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慧給足了族人們反應時間,在大家的期待、不安和惶惑下,她終於說道:“現在大家就開始投票吧,同意新的姓氏製度的就把你們手中的竹簡放進黑色的陶罐中,不同意的就放進紅色的陶罐中原始社會女酋長。霍虛大長老,各位長老們,你們先監督,等大家投完了你們再投。”


    這是為了避免族人們看長老們的投票走向而跟風。


    族人們陸陸續續地走上前來投票,有幾個長老小聲叫道:“投黑罐!”“投紅罐!”


    常慧慧利眼掃過去,他們馬上閉上了嘴巴,眼觀鼻,鼻觀心,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族人們有自由投票的權利,各位長老不得幹涉族人的自由,以後再在投票的關鍵時刻影響族人的決策,你們就自己退出長老會吧!”常慧慧嚴厲地說道,“還有下麵各位族人們,不要管別人說什麽,你們隻管自己投票就好。如果有人因為你們投了與他不一樣的票而責怪甚至報複的,隻要告訴我,我一定會嚴厲懲罰!”


    舉行全族投票的次數不多,每每這時族人們最為高興,而投票儀式也就顯得莊嚴肅穆多了。常慧慧這幾句話一說,下麵小聲“拉票”的聲音霎時就低下去,直到她目光掃過全場,雪地裏再次變得寂靜無聲。


    這場雪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停下來了。


    除了做出明確決定的人,還有小部分猶豫不決的人,常慧慧出聲鼓勵道:“這是族人們自己做決策的時候,大家要行使自己的權利,族人們,要慎重對待你們手中的竹簡,你們每投一張竹簡就可能改變一個重大的部落決議……”


    隨著她的話。猶豫不決的那些人走動起來,幾番猶豫之後投出神聖的每一票。


    常慧慧不露聲色,麵無表情地看他們投票,不管他們的選擇是什麽她都沒什麽表情,幾個族人小心注意到,暗暗鬆一口氣。


    族人們投完票之後就是長老們了,常慧慧在大家進入全場之前已經讓人搜過身,沒有任何人能躲過狩獵隊的利眼而作弊,所以他們不可能攜帶多餘的竹簡。再者,她在部落投票所用的竹簡上親手做了記號。


    長老們作為特殊的群體。每人可以有兩張票,有些猶豫不決的長老就想了個歪主意。把兩張竹簡分別投進兩個陶罐。常慧慧暗笑不已,隻不作聲。


    盡管大多數女長老不支持新的姓氏製度,但她們手中的兩張竹簡根本無濟於事,這場投票的結果在常慧慧做出表率之後是顯而易見的。新的姓氏製度通過全族的投票決議在部落裏開始施行。


    常慧慧又開始忙碌起來,因為她在新姓氏製度上有放寬政策。很多夫妻來修改男孩的姓氏,各種姓氏繼承五花八門。


    當常慧慧再次累癱在小桌子前時。霍農來叫她回去吃晚飯,她差點就睡著了,想到自己給霍農賣了那麽大個便宜,常慧慧執拗道:“霍農,我就生了一個孩子,還跟了你的姓,你今天可得把我背回去。”


    霍農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他輕輕笑道:“你想讓我背你,我哪會拒絕,過來吧。”


    他在竹樓的台階下蹲下來,拍拍肩膀上被北風吹來的雪花,以防常慧慧趴上來時會涼著她的臉。


    常慧慧笑嘻嘻的。慢慢趴上去,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回頭衝霍虛笑道:“霍虛,你也快回去吧,天要黑了,再看竹簡眼睛可受不住。”


    不等霍虛回答,她又對小紅說道:“小紅,你勸勸你媽媽,回去了多煮幾碗熱湯給她喝,哦,我記得前幾天發了羊肉,羊肉湯正好暖暖身子。”


    “哎,我知道了,酋長。”小紅羨慕地望向隻留下背影的兩人,答了常慧慧一聲,又轉頭對霍虛說道,“媽媽,我們是在這裏吃飯還是回去吃?”


    魯魯成婚後常常不回來,霍虛的兩個男人靦腆不愛出現在公眾場合,霍虛自己辦公時的飯菜就由小紅負責原始社會女酋長。


    霍虛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竹簡,笑道:“我們回去吧,你兩個父親也做好飯了。”


    小紅之前與她長期分隔兩地,她回到北岸後兩人也沒住在一起,部落重新分了房子之後母女倆人住同一個屋簷下,感情也好了不少。


    “小紅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常慧慧趴在霍農肩頭說道,部落裏要說勤快的人非小紅莫屬,每日裏不僅要照看病人,還自動自發在長老大廳裏做一些雜務,非常得長老們的喜歡。


    這是個有主意的女孩。


    霍農不鹹不淡地說:“是的,她在工作上也很認真,就是不愛說話。”


    常慧慧嗔道:“你就是個悶葫蘆話不多的,她這些年跟著你,自然也養成了和你一樣的性子。唉,霍虛好好的閨女給你帶成這個樣子。”


