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魚腥的味道。”一口爛牙的男性傭兵扛著裹在布幔中的武器,聳著鼻子抱怨道。他看著眼前魚市上販賣的海貨露出由衷的厭惡表情,對於一個生在寒冷北方內陸的人來說,大海和其中的生靈都是陌生的。而那不同於牛羊,卻又比河魚大的多的海魚也讓不了解海洋的人感到深深的不安。要說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隻有此時的時間已經到了將近正午,早起出海歸來販魚的漁夫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隻留下一地的鱗片和魚血,散發著淡淡的腥味。


    “你最好快點習慣,就我所知,失心灣的港口區可不是這種小魚鎮可以比的。”爛牙傭兵的身邊站著一個體態比他矮小瘦弱的傭兵。從他的發型和衣著來看這應該是位男性,但是他的臉部線條又有較為柔和的部分,當然大部分人沒有興趣盯著一個男人的臉看的如此仔細。會清楚對方麵部不似男子的部分,是因為洛薩親眼看著網蟲如何把自己變成一個男人的。用後者的話來說,這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裝扮成男人能不能避免麻煩,洛薩不知道,他知道的是隻要和綺莉一起行動,麻煩就從來不會少。就在兩人在魚市上走著,尋找哪個漁夫看起來會有可能能送他們一程的時候,他們的背後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和叫罵聲。“抓住那個女人!”“攔住她!”諸如此類夾雜著粗口的低吼讓洛薩和網蟲露出無奈的神色,他們不用回頭就知道背後發生了什麽。


    “嘿,嘿,夥計們夥計們,冷靜一下好嗎?至少讓我明白發生了什麽。”伯爵轉過身,果不其然看到大概五六個男人凶神惡煞的衝到他麵前,而惹事的女巫已經先一步自然的藏到了洛薩的身後,露出半個腦袋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容看著那些人。旁邊的網蟲搖了搖頭,她很清楚綺莉的惡作劇對於普通人來說,絕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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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傭兵?”帶頭的男人瞥了眼洛薩的打扮,不屑的說道。不過話雖如此,當他看到伯爵手裏拿著武器時還是表現出了一定的戒備,如果可以的話,沒人想要和如浮萍一樣的傭兵拚個你死我活,因為這根本劃不來。不過,背後的手下可不允許領頭者退縮,他擼起袖子,露出因為勞作而結實的肌肉,以及上麵密布的醜陋疤痕,其中不乏刀疤。“我勸你還是站到旁邊去,小子。你身後那個娘們今天死定了!”


    “所以我說她到底幹了什麽?”洛薩用左手撓了撓頭,目光快速的在這些人身上掃過。他試圖用語言來緩解衝突,可出於經驗,伯爵也在心中默默算計著如果和對方肉搏光憑自己和網蟲有幾分勝算。至於使用戰斧?這個小漁村好歹也還算是蒼獅的疆域之內,黑山伯爵可不會對自己的國民拔劍相向。


    領頭的男人還在思考著該怎麽避免和傭兵的衝突,他身後的人卻已經按捺不住了,一個光頭大漢指著竊笑的綺莉說道,“他把俺們船頭的眼睛給紮瞎了!俺們要把她的眼睛也挖出來!”大漢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不僅是在這個漁村,但凡是依靠大海謀生的地方,船長總是有著極高的聲望和地位。若非如此,沒有人敢於將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的船上。而正因如此,當著船員的麵傷害他們的船長是非常不智的選擇,在大海上討生活的人絕不比在陸地上生活的人軟弱,那些習慣於拉扯漁網和纜繩的粗壯手臂在打架時一樣威力十足。


    這一點在上個鎮子的時候洛薩已經用自己的身體確認過了。他呼出一口氣,之前在被人打過的肋下還在隱隱作痛,不過就此退讓可不是騎士的作風,不管怎麽說,保護女士都是必須要做的。況且,伯爵真正在保護的人是眼前這些漁夫啊,要是把綺莉真的惹急了,天知道這個女巫會幹出什麽事來。恐怕把整個鎮子燒了都不是不可能吧。


    “我想這位女士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弄傷你們船頭的眼睛,能說的再詳細一點嗎?”伯爵將戰斧低垂,為避免衝突做著最後的努力。


    “詳細?好我這就詳細的告訴你!”失去耐心的領頭人獰笑著,拳頭和聲音同時到達了洛薩的耳邊。而這一擊毫無疑問的被伯爵擋了下來,他早在對手抬手的那個時候就意識到了他的意圖。不過他沒料到的是,這場戰鬥可不是公平的決鬥。


