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之巔。


    一片喜慶的景象,沒走到一處,看到的皆是喜慶的紅綢緞。世人皆知,寒雪之巔的大小姐馬上就要嫁到妖魔塔了。


    這段時間裏,前來送禮的當真是絡繹不絕。有遠見的人心裏都明鏡似的,這妖魔塔是何等尊貴的地方?寒雪之巔能與他們結親,想來日後定也是風光無限。


    巔主心中自然是喜不勝收,但這大小姐的心思,外人可就不了解了。


    日日夜夜,瑟瑟以淚洗麵。為防止婚前再生事端,蕭測特意吩咐,在成親前這一個月裏,她不許出屋門半步,每日能過來探望她的,就隻有蕭測最信任的女徒弟環茉。


    大小姐心中的苦,環茉都看在眼裏,可她又能有什麽辦法?


    妖魔塔親自派人過來結親,這對寒雪之巔而言,何嚐不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但她知道,這對大小姐而言,就是在心頭上插上致命一刀。


    成親不是小事,這是一輩子的幸福啊!這一輩子,大小姐算是要毀在親爹爹手裏了。


    “大小姐,馬上就要嫁人了,您還是別哭了。您瞧您的眼睛都已經紅腫了,這若是成親那日讓師傅見到,肯定又要生氣了。”環茉好言相勸。


    “嫁人?”瑟瑟冷笑不已,“我要嫁的是人麽?再說了,反正也假婚一場,我好不好看又有誰會多瞧一眼呢?”


    “可是小晴上山的那一日,大小姐明明顯得很高興啊,怎麽馬上就要嫁了,大小姐才突然怨天尤人?”


    轉頭而望,來者正是楚原。環茉知趣退下,而瑟瑟卻大惑不解:“怎麽是你?”


    楚原反而挑眉,笑得輕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該來?還是你不歡迎我?”


    瑟瑟輕笑,一擺裙袖,“我怎麽敢隨隨便便就阻止讓爹爹最重視的大弟子的自由呢?師兄你能過來,我歡喜不已。我隻不過是有一小點點的疑惑,到底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呢?”


    “大小姐,我們兩個之間說話,還用這個樣子麽?”


    “這樣怎麽了?我倒覺得這樣很好啊!我馬上就是個有夫之婦,而你也相當於是個有婦之夫,我們保持一點距離有什麽不妥麽?”瑟瑟冷冷哼去,隨即轉身與他背對,不願多看他。


    楚原仿佛並不在意瑟瑟的態度,笑道:“大小姐不要對我如此冷淡嘛,好歹我這次過來,也是想幫幫你。”


    “你幫我?”這一語勾起了瑟瑟的興趣,“我倒想看看,你要怎麽幫我?”


    他的唇邊蕩漾著一抹笑意,“我自然是有辦法的。你無需問我為何要幫你,我隻是在想……”他故意停頓,又神秘道,“畢竟你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而且你對我的心意我心裏都清楚。如今,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哦,是我說錯,應該是說,眼睜睜的看著你嫁給一個你不愛的魔,我當真是於心不忍。”


    瑟瑟雙拳已然被攥得很緊,他這樣風輕雲淡的說出來,就仿佛是在撕她心上的傷口。她再忍不住,狠狠一推他,破聲喊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過來,就是想來嘲笑我一番的麽?是,沒錯,我是嫁給了你一個我根本不愛的魔鬼,而你呢?你心裏的那個女人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給你,隻要你願意,你們明天就可以成親!還說什麽你要幫我?你哪裏是幫我?你不過就是想在我未出嫁之前,狠狠的嘲笑我罷了!”


    “大小姐你能不能冷靜一下?”他死命的搖著她,希望能換回她一點理智。


    “大小姐,大小姐……”瑟瑟低低重複了許多遍,最終苦笑,“小時候你叫我瑟瑟,你說等我們長大成親的那一日,你要親口對我說,結同心盡了此生,琴瑟和諧,鸞鳳和鳴。那個時候,我說,我的名字就是為了等你這句話而起的。”


    她似是陷入了溫軟的回憶,殘酷的現實卻讓她不得不早點清醒過來,“可是慢慢的,你就不這樣對我了。一開始的時候,你隻是習慣於叫我大小姐,到後來,你對我就越來越生疏。當我回過頭來的時候,我隻認為是小晴的到來讓你變了心神。但當小晴走了後,我靜下心來仔細想想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和小晴沒有關係。隻是你,對我的心再也不似從前。”


    楚原退後幾步,刻意要與她保持距離,“大小姐,你不要誤會。小的時候童言無忌,說什麽都不要緊,但長大了就不同了。我不過就是這裏的普通弟子,承蒙師傅的不棄,師傅教會我許多功夫。而你呢?你是師傅的女兒,是這裏的大小姐。你我身份有天壤之別,你讓我對你怎能和以前一樣?”


    他幽幽歎一口氣,苦聲道:“罷了,我今天過來找你也不是來和你說這個的。大小姐,你不願意嫁到妖魔塔對麽?”


    “你想怎麽樣?”瑟瑟心髒也幾欲要在這一刻停止了跳動,他會帶自己走麽?會去請求爹爹,說自己想娶她為妻麽?


    這樣的想法僅僅隻在瑟瑟腦海裏存留一刻,過後她冷笑,直到這個時候,自己竟然仍在做夢!


    楚原盯著她,認真答道:“我會幫你的,隻要你說你是真心不願意嫁給霍商,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去做。這也就算是這麽多年以來,你對我深情的一點報答吧!”


    “你當真能有法子?”瑟瑟猶豫一刻。


    “當然。”他勾唇一笑,盡管瑟瑟感到背後發涼,但一想到他如此信誓旦旦,於是她橫心點頭:“好,就這麽決定。無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配合你,隻要我不會嫁給霍商就好。”


    她亮晶晶的眸子直勾他內心的最深處,在做來找她的決定之前,楚原不是沒有猶豫的。也許,這樣對她真的很殘酷,可是――既然這些年都已經辜負她的情意,今天這件事,隻求她回神之後能原來自己,便心安理得了。


    於是他笑,嘴裏吐出一個堅定的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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