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晴認真想了想幻兒的法子,這法子雖然不能絕好,卻也當真是現下唯一的辦法了。


    幻兒用懇求的目光望著她,祈求的樣子叫人不好拒絕,“小晴,我求你幫我好麽?這隻是為了拖延時間,我趁著這個功夫,再好好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解決我臉上的紅腫。若是真有奇跡,那便是皆大歡喜。若是到時候還不好,就請你按照我方才說的幫我好麽?”


    手指尖攥得都已然發白,這雖然不難,唯一讓她擔心的是,霍商會不會認錯了人,用錯了……情?


    瞧著她如此真誠的樣子,芷晴狠一狠心,毅然點頭:“好,我答應你!”


    領主大人的生辰宴席自然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瓜果應有盡有,花團錦簇下,霍商的目光卻隻停留在那桔梗上。


    嘯衡覺察,走過來笑問道:“怎麽?從前怎樣沒見你對花花草草如此上心?”


    霍商回過神,淡淡笑道:“守護使知道桔梗花象征著什麽麽?”


    嘯衡取一支桔梗花在手,瞧了半天方才道:“永恒的愛吧!”


    霍商相似玩笑般,取下一支桔梗塞進嘯衡手裏,含笑道:“你瞧,代表永恒的愛的花,正適合給你。”


    嘯衡還欲開口說話,卻聽歌舞聲起。他憶起芷晴曾告訴自己,說幻兒就在這會兒跳舞,他微笑,把花重新交給霍商,笑道:“從前是給我,以後就該給你了。你信我的話麽?你這一生唯一真愛的女人,馬上就會出現在你麵前。”


    “嗬嗬。”霍商不屑的笑,情愛與他本就是身外之物,更何況即使要愛,也許也隻有那個人……突然間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麽?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一旦被情愛絆住,自己曾經所有的幻想就全成泡沫了。


    舞姬們隨樂而起,歌舞如雲。這樣的舞姿的確算美,可年年見難免會有“審美疲勞”,一眼望下去,大家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幾乎無人把目光放在舞姬身上。


    霍商舉著酒杯,裏麵隻有半杯葡萄酒,他玩笑般搖晃幾下,後又一口飲盡。音樂聲突然戛然而止,下一段出現的音樂與之前截然不同。這一變化勾起在場所有人的好奇心,舉目一看,隻見一粉衣女子翩然而出,裙上緞繡桃花瓣猶如彌漫於天地間雲霧,紗衣輕浮罩在她玉肩之上,七月合歡繡於袖口。合歡,顧名思義,自然是恩恩愛愛,永結為好之意。


    霍商興趣甚濃,握著酒杯的動作也隨這女子而停頓下來。本想見一見此女的廬山真麵目,當她轉過身時才發現,原來她麵部蒙紗。這桃花麵紗的確能瞞得住旁人,卻有一人如失魂離魄一般,非但是他,就連在他身旁的霍商也隱隱有些察覺。


    這是……


    一支桔梗花別在她高高術起的發髻中,長袖與裙擺一同揚起,美得叫人難以移目。她原是一人獨舞,不經意間緩緩揚起的琴聲同時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依舊白衣的少年,長發淩亂飄舞,雙睫下垂,遠遠看去仿若仙子駕臨。他生怕自己突然而來的琴聲會亂了她的思緒,含笑解釋:“姑娘不覺得現在的樂聲太過尋常毫無情趣麽?我親自為姑娘撫琴,姑娘放心大膽去跳便是。”


    舞琴相配,一舞一曲,仿若是那金童玉女,成雙成對。在最後聲音漸緩漸緩落後,一道白影橫飛而去,一手攬住她的腰間,與她四目相對的同一刻,他溫聲問:“你是誰?”


    不容她分說,霍商伸手解開她的麵紗。待這張臉完完全全展示在他麵前,他卻如早就料到一般,並無多少驚訝:“晴姑娘。”


    他雙目很快落在芷晴身穿的那件長裙的衣領口處,單手輕撫那串項鏈,起初有些驚訝,後笑:“這個東西怎麽會在你的身上?”


    芷晴隻覺這一刻自己當真是有口難辯,為再出事端,她開門見山:“領主大人,今天這件事情純屬意外。講起來有些複雜,但隻有一句話,原本該出場跳舞的人……”


    “能看到你這樣的舞姿與我而言,已經是最大的意外了。”他笑著,貪心將她更緊的扯在懷中,“我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舞。無論先前發生怎樣的事情,我隻看到了你在我麵前飄飄起舞。”


    “可是……”


    霍商再次剝奪了她說話的權利,攜她而下的那一瞬,她心頭一緊。花香就欲迷亂她早已混亂的大腦,隻能聽他在笑,“守護使當真是能預卜先知。也許真到了桔梗在我手裏的時候了。”


    嘯衡完全無心理會霍商說了些什麽,一雙清澈的眼睛隻會死死盯在芷晴身上。四周響起的掌聲打破了三個人的思緒,在座一無名之人許是為了想討好霍商,笑嘻嘻的站起身恭喜道:“真是可喜可賀,想不到就連領主大人也有了心愛的女人。”


    霍商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可這話傳在嘯衡耳裏,卻成了逆耳的大不敬。他原本就有著一身的怒氣無從下手,雙眼一紅,三把短針在旁人還未緩過神的功夫,準確無誤的紮進了那男人的胸口。


    誰也料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芷晴嚇得都快要昏厥。嘯衡聲音透著淩厲,除了那一年小少主失蹤,他何時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若誰再膽敢多言一句,下場便和那個死人一樣,甚至比這更慘!”


    他哼一聲,在眾目癸癸之下甩袖離去。芷晴望著他的背影,心裏平添了不少惆悵。眾人議論紛紛,好似身在百鳥園,聽著那些人嘰嘰喳喳的叫。


    她心頭愈發煩悶,雙眼一黑,身子直直朝後倒去。


    “晴姑娘!晴兒!”在她尚還存有一絲知覺前,隻聽見這樣一聲叫喊。晴兒?似乎隻有嘯衡這樣叫過她,他不是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難道,關心她的另有其人麽……


    嗬……嗬……再怎麽關心也全是假的,利用與陰謀下的愛情種子,能長成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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