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穆流年在寢室內躺了半天,也不曾睡著,那人布下的這個局,著實精妙,隻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衝著淺夏來的,還是衝著肖雲放來的,亦或者,是衝著紫夜來的?


    淺夏的特殊天賦,他自然是知道的。<strong>.</strong>


    而且今日聽桑丘子睿之言,似乎是淺淺的本事,還不止於此。那麽,一旦惹惱了淺淺,就會影響到了紫夜的運數?


    想到今日桑丘子睿所言,之前他的確是能占卜到了有關肖雲放的一些事,可是自從他與雲淺夏發生了那次糾葛之後,他的命數,就再也看不到了。


    換言之,肖雲放以後的生死大事,帝位是否可保,這一切,統統都不在桑丘子睿的預料之中了。


    穆流年之前也從雲蒼璃的口中,聽到過類似的話。


    比如定國公府。


    當初雲蒼璃是占卜到了林家被滅門,可是後來,不想淺夏與林家有了糾葛,之後,雲蒼璃也看不出來了。


    現在,肖雲放的命數,也被人看不透了,看來這不僅僅是淺夏的天賦問題,用秘術師的話來說,還是牽扯到了淺夏的命格的問題。


    穆流年雖然不是秘術師,可是這幾年,也沒少研究秘術這一神秘的功法。


    這讓他想起在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裏,許多無法用科學的原因解決的一些奇異現象。


    而現在的秘術,顯然就是與那個有些類似。


    特別是對於淺夏的重瞳,竟然是還有著可以快速地讓人進入深度催眠狀態的天賦。


    這在之前,他似乎是也曾聽說過,不過,也僅僅是聽說過。


    直到遇到了淺夏,並且是深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本事,他才真的明白,這世上,果然是還有一些特殊人的存在的,這些人,可以做到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比如說,讓一個人迅速地進入夢境。


    再比如說,可以占卜到了國家運勢,未來的天災人禍,這一點,怎麽就覺得有點兒像是半仙的感覺?


    再次想到了淺夏的命格,難道,這一切,都與這個有關?


    穆流年提筆疾書,命人火速送往鳳凰山。


    有些事,桑丘子睿會瞞他,淺夏應該不會。


    既然是牽扯到了淺夏的身上,那麽,她自然是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穆流年將消息送出之後,看著滿天的星星,格外精神,明明已是半夜,卻是毫無睡意。


    無數的星星亮晶晶的,像一顆顆珍貴的寶石。


    從他這裏看過去,似乎是大小不一,光暗不一。廣闊的天空,像一塊巨大的黑綢,小星星時而如寶石鑲嵌在黑色的綢幕之中,閃爍著淡淡的光;時而又如同白日裏,那些穿透了茂密枝葉的細碎的柔光。


    這樣的美景,可惜,如今隻得他一人觀賞。


    不知道,另一方的她,是不是也在同自己一樣,站在了夜空下,欣賞著這無邊的美景?


    穆流年的唇角漾著笑,自言自語道,“淺淺,我真是想你呢。無論是看什麽,做什麽,總也是繞不開你。總會不自覺地想到你。現在的這方滿月,就有些像是你的笑臉呢。”


    紫夜的另一端,一個身著紫色衣衫的女子,正立在了竹屋旁,靜靜地欣賞著星空月色。


    “帝王星?怎麽會是如此的星相?”


    紫衣女子微微蹙眉,雖比前些日子稍稍胖了一些,可是巴掌大的小臉兒上,仍然是有些憔悴。隻有那一雙如墨一般濃黑的眸子,格外地奪人眼球。


    “世子妃,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妖月先給女子披上了一件兒鬥篷之後,便立於女子身後不足三尺。


    紫衣女子正是雲淺夏。


    “嗯,你先去睡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奴婢在這兒陪著世子妃,反正奴婢也不困。”


    淺夏沒有再堅持讓她回去休息,隻是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星空,如此怪異的星相,實在是讓她有些費解。


    或許,她應該讓人將海爺爺叫起來,可以與他交流一下。


    不過,淺夏也隻是那樣想想,並沒有真地讓人去叫海爺爺,反倒是躊躇了一下後,讓妖月拿了一方毯子過來。


    淺夏盤膝坐於毯子上,然後分別取了不同的東西置於四個方位,自脖子上取下了靈擺,開始占卜。


    兩刻鍾後,淺夏輕歎了一聲,搖搖頭,再抬眸看了一眼夜空,“天機不可偷窺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曆了半年的沉睡,淺夏的性子比之以前更加地沉穩了。


