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去吧,我就在這裏歇息一下。”吃過了午飯,起司靠在酒館的牆壁上,帶著幾分困倦的對兩人說道。他的精神狀態自從在草原和同伴再會後就一直不好,也難怪,誰也不清楚法師究竟是用怎樣的方法擊退了阿萊埃,又是用怎樣的方法在食物中毒後獨立存活了那麽久。但有件事可以保證,那就是按照他自己那套關於代價的理論,這些常人所不能為的事情背後,肯定也會有常人所不能支付的代價需要他償還。


    劍七沒有見過之前的法師,也幾乎沒有見過起司施法,在他眼裏,這位同族或許隻是天生身體孱弱的博學之士。這種人在他長大的地方其實還真不少。因此,對於起司休息的請求,他想也沒想的就點頭同意,“當然,其實這件小事我一個人去就好。怎麽說我也是鐵匠家出身,這算是專業。”


    雖然他說了這樣的話,阿塔和貓妖精還是跟著去了。這個中緣由起司自然清楚,想必劍七自己也明白,馬匹,在哪裏都是貴重的財產,對於一個剛剛認識一兩天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心將兩匹馬交到他手上。所以在女劍士他們站到酒館外麵之後,他就不再多言。隻是他不再多言,不代表其他人這麽認為。等那兩人一貓的腳步走遠,常春藤的老板娘小心翼翼的靠到起司身邊,“那兩個人是什麽關係?”


    起司挑了挑眉毛,看向對方興致盎然的臉,想了幾秒後才慢慢開口,“你覺得他們是什麽關係?”


    “嘿!你這個人,我正在問你,你倒反過來問我。”她有些氣惱的對起司說到,在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後立刻又降了下來。這讓法師注意到,她口中那個很可能會被吵醒的父親,已經一覺睡到現在了。若是生意火爆的酒館,要營業到將近天亮,那還好說,可這鎮上分明如此蕭條。


    “你既來問我,心中本就有所猜測,又何必旁敲側擊。直接了當一點不就好了。”起司其實很少和人拌嘴,多數情況下他覺得這種事既無意義也無樂趣。這其實是好事,因為那極少數有幸和法師拌過嘴的人都知道,在他將那用來思考問題的理性拿來挑人毛病的時候,他會變的多麽刻薄和尖銳。


    “嘖,”老板娘發出明顯的咋舌聲,要不是她現在實在沒有聊天的對象,也不想把說到一半的話塞回肚子裏,她肯定不會再理起司。無奈,這消沉的日子實在太難熬了,對於起司他們到來帶來的新鮮樂趣,她沒法棄之不理,“好吧好吧,你就直接告訴我,他們是不是情侶?”


    法師歎了口氣,“雖然我覺得多半已經能猜到回答了,不過為了驗證我是否有那微薄的可能是錯的,姑且還是問一句,你為什麽覺得他們是情侶?”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是說,那個姑娘可是有一半的時間把目光停在那個男人身上的,反正不管他們現在是不是情侶,她對他都有意思。”


    麵對對方這言之鑿鑿的口吻,起司隻剩下苦笑的能力。阿塔的一半注意力在劍七身上,這確實不假,不過事實恐怕和老板娘猜測的剛好相反,女劍士並不是喜歡尋劍人,她是在提防他。這是阿塔的習慣,孤身旅行養成的習慣,她很難在短時間內給予一個陌生人信任。這沒錯,要想看清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短暫的接觸有太多可以偽裝的部分。至於起司,他看人的方式和阿塔不一樣,他分析對方,從而自己得出結論。


    “好吧,你就當是這樣吧。”法師說著站起身,看起來像是感到了厭煩的樣子走向大門,“我出去走走,他們要是問起來就說我晚飯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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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拋開身後老板娘滿是不滿的低吼不管,起司的身體其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糟糕。草原一戰之後,他確實受了重創,為了防止魔力空洞的再次發生也盡量不去施法,甚至停止了冥想。可或許是他本來就比想象的要更具恢複力吧,這幾天法師已經明顯能感覺到體內的魔力重新開始充盈起來,而且其勢頭比起之前有增無減。這可能就和斷裂的肌肉會愈合的更強健是一個道理吧,隻是魔法本身並不是這麽簡單的事物就是了。


    因此,這次單獨行動可以說是起司故意為之,就和阿塔一樣,現在有些事情還不便向劍七展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向阿塔他們展示。草原上那次起死回生看起來是法師早有謀劃,其實卻是僥幸中的僥幸。那時候被他召喚來並與洛薩四人進行捆綁的惡魔卻是可以在他們受到致命傷時代為死亡,可這種代死是有條件的。畢竟惡魔在這個世界裏的生命本身就不夠真實,用不真實的生命來代替真實的生命,這在魔法中可以做到,但極困難。


    這種難度的施法,再來一次起司都不敢保證不會出差錯,這對於一向追求嚴謹的灰袍來說是不能接受的結果。所以,為了盡最大可能不再發生草原上的那種事,法師暗自決定再遇到類似的事件,他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來防止其他人被卷進來。這麽想著,起司朝著小鎮上供應飲水的河流段落走去。


    他沒有忘記,當初天木一戰之後順著河水流走的大量蠕蟲幼蟲。而草原上的水係因為地下河的存在難以分辨清晰,所以任何一條從草原流出來的河流裏都有可能會存在那些幼蟲。當然在一路走來的時候起司早就不止一次的對這條河流進行過檢查,結果自然是找不到絲毫的邪神痕跡。可在聽了船老大對結發鎮最近發生的事情的描述後,法師本已經放鬆的心弦又被拉緊。水道被斷,莫名無力的居民,換個角度來理解就是半封閉的環境和某種如傳染病般流行於鎮民間的異狀。這樣的兩件事湊在一起,起司沒法不懷疑。


    河流邊的城鎮飲水多數會依賴於河流,其實那些龐大的都市乃至文明也多是如此。所以也有人說,當你迷路的時候,隻要沿著水道走,總能碰到人。結發鎮的情況起司已經大概清楚了,鎮上的居民大多會在上遊的淺灘取水,鎮上令有兩口井以便河水枯竭時備用。這樣的話,問題多半不會出現在井裏。


    午後的淺灘邊,沒有什麽取水的人。中午時的陽光讓河水中的生物躁動起來,此時並不是取水的好時候。起司彎下腰,拿出一隻角杯,從河裏杳出一杯水,拿到鼻子下麵聞了聞。


    “我勸你還是不要喝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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