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神仙好,不知神仙修行苦,煉氣存神不得閑,捉坎填離欲結丹。


    苦煉千載成天道,轟雷震震劫當頭。


    身披霞帔登天門,又遭因果身難脫。


    此單道修仙人之苦,大抵上修仙之人,成仙之前,免不得整日裏修煉,荒廢了大好的時光。


    成仙之時,又要受天劫之洗禮,便是過得,飛升天庭,依然免不了被因果糾纏。


    若有一個不好,便要受因果纏身之厄,落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李隨雲最厭惡的便是修士那種高高在上,不盡人情,將眾生看成螻蟻的姿態。


    孰不知,他們在聖人眼中,何嚐不是螻蟻。


    便是神通廣大的聖人,在天道麵前,不也是螻蟻嗎?人不能忘本!四教的動作,天下群修如何看不到,他們一個個都打著算盤,暗地裏盤算著天下的局勢。


    這些散修和別人不一樣,他們一沒有強大的實力,二沒有那種震懾天地的神通,三又沒有那種足可以稱霸一方的人脈,他們要想在這滾滾長河中出頭,自然需要依附於天下各大勢力,又或是拚命積累功德。


    天下間的各個修行的門派也不安分,他們也想占點小便宜,但前提是他們有沒有足夠的實力參加這場遊戲。


    這就像賭博一樣,這些人沒有坐莊的能力,他們隻能押寶,可一旦押錯了,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毀滅。


    豈不聞皮之不存,毛將焉覆?這些修士有不少都看好李隨雲,畢竟對方在東方四聖中,也是一個強大到極點的存在,一身神通,端的稱得上驚世駭俗。


    最為關鍵的一點。


    卻是他壓根就沒有什麽種族之見,隻要他高興,便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也能收入門下。


    李隨雲實在看不過這些修士,這些人不過是牆頭草罷了。


    再不就是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初出茅廬地小子。


    這等修士便是拉到門下,也隻能壯壯聲勢,真要是鬥將起來,一點用處都沒有,隻能成為累贅。


    孔宣知道李隨雲心思,跟著慢吞吞的前行,一路上遊山玩水不提。


    他也有趣得緊,變著法的做菜,一路上的異獸可倒了大黴。


    都成了三人腹中之餐。


    不得不說,浮雲島上的修士廚藝都是一流地,誰讓他們有一個整日裏和吃過不去的師父?若是能在吃食上討得他的換心,說不定自己可以多學上幾手神通呢。


    漸漸近得梅山,李隨雲卻又按落雲頭,隻是緩步前行。


    雲嵐觀梅山良久。


    低聲對李隨雲道:“師父。


    我觀對麵那山,雖是罕見的洞天福地,藏風聚氣之所,最能聚天地之靈氣。


    但那山又有些許凶惡之意,怕是所出之輩,非惡即凶。


    不是道德之士,有道真修。”


    李隨雲抬眼望去,但見遠處一片綠意,又有點點鮮紅。


    似是桃林。


    又見雲霧之中,隱隱約約有那凶霸之氣,凶霸之中,又帶了一點點妖氣,微微點頭感歎道:“此地端的非比尋常。


    山中當有怪。


    雖未成氣候,不能為大害。


    但也非善類。”


    孔宣眼睛一亮,喜道:“師父,既然那幾個妖怪為惡於世,莫不如將他們收了,以善言開導,也是一番功德。


    若是您不喜他們所為,我便前去將他們了結了,也省得他們為害一方,如此,也是功德一場。”


    李隨雲看了孔宣一眼,哼了一聲,淡淡的道:“以你的修為,那幾個妖怪的內丹對你也沒有多大的幫助。


    至於你門下弟子,根基尚不穩固,若是進境太快,難保不被天魔所侵。


    更何況你殺心如此之重,怕是於修行有累。”