    她並沒有因為自己占卜不到任何的一個結果,就開始變得煩燥,而是起身淡淡一笑,“走吧,我們明晚再賞月。”


    妖月雖然不懂秘術,可是剛剛從世子妃的話中也能聽出來,世子妃剛剛並沒有占卜到任何結果,可是世子妃竟然是這樣好脾氣地就放棄了,這似乎是與之前的世子妃,有些不同呢。


    淺夏說著再回頭看了一眼星空,看了一眼,那顆最亮,卻又感覺是最遠的星星。


    應該說它是高懸在夜空的孤星,高遠、燦爛、奪目,在那茫茫的夜色中,群星拱月的美景,絲毫不影響它的光輝,它依然獨自在朦朧中煥發出迷人的星暈。


    它雖然孤獨,寂寞,沒有同伴,但它堅韌、自信。這樣奇怪的感覺,一瞬間就彌漫在了淺夏的心頭。不過就是一顆星星,隻是死物!


    淺夏微甩了一下頭,在她的認知裏,星星,不過就是浩翰星際中,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一般,怎麽會讓她產生了這樣怪異的念頭。


    就算是帝王星又如何?終究也不過隻是一顆星辰,代表不了什麽。


    又不是人,何來堅韌,何來自信?當然,又何來孤寂?


    這樣想著,再次抬頭觀星,卻發現這一次,它帶給她的震撼,更甚!


    此刻看上去,就感覺那顆帝王星是在遠遠的天邊獨自俯瞰著大地、山川、河流,甚至是小到了一棵草,一滴水。如此的大氣而輝煌。


    感覺到了這一點,淺夏馬上就發現,它有一種獨與天地同在的壯美。似乎是夜的黑暗,其它星星的繁擾,都隻不過是為了襯托出它的不一樣。


    又似乎,所有的這一切,都不過是在它的輝映、注視之下!


    這一刹那,沒有什麽,能比得過它!


    淺夏感覺心間一震,好像是自己剛剛神遊太虛一般,有些感覺,太過神奇。


    “世子妃,您沒事吧?”


    淺夏搖搖頭,“沒事,我們回去吧。”


    一連兩日,皇上都不曾早朝,對外,隻是稱病。


    太後的身體抱恙,皇上也病倒了,這梁城的氣氛,一下子就有些緊張了起來。


    幾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靜國公府裏頭的那一位,隻是可惜了,一連兩日,那一位都是平靜的很,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就在所有人在胡亂猜測之時,皇上,總算是下旨召見群臣了。


    皇上先是下旨撤掉了先前圍困於定國公府的一幹人手,再然後,又下令著新任大理寺卿重審林少鋒背主一案。


    皇上雖然說的不多,可是透露出來的信息,便是要寬待林少康了。


    與此同時,皇上下旨因前方戰事之故,暫停底下各州郡與扶陽四周的各種接觸。


    商人不得再往那邊兒走,已經去了的,限正月底前返回。


    所有的百姓不得再與扶陽周邊的郡縣有所接觸,違令者,按叛國罪論處。


    所有人都看了出來,皇上這是有意要實行孤立扶陽的政策了。


    隻是,扶陽城雖不比較為富庶的安陽,可是一時半會兒,這等法子,也是不會收到效果的。(.無彈窗廣告)畢竟,那裏的地方可不小,再加上之前他們定然是早有準備,糧草一事,定然是準備得較為充足。


    不過,皇上的命令,自然是要盡快執行的。


    所以緊挨扶陽的郡縣村莊,住戶全部撤走,糧草金銀,自然是要全部帶走。


    如此一來,這周圍便形成了一個隻有空屋,沒有人煙的隔離帶。


    何少白的大軍抵達時,那裏的百姓們,已是撤走了大半兒。


    畢竟是因為戰事起,無辜的百姓們,自然是不想牽涉其中,誰不想好好地活著?


    不過,紫夜這樣的政策一出來,桑丘子睿和穆流年都不約而同地蹙起了眉。


    原因無它,皇上的旨意,隻是命令百姓們撤離,這些人的具體安撫工作呢?


    誰來做?怎麽做?國庫撥銀子麽?戶部撥糧食麽?


