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銘的傷竟然奇跡般的痊愈了,而沈凝卻因為帶傷強行給左卿銘注入真氣,再加上一直沒有食物,一天天消瘦下去,左卿銘醒來那天還是她照顧左卿銘,現在又已整個換回來。(.)


    左卿銘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有時候親親沈凝,在沈凝的手上寫著字說些悄悄話,沈凝就淡淡的笑笑。反正都要死的,倒也用不著再安慰什麽,而且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等死總要比其他人幸運一些。


    到了第四日,左卿銘忽然發現水位竟然下降了不少,心中一動,起身道:“你說咱們有沒有可能從下麵挖出去?”


    傅劍寒睜開眼,道:“下麵?”


    左卿銘道:“這水位一天時間竟然下降了幾乎半人高,你們說這山洞底下會不會有暗河?”


    沈凝眼睛放出光來,傅劍寒想了想,道:“就算有暗河,那也在地下幾丈深,咱們又怎麽挖出來。”


    左卿銘道:“有的暗河沒那麽深,再說這山洞本來就在地下,咱們就等於少挖了一丈,水麵下降的快,說明土很鬆動,挖起來想必也很容易。”


    幾人都把目光投向沙天霸,沙天霸緩緩抬起頭,道:“挖。”


    他這一拍板兒,生死攸關下,幾人也不敢耽擱,傅劍寒拿著鐵鎬最先下水,他幾日沒有進食,雖然身子大不如以往,但內功悠長,足足憋了將近一盞茶的工夫才又浮上來。


    左卿銘急道:“怎樣?”


    傅劍寒喘著氣,道:“我差不多挖開三尺深,隻是越往下挖越難挖,下麵基本都被水浸成沼澤了。”


    左卿銘道:“泥土可是越來越涼,也越來越濕潤?”


    傅劍寒道:“這倒沒注意,到處都是水,就算越來越濕潤也看不出來。”


    左卿銘點點頭,拉傅劍寒上來,自己就要下水,沙天霸冷冷道:“你內功全失,最好還是乖乖在上麵呆著。”


    左卿銘怔道:“你說什麽?”


    沙天霸道:“你本是必死的局麵,若是我沒猜錯,你是借用沈姑娘的真氣,調動體內陰陽二氣互換,你受的是內傷,陰陽二氣讓你調換沒了,那內傷自然痊愈。”


    他這些天什麽都沒想,一直陪著沈凝,再加上養傷,從沒試著運勁,對自己的內功進境竟全無所知。


    難道,自己已是個廢人?


    沙天霸不再說什麽,脫下外套跳進水裏,水麵“啵”的一聲,隨即恢複平靜。左卿銘發了會兒呆,反身一掌拍向爐壁。


    爐壁紋絲不動。


    左卿銘舔了舔嘴唇,又一掌拍下,這一掌用了全力,卻隻是震痛了他的手。


    幾個月辛苦練就的通背神拳,竟然就此徹底廢了。(.)左卿銘呆了呆,忽然發了瘋般的向爐壁拍去,隻聽鐺鐺的聲音連響,他雙掌都流出血來。


    沈凝拉住他手,急道:“你……你這是何苦?”


    左卿銘瞥了她一眼,頹然坐下。


    沈凝撕下衣襟給他包紮,一顆芳心既恨又憐,道:“我知道了,你一定在怪我,你這傷是因我而起……”


    左卿銘截斷道:“你別胡說。”


    沈凝道:“那是因為什麽?幾個月的功夫換一條命,你不會算賬麽?功夫沒了可以再練,你又急什麽?”


    左卿銘默然無語,半晌道:“我沒事,功夫沒了可以再練,這也不算什麽。”


    沈凝道:“你怎麽這般小氣?”


    左卿銘抬起頭,道:“我怎麽小氣了。”


    沈凝卻生氣的轉過身,左卿銘這時候也顧不得功夫不功夫了,趕緊上去說好話,被這麽一鬧,他心中煩惱竟然淡了不少。他知道沈凝是在故意生氣轉移他注意力,但知道是知道,這個情卻是非領不可的。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聰明的人一般都很會算賬,隻是他剛剛才想在江湖上有一番作為,就廢了內力,這打擊也不可謂不大,從這個角度來講,他如此介懷,大抵還是因為少年心性罷了。


    等沙天霸從水裏冒出來,左卿銘幾乎已把這事兒忘到了腦後,這多多少少讓沙天霸有些吃驚。


    他是白鯊幫的幫主,水上功夫自不用多說,再加上內力深厚,入水時間比傅劍寒足足多出三倍。而他從水裏冒出來時,左卿銘卻忽的想起另一件事。


    沙天霸入水自然不能再戴鬥笠,左卿銘本以為他也是易容過的,可他竟然一直是沙天霸本來的那張臉。雖說後來內莊閉塞,眾人一直處在茫茫黑暗裏,但天窗閉合前的那一個時辰,以及他們來這山洞後點起篝火,這麽長時間,傅劍寒與沙天霸隻在京師匆匆一麵也就算了,披香仙子竟然隻因為一個鬥篷就沒有認出他?


    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通的。


    披香仙子是什麽樣的人,左卿銘最清楚不過,她初來孫府時,楚楚便是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這樣一個精明的人,怎會認不出沙天霸?


    難道披香仙子其實並不認識沙天霸,難道沙天霸這幾日都是在裝模作樣?難道他對披香仙子還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企圖?如果現在有一個殺沙天霸的機會,左卿銘一定毫不猶豫的就下手,可他偏偏在這時失去了內力,這難道也是天意?


    他的心慢慢冰冷起來。


    沙天霸跳上來,道:“我也挖了三尺,現在有沒有暗河還不好說,總得再挖幾尺才能知道。”


    越往下挖越是困難,這困難不光是說地麵越來越硬,還有挖出來的淤泥的安置問題等等,他這三尺比起傅劍寒那三尺含金量可高得多了。


    兩人隻下水一次,就挖開半丈深,眾人士氣一時皆是大振,左卿銘作為唯一一個沒下過水的男人執意要下去一次,可他內功全失,就算有些水性也無濟於事,來來回回竟然隻支持了不到半炷香的時候就被迫上來,後來也就不再堅持。


    傅劍寒與沙天霸輪流下水開鑿,此時正是寒冬季節,水溫甚低,把這幾尺水說成寒潭也絕不為過,他二人雖是絕頂高手,可畢竟餓了三日,再加上水溫實在太低,熱量流失嚴重,傅劍寒第三次從水裏上來時,全身瑟瑟發抖,一張英俊的臉凍的鐵青,竟已堅持不住。


    而他們必須要保持一定量的體力,以用來應付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按著傅劍寒現在的狀況,別說沈家莊突然發難,就算他們真的挖出了暗河,他怕連鑽出去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日他們挖了差不多一丈深就被迫停止,也許用“就”這個字不太恰當,因為在這種完全絕望的情況下,這一丈幾乎已能算是很浩大的工程。沙天霸下了五次水,還是確定不了暗河的位置,事實上能不能確定並不怎麽重要,這已是他們唯一的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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