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匆匆趕回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快要看不見了,他騎在山羊的背上,身後是兩名同樣騎著山羊的圖騰學派法師。


    為什麽要騎山羊?說來也沒辦法,隻因為山羊是唯一一種可以被馴養的能夠在萬法之城山體岩壁上快速上下的動物,尋常的馬匹走起山路速度和人也不會差太多。


    唯有山羊的跳躍能力能夠讓它們無視一些對人而言難以攀爬的高度落差,在山岩見蹦跳。當然,背上騎了人之後,山羊的機動力也會大幅度縮水,然而它們依舊是城裏最快的交通工具。


    說起馴化山羊的能力,還是從矮人那裏學習而來的。矮人的大部分聚落都住在礦洞或高山附近,山巒和岩石是這個種族不可或缺的東西,因此當他們需要在山間行動時,山羊或岩羊就成了坐騎的不二之選。


    況且,矮人的身材比人類要短上不少,人騎著會比較變扭的山羊,對矮人來說卻是剛好合適,再加上山羊頭上的犄角也讓崇尚武器鍛造的矮人頗為欣賞,據說矮人最大國度黃金大廳的群山之王,他的王冠上就有模仿山羊角的設計。


    不過,也有其他小道消息稱矮人之所以偏好山羊,是因為他們普遍恐高,如果騎在馬背上向下看去就會感到畏懼。這多少有些汙蔑的意思了,以山巒為伴的族群時時刻刻都要處於立體的空間裏,很難想象一個將礦洞入口建在山腰上,裏麵的垂直礦井有幾十米深的族群會恐高。


    不過平原上的矮人倒不在此列就是了。


    “魔法的味道。”


    魔法自然不可能有味道,至少人類的施法者很難留下長時間盤踞不散的氣味。這裏的味道隻是一種表達,意在說明這裏有魔法流動的痕跡。


    其實不必那名圖騰學派的法師開口,起司自己也能感覺到魔力的異常流向,他甚至還能在法術層麵上部分回溯發生在這裏的事情。但那並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七,大衛,你們沒事吧?”


    一腳踹開旅店的大門,灰袍的這套破門動作可謂行雲流水,不禁讓身後的兩人開始對這位學派代表極為看重的法師之前到底是做什麽的感到懷疑。


    如果他們要是知道起司不僅踹門內行,連徒手格鬥和拿刀砍人也略通一二的話,恐怕會感歎織法者或許真的是天賦異稟吧。


    “啊,沒事。”


    回應起司詢問的,是一副詭異的畫麵。旅店大廳裏點著蠟燭,燭火映照著長桌,桌子上是一些食物和湯,劍七和大衛坐在桌子旁邊,在長桌的兩端則是兩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


    結合桌子上的肉類食物,如果這兩個人中有任何一個出現肢體殘缺,恐怕眼前的景象都會被人當成是食人族的晚宴。


    “沒事就…好。”


    灰袍歪著腦袋遲疑了一秒,然後就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幅景象,甚至走到桌子邊拉出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邊那兩位,不嫌棄的話一起吃吧,粗茶淡飯還望不要見怪。”


    劍七這話說的好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一樣,不過鑒於旅店實際上的主人大衛已經縮成了一團躲在椅子上,那他也確實有這樣的權利,畢竟你不能指望著被綁在椅子上那兩位開口招呼吧?那場景可就太詭異了。


    “啊,好。”這兩個法師本來也是跟著起司以防萬一的,此時見沒有危險,也就對視一眼聳了聳肩,接著各自坐了下去。


    “我那邊抓了一群殺手,跟阿塔提到過的無言者有幹係。他們說身手最好的一個跟著個法師來這裏找麻煩,所以我就趕回來了。山羊帶不了人,尤尼被我先放在那邊了,至少安全還是有保障的。”穀


    起司伸手拿了塊麵包,又用叉子串了塊奶酪放到燭火上加熱,火舌舔舐著奶酪,將它映出金黃的顏色。


    “嗯,那邊那位仁兄就是你說的殺手,身手不錯,而且挑的時機很好,在下險些應付不來。至於那邊的姑娘,確實是個法師,不過沒什麽經驗,沒帶來多大的麻煩。哦,她的膝蓋被我失手打碎了,應該不礙什麽事吧?”


    劍七用餐刀切下一塊烤肉,就著紅色的菜湯慢慢吃著。


    “哦?那她對你下手了?用的什麽門路的法術?”起司挑了挑眉毛,不急不緩的收回欲滴的奶酪,將它塗抹到麵包的表麵,香味瞬間開始彌漫。


    “我說不清,總之就是讓人感覺遲鈍的法術,還有製造幻覺的把戲,下手挺狠的,若是旁人恐怕已吃不了飯了。”尋劍者說的平淡,可灰袍的手卻微微一顫。


    殺意,轉瞬即逝,但絕對存在過。


    有那麽一息,椅子上的女法師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大手扼住了一樣,那是強大施法者將帶有敵意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的表現。


    不僅是她,桌麵上的蠟燭也在那個時刻全部被不存在的風吹動,將火苗的頂點指向那位女士。兩個圖騰法師瞪大了眼睛,過了好幾秒才恢複放鬆的狀態。


    “看你的樣子,沒傷到吧?”起司一進門就確認了劍七身上沒有中詛咒或其他什麽持續性的法術,但肉體上的損傷他是沒法通過看來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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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他們運氣不好,兩天之前的我說不得會死在這裏。可惜,天不亡我。”


    劍七笑笑,對剛才發生的事毫不在意。他擰下了某種禽類的翅膀,三兩下將裏麵的骨頭拆掉,隻留下烤的軟糯的皮肉,跟切薄的麵包一起放進嘴裏。


    “好。問他們話了嗎?有什麽異常嗎?”


    灰袍也扯下一條腿肉,沒用餐具,直接用手指送到了嘴裏。這樣的飲食方式在北地很常見,在這裏會被當做粗野,可當起司這麽做的時候,除了手指頂端沾上了些許油脂之外,整個動作沒有絲毫的拖遝和肮髒的感覺,甚至有些優雅。


    “男的我問了,身上有禁製,我用你的護身符破了。女的,我不敢動,等下你可以親自問她。他提到了…”劍七抬頭看了看那兩位法師。


    “沒事,自己人。至少暫時是。”起司輕快的說道。


    尋劍者點點頭,“無言者,他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有意思。那群殺手的頭目都不知道自己雇主的樣貌身份,這個單獨行動的獨狼倒清楚。為什麽呢?”


    “因為我不想看他們送死。”桌子一邊的殺手突然插話道。


    這話其實也暗示著,被起司他們抓到的殺手恐怕也是知道無言者身份的,隻是因為某種原因,可能是職業操守吧,總之沒有吐露。


    不過也不奇怪,起司不是什麽拷問大師,那些刺客落到他手裏也才沒多久的時間。


    “嗯,這是個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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