    大批的百姓被迫離開家鄉,就等於是給後方增添了不小的流民一般的壓力,那麽這些問題,要如何解決呢?


    桑丘子睿一聽說皇上做出這樣的決定時,就搖頭輕歎了一聲,“果然是隻知道下旨意,卻絲毫不考慮後果的蠢才!”


    靜國公就在他對麵坐著,眉頭微皺了一下,到底也沒有說什麽。


    自己的兒子如何,他心中清楚,皇上此舉,若是兩三個月內,能將扶陽城拿下,那麽自然是不會給紫夜造成太大的困難和壓力。


    若是時間拖地太久了,隻怕?


    “在禦書房,劉大人和方大人,對此事都提出了異議。可是皇上一意孤行,誰也沒有辦法。眼下,就隻能是想辦法如何來安撫這些百姓了。”


    “皇上就一點兒也沒有考慮?”


    “皇上說,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他將這一做法,通報給了何少白,希望他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桑丘子睿輕嗤一聲,“什麽叫做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那得先看清楚自己的實力!他不會真的以為,就憑著一個何少白,兩三個月內,就能拿下扶陽吧?”


    靜國公的臉色有些陰鬱,對於這位皇上外甥,他也是沒辦法了。


    這說話做事,也實在是太過兒戲了。


    帶兵打仗這樣的大事,他怎麽就能天真地以為,這一切都沒有什麽意外?隻是一味地施加壓力,這仗就能打贏了?


    若是何少白不能收複扶陽,又該如何?


    靜國公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有些事,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扶陽城三麵環水,一麵依山,易守難攻。他隻給何少白派了十萬兵馬,就覺得可以拿下扶陽了?那之前林少鋒帶去的十萬人不算,難道扶陽城裏原本就駐守的幾萬人馬,也都變成了空氣?皇上的腦子是不是讓驢給踢了?”


    向來溫潤優雅的桑丘公子,這一次,竟然是被氣得說出了這樣的話!


    靜國公聽得一愣,他這個兒子,二十餘年了,還真是頭一次會有這樣的反應呢。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氣,再輕輕地抿了兩口茶,“太後可有說什麽?”


    “太後有意著你再進宮相商,這對抗扶陽,太後的意思,是非你莫屬。”


    不想雙子睿竟然是直接就搖了搖頭,“不!這次的戰事,我不會插手。至少,我不會親臨扶陽。這是肖雲放自己惹下來的禍事,就由他自己去承擔吧。”


    靜國公眉心一擰,“這是什麽話?他可是你表弟,也是我紫夜的皇上。”


    “那又如何?”桑丘子睿不以為意地一挑眉,語氣隨意中透著幾許的張狂,“以為自己是皇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自為以是,結果還不是鑽進了別人下好的套兒裏?”


    桑丘子睿沒有說的是,他不會出手,並不是他一直都會坐視不理。


    至少,在他沒有弄明白,到底是何人布下了這樣大一個局之前,他不會輕易地有所動作。


    這個時候,說的越多,做的越多,那麽,破綻就越多。將來,就會更被動。


    靜國公有些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子睿,再怎麽說,那也是你的姑姑,你之前都幫了他們那麽多,為何就不能?”


    “父親,之前我之所以會選擇助他,那是因為我還能看見,肖雲放是一個沒有什麽太大功績,卻也不會是一個昏庸無道的君王。可是現在,這些,我都看不到了。”


    靜國公一呆,身子跟著就是一僵,“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桑丘子睿無心跟他解釋太多,反正說多了他也不懂,更不可能會理解,擺擺手,“父親,多說無益,有些事,急不得的。”


    最後一句,似乎是在暗示什麽。


    靜國公看到兒子的臉色平靜如常,隻是靜靜地喝著茶了,好像剛才那個對於皇上極度不滿的桑丘子睿,不過就是他的幻覺一般。


    他知道,兒子現在這番表現,是在暗示送客了。


    靜國公隻是將最後一句帶給了太後。


    爭不得?