    霍農嗬嗬笑,隻不答話,他壓根沒見過葫蘆長什麽樣,可是他沒問。到家門口時,他正要叫常慧慧,卻看到撩簾子的九斤兒食指豎口衝他噓聲。他不回頭也知道,她又睡著了,從大廳到家門口才幾分鍾的路程,這麽會兒時間就睡著了。


    他輕聲歎息,在幾個孩子安靜地幫助下將常慧慧放進臥室的毯子裏。


    常慧慧在半夜裏餓醒,一摸身邊沒有人,毯子被地火烘得暖暖的,她摸索著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穿過四個孩子的毯子,悄悄來到客廳裏。


    霍農果然靜靜地坐在陶盆裝的篝火邊,篝火上還吊著一隻陶罐。自從有了鍋灶,這種陶罐就用的少了,隻有煎藥還用這種罐子。


    罐子裏是她交代霍虛要喝的羊肉湯,她甜甜地笑了,無聲地坐下來靠在霍農肩膀上,透過掀開的簾子一角望向外麵,黑夜裏,夜空朗朗,明星閃爍。


    霍農把湯盛出來,她就抱著陶碗慢慢喝,喝完了就把陶碗放在一邊,拉住要去洗碗的霍農小聲說:“我們再坐會兒,明天再洗。”


    霍農就任由她靠著,兩人同時想起了當時住在樹洞裏和帽子石頭下的那些日子。常慧慧在心裏輕輕歎息一聲,她不知道,霍農幾乎在同時也發出輕歎。


    忙過這幾日,常慧慧變得清閑下來,霍虛問道:“酋長,新的姓氏繼承推行得如何?”


    她隨手翻翻竹簡,笑道:“還不錯,不過,霍虛啊,我們部落裏的人可是越來越聰明了。”


    “怎麽?”霍虛不解地問。


    常慧慧把其中幾張竹簡遞過去說:“有些家庭裏,妻子生了幾個男孩,或者領養幾個男孩的,就隻讓一個男孩繼承父親的姓氏。喏,你看這幾張,本來家裏沒有男孩,還從別人家收養,再讓男孩繼承父親姓氏。”


    她捂住嘴笑起來。


    霍虛也笑了,說道:“總歸沒有出大亂子就好了。”


    霍農問:“慧慧,這樣下來你的那個姓氏繼承不是被……陽奉……陰違了嗎?”他艱難地用了個剛學的成語。


    常慧慧嗔他一眼,對兩人笑道:“這樣的結果我已經很滿意了,任何一個大的製度要推行,是要經過幾代人共同努力的,畢竟這個製度與族人慣有的思想相違背。”她決定要好好給這批孩子進行思想改造,不能讓他們的父母完全主導他們的思想。


    想到這裏,她對霍農說道:“你不是要講課嗎?”霍農今天有一節課要講,是常慧慧新推行的姓氏,就是在原來的動物姓氏上作些音近的改變,常慧慧的說法是:“直接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上圖騰的動物名字是對祭祀神的不敬。哪有把祭祀神天天掛在自己名字前麵的?那不是自己也成神了嗎?”


    她這話一說,根本不需要投票,很多人主動要求把竹簡上的姓氏改掉,反正他們本來沒有文字,隻要音不變,就可以當作還是那個東西。


    霍農想著常慧慧說的那些歪理,他還要用這些歪理去騙小孩兒們,心裏一陣膈應,明明是她自己看不順眼每個人以動物名作姓氏的,她私下裏說:“每次一想到要把你叫作蛇農,我就想到滑膩膩的蛇,還是那條吃人的蟒蛇,頭上頂著雷電——唉……”他一聽,立馬第一個把自己的姓氏給改了。於是他就被常慧慧派去向小孩兒們言傳身教。


    “我就去了。”霍農整理好要講的竹簡,準備出去。


    “你今天講哪個姓氏啊?”


    “果氏的姓氏,郭。”霍農隨口回答道。


    常慧慧連忙跟上去說:“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想起了東郭先生和中山狼的故事,還有濫竽充數的故事也給安到東郭先生頭上,小孩們最喜歡聽這個,後來她又加上了農夫與蛇的故事,這個故事裏有霍農的名字,她就改成“東郭先生與蛇”。


    霍農很高興地答應一聲,和她並肩進了教室,結果這一天聽課的人特別多,還有大人把要做的工作挪進教室裏,邊聽常慧慧講故事邊磨工具的。反正是多加的課程,常慧慧就沒有嫌他們吵把他們趕出去。


    下午,她講到第六遍東郭先生濫竽充數——這個竽她用實心果子掏空做出來的口哨表示,突然從城門的方向傳來一連串的匯報聲:“弓狩獵隊回來啦!弓狩獵隊回來啦!”


    常慧慧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擔了好幾天的心終於放下來,弓和玉兔終於安全回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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