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察覺到了我在抽泣,緩緩轉過身來,輕聲問道:“蘇沫,怎麽了?”


    我淌著淚水看著他,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說道:“韶洋哥他,他……”


    秦海一聽這話,明顯有些激動,抓著我的肩膀搖晃,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喊道:


    “他怎麽了?快說呀!”


    我搖搖頭,說不出話來,隻說道:“快去醫院!”


    秦海見我這模樣,歎息一聲,直接開著摩托車朝著醫院的方向衝去。車在風中狂飆,後麵還有幾輛緊隨而來,沒有紅綠燈,一路直行,風吹亂了我的秀發,也許它也知道我內心的複雜變化。


    我們很快來到醫院門口,剛停下來,我就不顧其他拔腿往裏頭直奔,秦海他們很快也追上來。


    當我跑到病房門口,朝裏頭看去的時候,在幾個人的簇擁之中,一個病怏怏的身軀,似乎從病魔的手中剛剛掙脫出來,兩唇泛白,麵容憔悴,坐在病床上。


    不過,還是那一張夢裏的臉。


    徐韶洋,醒了!


    我站在病房門口,咬著手指頭,強行壓抑著內心的歡喜,盡管內心已經高興得洶湧澎湃,卻不能再外人麵前表現得太高興。


    隨後秦海他們過來看到這一幕,都是紛紛激動不已。


    大概是注意到門口的騷動,徐韶洋那萎靡的視線,也悄悄地轉移過來,當他看到我的時候,眼中也泛起了一絲溫柔的微笑。


    我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即使,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他的程嘉柔。


    徐阿姨見我們過來,高興得不得了,趕緊將我們給招呼進來,我們也加入了圍在徐韶洋身邊的人群之中。


    可是,我光顧著高興,卻不知道說一些道賀的吉祥話,這時候秦海推了一下我的後背,我才反應過來,瞬間破涕為笑,說道:


    “韶,韶洋哥,你醒過來真是太好了,徐叔叔徐阿姨很高興,秦海哥他們很高興,還有,嘉柔姐也很高興……”


    徐韶洋微笑著看了我一眼,又瞥了一下在他身旁坐著的程嘉柔,大概,他也猜到我已經知曉他們兩個的關係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神一下子暗沉下去。


    隨後徐韶洋用著微弱的聲音開口說道:“謝謝大家這麽關心,我徐韶洋,算是欠大家一條命。”


    這時候秦海坐到病床前,輕輕攬著他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家夥命大,就當是睡了幾天而已。怎麽樣,過兩晚,去劈酒?”


    程嘉柔嘖了一聲,拍了下秦海的手,心疼地說道:“人家大病初愈,身體還沒恢複呢,哪能去喝酒,你可別出這種餿主意。”


    “唉喲,嫂子急了!嫂子急了!”


    “去你的,誰是你嫂子!盡瞎說!”


    “哈哈哈……”


    眾人一陣哄笑,惹得程嘉柔一臉嬌羞,嘴上不答應,可低頭卻是癡癡地笑著。


    我在一旁傻傻地站著,看著他們這麽樂趣,心裏已經挺滿足的了。不過,說實話,我也是多麽希望……


    當徐韶洋目光朝我看來,我也隻敢埋頭,靜靜地待在一邊陪笑著。


    由於徐韶洋的身體剛剛好轉,還需要調養,我們大家不能在醫院待太久,免得影響他的恢複。所以除了徐韶洋的爸媽,還有程嘉柔之外,其他人都離開了,也包括我在內。


    臨走之前,我鼓起勇氣走過去,遞給徐韶洋一件東西,是一個三角的護身符,之前有一次學校去春遊的時候,我在一間廟裏頭求的,雖然沒什麽太明顯的效果,但是我總覺得自己很多時候都能化險為夷,應該是得了貴人的庇佑。


    “韶洋哥,這護身符送給你,希望你以後能平平安安,幸福,一輩子……”


    我勉強擠出笑容,可我知道,自己的眼珠子已經又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為了不讓他們察覺出來,我隻想他快點接過這張護身符,好讓我速速離開。


    徐韶洋目光黯淡地看著我,而程嘉柔,則是留意我們兩個的表情,轉而很快臉色也沉了下去。


    徐韶洋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我的護身符。


    “小沫,謝謝你!”


    “不客氣……”


    我低聲答了一句,轉身跟秦海他們一塊出去了,那一刻,心好痛,就像是少了一塊肉一樣,我感覺,這一路上,又變成自己一個人了。


    我強忍著淚水,跟在大家後麵,也隻有細心的秦海察覺到了我情緒的變化,等到大家都離開之後,還會在醫院走廊的盡頭等著我。


    秦海兩手插在口袋裏,靠在牆邊上笑道:“小沫,怎麽了?”