    太後將這三個字,翻來覆去地來回咀嚼了好半天,也沒有品出什麽味兒來。


    隻不過,她得知桑丘子睿的神色始終平靜,也不知何故,太後的心裏頭也就跟著平靜了幾分。


    好像隻要是桑丘子睿不慌,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麽大事一般。


    太後這一平靜下來,很快便著手加強了對後宮的管製,這等時候,後宮自然是也要嚴加防範的。


    之前但凡是與容妃和四皇子有過接觸的,大都被處以了極刑。


    為了防止宮裏頭也發生什麽意外,太後還是下旨,再次仔細地搜尋排查了一遍。


    這一次的搜宮,竟然又查到了幾位之前與四皇子有過接觸的宮人,當下太後便親自審問之後,沒有什麽結果,便直接杖斃了。


    宮裏頭的緊張氣氛,自然也讓眾多的妃嬪們行事說話都小心了起來。畢竟,這個時候,沒有人願意沾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太後雖然是沒有問出什麽,可是仍然慶幸自己又查到了幾個,至少,給她自己的心裏頭,又吃了一顆定心丸。


    何少白沒有辜負聖意,在抵達了扶陽後,次日,便直接與對方交戰一場,殺死敵軍的一名副將,士氣大增。


    捷報傳來,梁城上下,一片歡騰。


    特別是肖雲放半個月來長久的愁眉不展,這一刻,終於又有了笑模樣兒。


    “皇上,何將軍果然不愧是我紫夜之棟梁。如此看來,我紫夜收服扶陽,指日可待矣!”


    “皇上,我紫夜有何將軍這樣的人材,何愁扶陽不歸?”


    “皇上英明,如果不是皇上慧眼識英才,這何將軍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沒有施展的空間哪。”


    聽著底下的種種溢美之詞,肖雲放又開始有了一種雲山霧繞的感覺了。


    肖雲放似乎是忘了,他頭一個派去的林少鋒,直接就入了對方的陣營。


    底下的靜國公看著眾多朝臣們的諂媚之詞,再看看對麵方大人衝他微微搖了搖頭,兩人的麵上,都有幾分的擔憂。


    因為扶陽傳來捷報,所以,皇上當天下旨,晚上設宴慶賀,但凡是正二品以上的官員,皆可入席。


    桑丘子睿隻是不屑一笑,“先犯大過,不知自省,偶有小功,便沾沾自喜,哪有一點明君的風範?想我桑丘子睿自詡一生行事小心謹慎,處處謀算,不想,還是為紫夜捧上了一個昏君!”


    靜國公一聽,險些就要跳起來了。


    “胡說什麽!”


    桑丘子睿也不理他,搖搖頭,一甩衣袖,“父親,請恕兒不孝,即將離京。這肖氏的江山,就由著他們兄弟二人去爭搶,去折騰吧。”


    “子睿,這不是胡鬧嗎?你別忘了,一旦皇上輸了,我們桑丘家族麵對地將是什麽?”


    “父親,兒子已經盡力了。我現在能做的,就隻能是盡量地保住桑丘家。至於皇上,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需要兒子的扶助了。”


    桑丘子睿原本以為那日在宮中一番話,能讓肖雲放清醒一些,可是沒想到,這麽快,他就又不知道自己正處在了危境之中。


    當真以為,僅憑一個何少白,就足以收複了扶陽?


    再仔細想想,那麽多被遷移的百姓,他們又該如何?皇上竟然一點兒也不考慮安撫之策,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靜國公看自己實在是勸不動兒子,沒辦法,隻得再進了一趟宮,對太後表明,若是不能安撫那些百姓,隻怕,紫夜還會再加禍患。


    太後雖是女子,可是這等關乎國計民生之大事,自然也是知道輕重的。


    隻是,當太後跟肖雲放一提及此事。


    肖雲放的話,卻是讓太後當場無語了。


    “母後,那些百姓們,到底有多少是扶陽人?朕已經讓戶部的人去登記造冊了,目前,初步估計,總共約有五萬餘人。母後,您覺得,他們都是忠於朕的,還是忠於四弟的?”


    太後一時反應不過來,怎麽會突然就想到了這上麵?


    “皇上,你的意思是?”


    “母後,不過就是一些賤民,就算是他們想要造反,能有多大的能耐?可若是這裏麵的人裏頭有一半兒是忠於老四的,那麽朕的安撫,豈非是等於給了他機會?”


    太後的腦子實在是跟不上他的說法,不明白這有什麽直接的利益關係麽?


    就算是你不安撫,這裏頭有四皇子的人,也還是有呀,該搗亂,也還是會搗亂呀!


    而且,現在這些百姓們都停留在了附近,這樣的百姓裏,怎麽可能還會有四皇子派出來的人?


