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會議來到了一個很微妙的境地。那就是三名學派代表並非完全不同意懷內特夫人的意見,相反他們都認為讓起司進入珍藏室是合情合理的,可問題在於進入的時間,也就是說他們不認為灰袍有必要在典禮前的敏感時期進入珍藏室。


    這就讓主持者感到了一些棘手,原本不管是懷內特還是起司,都以為說服代表允許讓灰袍進入才是這場會議的重點,而從最開始這三人的表現來看也確實如此,可沒曾想他們在本來被認為最有可能發生抵觸的地方輕易的做出了讓步,然後卡住了咽喉。


    對於何時進入圖書館,懷內特夫人是和起司有過交流的。


    她知道灰袍破譯妖精文的目的在於解析阿塔手中魔劍上的銘文,而作為妖精研究者,她也清楚女劍士作為妖精換子中被當做妖精撫養的人類,是無法在這個誕生世界長期停留的,阿塔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再受到傷害,沒有多少時間和機會可以揮霍。


    而拋開研究者的身份,懷內特夫人也不認為起司應該拋下阿塔全心投入妖精文的研究裏來,知識是手段,至少在這件事裏它是手段而非目的本身,沒道理舍本逐末。


    這就造成了眼下的局麵,原本的主要問題沒有如預期般的受到重視,反倒是次要問題成為了被質疑的對象。


    哪怕是在懷內特夫人多次的會議經驗中,這樣的問題也不多見,畢竟法師們之間的會議往往都是主客分明,不會在一次議題裏討論過於繁複的內容,或者說隻要解決了主要問題,其餘的細枝末節都可以照著大方向來解決。


    但同樣的邏輯放在這裏卻無法奏效,因為此時要是重新提出讓起司盡快進入的要求,那就和夫人之前描述的遠大前景出現了矛盾,進而可能會引發一係列反應。


    “關於這一點,幾位說的也很有道理。近幾日城中確實不太穩定,典禮臨近,各個部門的工作重心也都在確保典禮的順利完成。如果連讓人進入圖書館的餘力都沒有,那暫時延後也並無不妥。不過這並非是本次會議的主旨,我們今日隻是要討論,是否允許這位起司先生進入珍藏室。”


    懷內特夫人畢竟是老手,她沒有因為意料外的問題而露出遲疑,很流暢的將時間問題在討論中的比重壓低。而且這同樣讓人說不出什麽問題,畢竟會議主題裏確實沒有特別標明進入的期限。


    而隻要這場會議的結果是同意起司進入珍藏室,那以她的身份,想要如何解釋這個結果自然是有餘地的,相比圖書館那邊也不會真的以運轉問題拒絕。


    塑能學派的代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起司,不過沒有說什麽,他攤攤手,“確實如此。那麽請允許我說明我的最終意見,否決。”


    “附議。”轉化學派的法師緊跟著說道,“本次會議中否決的議題可以在一個月後重新提出,到那時典禮便已結束,我願意再次參加並支持它通過。”


    “呃…”


    塑能和轉化的突然表態讓圖騰派係的代表感到了些許的錯愕,他不明白為什麽時間為什麽會成為這場會議爭論的焦點,在他看來懷內特夫人說的沒錯,他們隻需決定外來法師是否有資格進入珍藏室,至於他何時進入則應由圖書館自行判斷,理論上它已經超出了學派會議應該要討論的範圍。


    隻是這是一場環節嚴格的會議,哪怕他想要詢問另外兩人原因,流程上也不允許。在四人中有兩人表態的情況下,他也隻有立刻表明自己的判斷這一個選擇。


    房間中其餘的四雙眼睛齊齊看向這位新晉的代表,這讓他頗感不適,他還沒有習慣在一場會議中處於決定性位置的經驗。畢竟此次會議隻有四人參加,如果他此時投了反對,那議題就必然會被擱置,如轉化代表所說隻能在一個月後重新發起。


    但如果他投了讚成,那加上作為發起人的懷內特夫人,現場的局勢就會變成二對二的狀況,會議會加多一輪辯論,如果之後結果仍然如此,則發起人有權限暫時中斷會議並重新更換代表召集同主題的會議。


    “我,我的最終意見是,呃…”


    這名代表將頭低下,不是因為害羞或羞愧,相反他正是要屏蔽掉其他人的想法,自我封閉到思緒之中重新審視這個問題,不受外界影響的來找出答案。


    終於,他重新抬起頭看向主持者,“我讚成這項議題,研究的啟動越早越好,至於能否保證這位法師進入圖書館後的安全性,那是大圖書館的工作者應當要衡量處理的問題。我不認為一項研究的進度應該和典禮掛鉤,即使有,也不應在學派會議上提出。”


    懷內特夫人點點頭,看向另外兩個提了反對意見的代表,


    “輪到我了,作為本次會議的發起者,我讚同自己提出的議題,認為應該開放進入珍藏室的權限。同時我也認為沒有繼續辯論的需要了,請問三位代表是否同意直接結束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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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意。”


    “同意。”


    “呃,同意。”


    “那麽以上,作為本次會議的召集人和主持人,我宣布本次會議的結果,共有四名代表出席會議,兩名代表讚同會議議題,兩名代表反對。按照規章,本次討論的議題將具有重新召開的可能,不過下次重新召開時則必須由不少於本次會議數目且不同於此次人員的代表進行。如無異議,則本次會議結束。”


    會議結束,塑能和轉化派係的代表率先向其他人致意離場。圖騰學派的代表站起身,想了想還是走向懷內特夫人,同時拉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張年輕且帶著幾分青澀的臉,


    “您好,我是圖騰學派的貝爾坎,在學習期間曾經聽過您的課,很高興今天能參加您發起的會議。”


    “貝爾坎?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你的隨堂報告總是很精彩。沒想到才過去沒幾年你就已經具有了這樣的職位,真是令我驚訝。”


    懷內特夫人眨眨眼,並不是在客套,聽她課程的學生中,羅素那樣的已經算是比較優秀的了,像貝爾坎這般幾年不見竟然具有了和自己一樣職位的簡直聞所未聞。


    “您謬讚了。我隻是所長代理,因為原所長…總之,目前學派中還沒有決定下任所長的人選,研究項目也都被暫時凍結,我隻是臨時就任來履行義務而已。”


    “是嗎。那可真是不幸,不過這段經曆會讓對你之後的晉升有所幫助,你可以看到我們是如何行事的。比如剛剛。”


    夫人的眼角略微上挑,加上語氣中的特殊意味,顯然是話中有話。貝爾坎聽了愣了幾秒,然後像是不知道或者說不敢往下接話一般趕緊行禮離開。


    “那兩個人是打好主意的,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通過。”待貝爾坎離開,房間裏隻剩下起司和懷內特後,灰袍不急不緩的走過來,輕聲說道。


    “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隻有剛才那個小家夥才會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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