    孔宣不敢多說,諾諾連聲。


    旁邊的雲嵐仙子掩嘴輕笑,顯然樂得看孔宣吃癟。


    她對孔宣地印象還是很好的。


    孔宣最大的特點便是護同門。


    他為人又沒有一丁點的架子,最是隨和不過,故清虛門下沒有一個不和他親近的。


    李隨雲一心觀景,信步上前,不過片刻,便入得山中。


    但見山側盡是數不盡的桃樹,上麵盡是拳頭大小地山桃。


    李隨雲也真是放肆,隨手摘了個熟透地大紅桃子,在身上隨意擦了擦,張開大嘴便啃。


    且吃沒有吃相,直弄得汁水淋漓。


    孔宣也有樣學樣,他更是肆無忌憚,一手一個大桃,左邊啃上一口,右邊啃上一口,左右開弓,吃得著實暢快。


    雲嵐相比之下文雅得多,她摘了個小桃子,拿在手中把玩。


    孔宣連吃數個桃子,隨即用袖子蹭了蹭嘴巴,向李隨雲道:“師父,您到此地,莫非要尋什麽物品,或是什麽人不成?”李隨雲抬頭看了一眼孔宣,將手中啃到一半的桃子扔到一邊,又用手絹擦了擦手,這才淡淡的道:“你怎地會有這種想法?”孔宣低笑道:“師父,您神通廣大,自然要為封神大戰做準備。


    可論及封神之戰,您也不弱於那些聖人。


    唯一要顧慮的,當是我等。


    若要保得我等無事,隻好讓我等不得出島——您的性格也不允我等如此膽怯。


    如此說來,你或是收幾個神通廣大,或是可造之材的弟子以為臂助,或是尋幾個威力絕倫的法寶與我等防身。


    此地乃是少見的洞天福地,自然孕育精靈。


    又或是有異寶相存。


    您到此地,自然是存了這兩個心思。”


    李隨雲也不置可否,隻是信步前行。


    雲嵐忽開口道:“師父,我聞此處名為梅山,可這漫山遍野盡是桃樹,更不見半點梅樹的影子,此地未免有些名不副實。


    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麽緣故不成?”李隨雲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才搖頭輕歎道:“此地當年曾出得一段淒美地故事,故有梅山之名。”


    孔宣和雲嵐齊道:“師父,不知道何等故事,居然使得此處改了名字。”


    孔宣更是壞壞的思量,是不是師父當年背著師娘搞什麽小動作。


    這可絕對是秘聞啊!李隨雲沒有在意,仿佛陷入回憶之中,喃喃道:“傳說此山有一株千年梅樹,根基深厚,終化得人形。


    與一獵戶相知。


    然天道不允,為了保護她的丈夫,她以身抗天雷,終成焦碳。


    後人感其情,故將此山更名為桃山。”


    孔宣聽得心動不已,頗為感歎的道:“不想此地還有如此淒美地故事,依我看啊因為度劫失敗,方才化為枯木罷。


    天道何時管得如此寬了,連異類同婚也要管上一管?”李隨雲淡淡地道:“此事真偽,我也不知,其中虛實。


    我也不曾考證。


    但你可知人與異類同婚,若是生下子女,絕非等閑?若是入朝一念可安邦,一念可亂世。


    若是修道,一念可成仙,一念可成魔。”


    雲嵐省悟道:“天道酬勤。


    那混血一身成就。


    得來甚易。


    故天道難容?!”李隨雲輕輕點頭。


    正欲說話,忽聽得草磕中一聲響,蹦出幾個小猴來,見得他們,發聲喊,不過片刻,但見漫山遍野,盡是猿猴。


    密密麻麻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幾千幾萬。


    孔宣見這些小猴子無理。


    眉毛一橫,便要將出神通,殺出條血路。


    雲嵐心細,見李隨雲若有所思,急攔住不讓他出手。


    孔宣素來精明。


    念頭一轉,已明大概。


    急收手,冷眼旁觀。


    李隨雲見那小猴奔得近前,卻又大袖一揮,但見平地起了一個旋風,天地竟似顛倒一般,那■子盡數翻了個筋鬥,好容易立住腳步,但前衝的勢頭卻又慢了下來。


    猴本精靈,也知道眼前這幾人厲害,一個個也都小心了許多。


    李隨雲輕歎一口氣,淡淡地道:“我要見你們的大王,讓他來見我罷。”


    所謂人有人言,獸有獸語。


    那群猴子之中,也有通靈地,急入山中。


    不過片刻,便見一白猿跳躍而來,端的是健步如飛。


    孔宣修為遠勝雲嵐,他遠遠看了,眉頭不禁一周,湊到李隨雲身邊,低聲道:“師父,這猴子也不過三五百年的道行,怎地就有如此靈智?我觀那猴子修為頗不淺薄,若是好生**,日後定成大器。”