    “皇上,此舉萬萬不妥。僅僅隻是因為你的猜測,就將數萬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顧,這於你的名聲不佳呀。”


    皇上臉色一沉,“母後,相比於早日收服扶陽,除掉老四這個禍害,朕的名聲算不了什麽。再說了,那幾萬的賤民之中,若是有上千老四的人,說不定,就能趁著這個機會,直接殺入京來,到時候,這一切又該如何處置?”


    “可是皇上,那些百姓們流離失所,也是因為你的一道旨意,難道,這些百姓?”


    “母後,這些事情,您就不必操心了。眼下,還是主理六宮較為要緊。朕不希望,前麵發生戰事的同時,後宮裏,也不安穩。”


    這話說得已是有些硬氣了。


    暗示太後不該再插手政事,身為太後,隻要管好後宮就可以了。


    太後被他給堵地沒話說,隻能搖頭歎息,回了自己的福壽宮。


    “皇上的心,怎麽會這麽狠了?那可是幾萬的子民呀!此事一旦被四皇子拿住,大肆渲染,隻怕,到時候,皇上會更為被動!”


    就在當天晚上,穆流年收到了一紙飛鴿傳書後,先去了一趟長平王的書房,在那裏與父王密議了半個多時辰,之後,便飛身出府,去了靜國公府。


    “你怎麽來了?”桑丘子睿對於他的出現,似乎是有些不悅。


    “桑丘子睿,這就是你選出來的好皇帝!”穆流年說著,便將手中的信箋扔了出去,“那可是數萬條的人命。他怎麽可以如此地草菅人命?就因為他是皇上?”


    難得看到了穆流年情緒激動的樣子,桑丘子睿不免多看了他兩眼之後,才看了那封密函。


    穆流年待他看完,直接就奪了過來,手指一撚,毀了。


    “你也看到了,現在怎麽辦?肖雲放竟然是敢下這樣的命令,看來,他的皇位,是真的不想要了。”


    桑丘子睿沉默了下來。


    事實上,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些百姓們被逼著離開了自己的家園之後,並非是真的沒有去處,而是按照人數的多少,被不同的城池,安置在了不同的地方。


    當然,還有一部分百姓因為自己有親戚,直接就去尋了自己的親人,不在此列。


    如此算下來,也還有將近三萬的人,沒有著落。


    原本,他們得知皇上已經秘密著人安排他們的住處了,以為這是皇上有所布置,可是待看完了那封信,他們卻不約而同地,全都升起了憤怒!


    原來,肖雲放將他們安置下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他們有地方住,有東西吃,而是因為,他要派人秘密地將這些人全都處死。


    這樣的消息,隻怕是任何人看了,都會氣憤難當!


    那些都是百姓,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無辜百姓!


    他怎麽能狠得下這個心?


    屋子裏靜得可怕,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再不聞其它。


    穆流年現在已經平靜了許多,畢竟,之前已經與長平王有了商議,而且,穆家也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派出了大批的人手。


    “桑丘子睿,你說過,我隻要是不插手此事,不給肖雲放找麻煩,你就不會來招惹我。而且還會幫我護著我想護的人。現在,我要插手這件事,你可會攔我?”


    桑丘子睿明白,這件事情,一旦發生,那就是數萬條人命,他們如果不知道這個消息,也就罷了,最多就是在事後,對肖雲放多了幾分的痛恨。


    可是現在他們知道了,若是什麽也不做,如何對得起自己平生所學?如何對得起,他名滿天下這四個字?


    反過來說,如果他做了什麽,那豈不是又等於與肖雲放站到了對立麵上?


    肖雲放會怎麽想?會不會將矛頭指向了整個兒桑丘家?


    當然,一旦知道了穆流年插手此事,他也不可能會放過穆家,尤其是長平王府,首當其衝。


    雖然穆家並不畏懼於他,可是事情一旦鬧開了,對誰也沒有好處。


    “你打算怎麽做?”


    穆流年終於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他料到桑丘子睿不可能是一個如此視人命如無物之人,可是,到底是他的表弟,如今聽他這語氣,再看他這態度,就知道,他不會坐視不理。


    “皇上派出的是暗衛,他想要分批將這些百姓都殺了,然後再燒上一把火,直接毀屍滅跡。另外還有一撥兒人,據說是皇上安排了他們走水路北上。隻怕,都要葬身於江河之中了。”


    桑丘子睿沉吟了一下,“這樣,走水路的這撥兒人,交給我來安頓。其它的,交給你。”


    穆流年略有些意外,畢竟,走水路的人是少數,他以為,一旦桑丘子睿要插手此事,至少,也會選擇了人多的來救。


    如此,將來他們桑丘家族,才好收買人心呀!


