後前腳剛走,二皇子火進宮的消息,也就傳了進來。


    對於二皇子進宮之後,沒有直奔議政殿來詢問一二,反倒是直奔了聚文殿,前往哭喪。不由得,又換來了眾臣們的幾分寬慰和讚歎。


    ------題外話------


    你們說,哪份兒聖旨是假的呢?還有哦,二皇子,是否能順利繼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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