    我強顏歡笑地說道:“沒,就是,呃……”


    我眼淚流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拚命想要抑製,卻更加難以做到,淚水如同黃河決堤一樣。


    秦海似乎想通了什麽事情,淡淡說道:“小沫,你喜歡洋哥對不對?”


    我身體一顫,這個從來不敢向任何人袒露的心聲,其實很多身邊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我是一個不懂得如何去偽裝自己的人,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在欺騙自己。


    秦海又說道:“你,我能不能大膽猜測,前段時間,洋哥的醫療費不夠,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去凱威上班吧?”


    秦海的洞察力很強,我任何心思都難以藏住,此刻的我就像是在他麵前將偽裝的衣服一件一件脫下來。


    “但是其實,洋哥跟嘉柔,上初中開始,就已經在一起了。”


    聽到這句話,我捂著嘴巴,蹲在地板上痛哭起來,好像早已崩塌的世界,又一次被摧毀得粉碎。


    原來一直,我都是多餘的。


    我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痛哭不止,不知道哭了多久,秦海突然輕聲叫道:


    “洋哥!”


    我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過來,猛一下竄起來,我就像一個沒穿衣服的女生,很羞愧,不敢轉頭。


    不過,我堅強地告訴自己,有些事情,終究需要麵對,這道心坎,已經壓了很久,很難受,所以我還是想要邁過去。


    我緩緩轉身,看到的是程嘉柔攙扶著徐韶洋,雙雙站在我的身後,剛才那番話,估計他們都已經聽到了。


    徐韶洋目光直視著我,看得我顫抖。而程嘉柔,她見到徐韶洋這樣看著我,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她眉頭緊皺,好像要切斷我們之間的對視。


    我感覺到這樣做不妥,又不知道到要怎麽收場,尷尬得隻能緊緊抓著衣角。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被一隻暖暖的手掌牽住了,我猛地扭頭看去,秦海對我微微一笑,說道:“小沫,咱們先走吧!”


    我懵住了,如果換作平時,這自然沒什麽,可是,現在是在徐韶洋麵前,我趕緊抽出手,轉身跑走,一直跑,一直跑,離開了醫院之後,一路狂奔,連淚水都追不上我的腳步。


    我找了一處沒有人的河邊,靜靜地哭到了夕陽落山的時候。


    六點多鍾,我餓著肚子,什麽也不想吃,直接去凱威上班。雖然徐韶洋的醫療費已經不需要我來操心了,可我妹妹的手術費還不確定要多少錢,生活總有忙不完的目標。


    這一整晚我都沒精打采的,收拾桌麵的時候還打壞了幾個杯子,被蓮姐教訓了一頓。


    晚上十點鍾的時候,有一趟車隊開到了凱威夜總會的門口,我在樓上的透明玻璃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細數一下,有十輛奧迪的商務車陸陸續續停下,從裏麵走出來一群人,個個都是西裝革履,看年紀,除了幾個穿著正裝的女孩比較年輕,其他的都是中年的男子。


    在江津這種地方,大人物多得是,可這麽大陣仗來夜總會的,都是滿少見的,就算是凱威,也不見得遇上過。這一點我從蓮姐驚訝的表情上就看得出來。


    那三四十人一路被我們這些公主迎進來,走到我們凱威最大最頂級的vip包間“k至尊668”包間,這裏頭一晚上“低消”在10萬元,服務費就是2萬。


    一群人陸陸續續進來之後,各個麵上帶著笑容,一個勁地互相握手,起先我以為這些都是“高庭之上”的大人物。


    按照最高禮遇,蓮姐叫了十幾名公主一字排開,我也在其中,沒人就這麽端著一瓶酒,他們叫什麽,哪位公主就往前送過去。


    這才沒過多久,凱威的老板劉兆威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更令我有些吃驚的是,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臃腫的身軀,正是令我惡心至極的趙總。


    劉老板和趙總進來之後,劉老板立刻跟在座的每一位大老板熱情握手,而那趙總的目光,卻是朝著我們這些公主掃來。


    當他見到我的時候,內心頓時一陣火熱,那眼神都想要燃燒了一樣。我眉頭一皺,這混蛋,難道上次芳茹姐對他的教訓還不夠嗎?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而隨後,更可怕的人物出現了,那趙總到沒有劉老板那麽客氣,竟然是徑直朝著最中間的一位枯瘦的男子走去,這男的麵黃肌瘦,頭頂還是地中海禿頭,整個一副淫相。不過看這架勢,他應該是這群人當中最厲害的了。


    那趙總坐過去之後,就開始興奮地向他介紹我們這排排站著的公主,隻聽見他開口叫了一聲:


    “牛總!”


    我心頭咯噔一下,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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