    “怎麽?你不願意?”


    “沒有,我隻是意外你會選擇了水路,畢竟,你們桑丘家的實力,就算是將這些百姓全都安置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桑丘子睿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比起你們穆家,桑丘家還是差了一截的,而且,有些事,你做,比我做更合適。”


    “嗯?”穆流年表示不解。


    可是桑丘子睿卻沒有要解釋的打算,直接就將長風叫來,簡單地吩咐了幾句之後,便開始行動了。


    穆流年將要走的長風喚住,“等一下,初步估計,他們應該是會分了四個地方上船的。可是具體是什麽位置,也要你們自己去查了。我們的人手有限,而且這種事情,又不能做得太明顯了,看看吧,能救多少是多少。”


    話落,語氣難免有些傷感道,“都是人命呀。我們收到消息到出發,等到了那裏,估計,皇上的人就已經開始動手了。都小心一些吧,這裏麵,難免就真的會有四皇子的人。所以,小心為上。”


    “多謝穆世子提醒,屬下告退。”


    “穆流年,你後悔了?”


    穆流年原本要走的步子一頓,沉默了片刻後,搖搖頭,“不!我並不後悔當初與你聯手扶了肖雲放登基。如果是四皇子登基,隻怕死傷會更多。”


    桑丘子睿點點頭,“你的確是比我想像中的要更為理智。”


    “桑丘子睿,我們之間的關係,怎麽會變成這樣?原本我一直以為你隻是單純地就是我的情敵,可是現在,誰能想到,我們竟然會聯手去解救那麽多的百姓?”


    “是呀,我也沒想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會變成了這樣。我知道你之前一直不喜我,不瞞你說,我對你,也是沒有什麽好感的。”


    這算不算是英雄所見略同?


    因為初次見麵,他們就從彼此身上感覺到了敵意。


    穆流年自嘲一笑,“算了,先救人吧。”


    “你要親自去一趟?”


    穆流年沒說話,輕輕一躍,便消失在了濃黑的夜色之中。


    桑丘子睿看著他的消失的方向,微微擰眉,他的各種能力,似乎是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看來,真的是許多事,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公子,我們果真要這麽做麽?”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飄落於他的身後,語氣中雖然有些疑問,卻沒有那種不該有的質疑。


    “嗯。上萬條的人命,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了。這一次,肖雲放實在是做了一個太蠢的決定,這個決定,將徹底地將他的龍運用完。我們桑丘家,不能不做後萬全的準備了。”


    黑影一愣,“公子,您的意思是說,這場戰爭之中,四皇子會勝?”


    桑丘子睿沒有回答他,反倒是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夜空,今晚的帝王星,似乎是比平時更為閃耀了一些。隻不過,沒有人會想到,夜空中竟然是會同時出現了兩顆帝王星。


    這兩顆帝王星,同時出現在了紫夜最近的上空中,無需費心,就能想明白了,紫夜必然會迎來一場動亂。


    而且,原本並不怎麽惹眼的帝王星,此時,已是有了要隱隱壓過先前那顆帝王星的征兆,紫夜的太平,難保了。


    隻是,這兩顆帝王星的交替,到底會是怎樣的?


    桑丘子睿現在也有些不確定了。


    相信這樣的星相,淺夏應該也看到了。不知道,她會作何感想。


    他相信,經過了這麽久的沉睡,那下在了她身上的巫術,應當也被她給排除地差不多了。而剩下的那些東西,應當會令她的天賦,更為驚人了吧?