    眼見傭兵想要還手,剩下的漁夫們一擁而上,他們掄起壯實的拳頭,朝著洛薩的身體狠狠砸下去。可憐的黑山伯爵,他所受的訓練教會了他如何戰鬥,可這種街頭的流氓鬥毆則截然不同。洛薩輕鬆的擋住了前幾下攻擊,靈巧的躲開了後幾下攻擊,但就在他打算反擊的時候,背後卻被人用不知從哪裏搬來的椅子重重來了一下!“哢嚓!”木質的座椅應聲碎裂,切實被擊中的黑山伯爵整個人不可抑製的朝前傾身,正好撞上對著他麵門來的拳頭。這一下,可比之前網蟲打的重多了。而本該躲在洛薩身後的女巫,早就跑到遠處去開心的看著這些。


    “打死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把他放進木桶裏喂鯊魚!”熱血上頭的漁夫可不管手下的輕重,他們越打越上癮,原始的殘暴完全占據了他們的大腦。現在的他們才不管被打的人是否無辜,也忘了要為船頭討個說法,隻剩下恃強淩弱,以多欺少的變態快感在不斷擴大。


    “所以我說,你就是這個蠢蛋。”熟練的傭兵才不會讓自己置身於這種險境中,熟練的傭兵亦非常清楚該怎麽處理這些暴民。她從腰帶裏掏出小刀,瞅準一名大漢抬起的拳頭,兩步爬到他的背上,照著那隻手的手背中央一下子的刺進去!


    “啊!我的手!”慘叫聲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他們看到被打的傭兵的同伴手裏攥著沾著血的刀,在他的腳邊趴著一個捂著自己的手發出呻吟的漁夫。網蟲的眼睛裏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氣,那是真正經曆過生死的傭兵才會有的可怕眼神。不需要語言上的威脅,女傭兵朝人群邁出一步,那些人就後退一步,他們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身強力壯的漁夫,而對方卻是刀頭舔血手握利刃的傭兵。


    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網蟲走到洛薩的身邊,從自己的劍鞘裏拔出短劍,這可比小刀有威懾力的多。


    “呀!傭兵殺人啦!”女性的尖叫從不遠處傳來,四處奔逃的人群進一步的動搖了這些漁夫們的戰意。女傭兵手持短劍作勢欲砍!


    其實仔細想想,一名手持武器的傭兵也不足以戰勝這些漁夫,他手裏的短劍可以捅進一個人的身體裏,或許可以砍斷第二個人的手臂。但絕對沒法再傷到第三個人。隻要一擁而上,拚著受傷的代價,想要製服甚至殺死這名矮小的傭兵對於這些大漢來說並不困難。但問題是,誰來當第一和第二個被傭兵砍殺的人?他們不是戰士,雖然以捕魚為業,以大海為鄰,但這不代表他們能直視鮮血和恐懼。於是逃吧,反正我們也把那個傭兵打了一頓,在傷及自己之前,先撤退吧。


    魚市,這下徹底安靜了下來。那名被刺穿了手背的漁夫在被網蟲踢了一腳後也抱著傷手狼狽的逃跑了。女傭兵看著最後一個人消失在轉角,才鬆了口氣,將短劍入鞘,看向地上蹲伏著的洛薩。“還站的起來嗎?”


    “你做的有些過火了,那個倒黴蛋的手恐怕保不住了。”黑山伯爵用責怪的語氣說著,站了起來。除了臉上有幾塊淤青之外,他看起來並無大礙,“你知道我衣服下麵有穿鏈甲,這些家夥的拳頭傷不到我。沒必要見血的,他們打一會兒累了就會走。”


    網蟲的語氣比洛薩還糟,她把小刀上的血跡用鞋底擦去,將其別回腰帶,“你太不了解這些人了。既然有人用椅子砸你,就會有人拿起其它東西。這裏是魚市,魚叉和刀具要多少有多少,等你被砍掉一條胳膊,看你還能不能說我做的太過火。”


    伯爵看了看四周的攤位上,確實擺放著不少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他知道女傭兵說的有道理,於是重重歎了口氣,“好吧,我下次會爭取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不過,我們惹事的那個人呢?”


    經他這麽一說,網蟲才發現綺莉已經在剛才的混亂中沒了蹤影。她咬著嘴唇,氣氛的跺了跺腳,“答應那個女巫就是個錯誤。她除了惹麻煩什麽都不會!”


    洛薩想要說什麽,可還不等他開口,綺莉的身影就又出現在兩人的視野裏,同時她還拉著一個看起來驚慌失措的中年男人。“嗨!看我找到了什麽!這位好心的船長同意帶我們出海!”


    兩人看著女巫拉著的那位“好心”船長臉上欲哭無淚的表情,用胳膊想也知道他是被人強迫的。洛薩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迎著綺莉走了過去。而網蟲則低聲搖頭嘟囔著,“瘋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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