    說到此處,他猛然醒悟,有些驚訝的道:“師父,您此來難道為的便是這白猿不成,隻是他雖有靈根,但若想修煉有成,怕也得數百年的功夫。


    如今封神大戰將近,怕是來不及了……”李隨雲沒有說什麽,徑自走將過去。


    那白猿乃是此山之王者,一身神通,自然非同小可。


    但見他雄赳赳氣昂昂,身上一件犀皮甲?僬諮諏誦馗梗?稚弦桓?諍詰奶?鰨?湍敲此嫠姹惚愕囊徽荊?雜幸還賞醢災???白猿也在打量著李隨雲,他本是這山中得道的猿猴,他雖不是四靈猴之屬,但勤奮刻苦,也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功,終於修出內丹,習練神通。


    他既有神通,在此地更是百無禁忌,猛聽得手下來報說有人闖山,自然要來看個究竟。


    他抬眼望去,但見對麵那修士端的古怪,但見:一身半舊不舊地粗布道袍,足下一雙半新不新的麻鞋,手上一隻稀稀落落的拂塵,領子背後還插了根碧綠如翡翠的竹杖。


    白猿本就是異類得道,自然不會以貌取人,他隻覺得李隨雲形容裝束古怪,又看不透對方的虛實,一時間心中竟微微升出一點怯意。


    至於雲嵐和孔宣,已經被白猿不經意的忽略了。


    他看得明白,這三個修士中,李隨雲顯然是最厲害地,如果連為首地修士都勝不了,便是勝過旁邊的兩個,又有什麽作用?李隨雲見白猿如此動作,知其心意,心中更喜。


    他也不遲疑,淡淡的道:“你便是此山之主袁洪不成?”那白猿正是袁洪,他聽得李隨雲叫出自己名號,不由得吃了一驚,眼露驚訝之意,微微退了一步,似又覺得不妥,又昂頭喝道:“正是我,你無緣無故來我的山場,所為何事?”李隨雲眼露笑意,他輕輕將頭點了一點,隨即道:“我聽說此地有個叫袁洪的修士,神通不小,特意過來一見,不想一見之後,大有名不副實之感。”


    袁洪大怒,他自認本領也自不小,如何受得了這等蔑視。


    他一聲怪叫,掄起鐵棒,照李隨雲頭顱便要打將下去。


    旁邊孔宣眼中寒光一閃,並沒有什麽動作。


    當了這麽多年的徒弟,如何不了解師父的心思。


    李隨雲分明想把這白猿收入門下,故意先以言辭激怒對方,再以無上神通折服對方。


    他心中明白得緊,所以沒有出手。


    李隨雲眼見得袁洪將鐵棍打來,表情絲毫不變。


    他也真不顧念聖人的麵皮,將頭微微一搖,隨即抬起頭來,似在迎接對方一般。


    袁洪一棒子下去,隻聽得一聲巨響,火星四濺,鐵棒被彈起老高。


    袁洪隻覺得雙手被震得酸麻,虎口已是迸裂開來。


    他被這巨大的反衝之力激得立腳不住,踉踉蹌蹌地退出好遠,滿麵痛苦之色。


    孔宣和雲嵐對這種結局毫不意外。


    以袁洪眼下的神通,休要說打李隨雲一般的聖人,便是打他們兩個,也傷不得他們分毫。


    這就是實力上的差距。


    李隨雲見袁洪這般動作,也自好笑,搖頭輕歎道:“這便是你的實力嗎?不過如此罷了,你可服嗎?”袁洪怒喝道:“你這道人使了什麽法術,居然如此可惡。


    我這鐵棒平日裏打石頭如粉碎,撞生鐵也有痕,怎地傷不得你分毫?”李隨雲微微一笑,看了袁洪一眼,將手一指他手中那鐵棒。


    袁洪隻覺得手中鐵棒頃刻間宛如千鈞之重,竟然拿不住。


    手一鬆,轟然落地。


    他性子剛強,不肯認輸,急將手去搖那鐵棒,卻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將臉掙得通紅,莫想將那鐵棒挪動分毫。


    李隨雲麵露笑容,輕笑道:“如此,還不服嗎?”袁洪一下子跳將起來,大喝道:“你這道士居然使法術害人,端地可惡的緊,看打。”


    說罷,竟然掄起拳頭,奔李隨雲而來。


    李隨雲見對方凶惡,也自好笑,便以移山之法,移得一座小山峰,劈頭壓將下來。


    袁洪見了吃了一驚,急展神通,將頭向左偏得一偏,將那山峰擔在右肩上。


    李隨雲玩心大起,又遣一座小山,落將下來。


    這袁洪兩臂有擔山之力,他絲毫不懼,將頭向右邊一偏,又將這山擔了,看向李隨雲,大喝道:“兀那賊道,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罷!”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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