    上次見到她的時候,氣色真的是差了太多。


    難免會讓他想到了她在雲家的秘境之中,定然也是受了不少的苦。


    至少,他能猜到的那些夢魘,就足以能將她給侵擾地幾近瘋狂了。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淺夏的天分厲害,再加上了她的心性極佳,否則,他也實在不敢冒那樣大的險,明知她中了巫術,也不幫她解了。


    如果沒有那些巫術的助力,淺夏的秘術不可能會再次得到飛速的提升,更關鍵的是,如果不能借助那份巫術的力量,淺夏或許也不可能會想起了他們之間的前前後後所有的一切。


    至少,不可能會知道,是他,為她啟動了九轉玲瓏陣。


    他不介意她對他冷淡,甚至是對他心生厭惡,可是他介意的是,她對著他,永遠都隻能想起他曾做的對不起她的那些事,卻想不起他們之前的那些甜蜜和美好。


    如今,淺夏所有的記憶都已經回歸,他相信,他們之間,不可能是再如以往,當真就沒有任何的瓜葛了。


    隻是再度想到了那日淺夏的冷淡態度,他這心裏,又難免有些忐忑。


    淺夏的性子,太過冷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當初傷她太深。又或者,是因為她對於重生前的記憶,太過深刻了,所以,才會變得如此。


    如果當初,自己能早些找到她,那麽現在有資格陪在她身邊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桑丘子睿苦笑了一聲,這世上,哪裏會有那麽多的如果?


    正如淺夏所說,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再強求,也不會是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了。


    穆流年從靜國公府離開後,沒有回王府,而是徑自去了定國公府。


    呃,現在已經不成稱之為定國公府了,上頭的牌匾早已被人摘下,也沒有再掛一個林府的片匾上去,大門正中間,看起來空蕩蕩的。


    林家的下人們,已是被遣散了半數有餘。


    除了一些家生子和雲氏當初帶過來的人外,其它人,都被打發了。


    桑丘子睿來的時候,發現他們夫妻二人,正在院中的小亭中賞月,兩人相依相偎,畫麵倒是溫馨。


    “穆世子?有什麽事麽?”


    林少康一回頭,看到了穆流年正立於亭下,連忙起身。雲氏也有些驚詫道,“流年?你怎麽會來?可是淺夏有什麽消息嗎?”


    “嶽母,淺夏和正陽一切安好,您放心就是。現在,小婿想和嶽父單獨談談,所以請您先回避一下,可以嗎?”


    雲氏看了林少康一眼,“你們聊,我正好也有些困了,先回去歇著了。”


    林少康的眉宇間英氣不減,即便是沒有定國公這樣的頭銜,他也仍然是曾征戰無數的大將軍。


    骨子裏,還是有著那份的傲氣和霸氣。


    “有什麽事,直說吧。”


    “我剛剛去了一趟靜國公府,見了桑丘子睿。”


    林少康的眉心微動,“你們兩個?”


    穆流年簡單地將皇上的做法說了一遍,然後仍然有些憂慮道,“我知道,你曾經途經扶陽。我來,是想問問你,附近撤走的百姓,還有沒有什麽其它的路可走?那麽多的百姓,我不可能會全部帶走。就算是想要疏散,這也實在是淡消耗太多的精力和人手。”


    林少康還沒有完全從他剛剛的話中反應過來,畢竟穆流年剛剛的話,帶給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這,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皇上果然下了這樣的密令?”


    穆流年苦笑一聲,“嶽父,你以為我大晚上的不睡覺,四處奔波,是閑的沒事兒幹了麽?事關數萬人的性命,我穆流年豈會妄言?”


    “怎麽會?他可是紫夜的皇上,那些都是他的子民!”


    看著林少康難以置信的表情,穆流年不禁心中生出了幾分的悲涼,像是他們這樣的忠臣,卻是報國無門。


    明明就是一代英雄,現在卻是連保護自己親人的能力都沒有。


    現在聽到了這個消息,隻怕對他的打擊,隻會更大!


    “嶽父,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您還是趕快告訴我,我好速速去做安排。畢竟,解決掉那些人手容易,可後麵若是皇上再派了大批的將士過去,這些百姓的性命,可就一個也保不住了。”


    林少康抬眸看他,明白他們這次的計劃是要先派出大批的人手將那些所謂的暗衛全部擊殺,然後再想辦法送這些人逃生。


    隻是,這麽多的百姓,必然是要逃離之後,再分散開來的,不然的話,隻怕,仍然是會有著極大的危險。


    而與此同時,林少康則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皇上為何會突然下此密令?


    就算是皇上不想安撫這些百姓,也沒有必要將他們全殺了呀?


    僅僅隻是因為懷疑他們與四皇子有勾結?


    這個,似乎是有些說不通呢。


    ------題外話------


    你們也可以想一想,皇上為什麽非要痛下殺手呢?真的隻是因為他太蠢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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