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於冬陽分手之後,我直接去了長途汽車站,我剛下出租車的時候,劉晨陳正好從車站裏出來。我以為他還生著氣呢,但沒想到他一看見我,就給了我一個熱烈的擁抱,還一直不停的確認我的安全,好像那個剛才在電話裏怪我怨我的人都不是他一樣。


    我輕輕的推開他,表現出與現實不符的冷漠,淡淡地說我沒事兒。他奇怪我的反應,問我這是怎麽了,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依舊淡淡的說沒事兒。他還當是剛才對我語氣有點兒凶了,弄得我現在心情不好呢,所以還不停地給我道歉,說他以後再也不敢凶我了……


    明明在來的路上,我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大套說辭,我都已經甚至想到了自己的每一個冷漠的表情要怎麽表現,想到趁著他也生氣,怎麽決絕的一拍兩散……但當我看見他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說不出口了,我說沒關係,我咬咬牙一定能說,但是他又不但不生氣了,還一直對我說軟話,我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就那麽幾個字來來回回的在嘴邊兒打轉,就是說不出口。


    劉晨陳看我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問我怎麽了,我啊了一聲,最後說了句沒事兒。


    是,我說不出口,我不想失去,難道就沒有一種辦法,能讓我不要失去劉晨陳嗎?


    拖延,是我現在唯一的辦法,我不讓他知道,是不是就沒事兒了?隻要我報了仇,我就能退出了,到時候我還是我,劉晨陳還是劉晨陳,我們依然在一起,很幸福,不是嗎?


    我和劉晨陳保證,我以後一定會接他電話,手機隨時拿在身上,就算是不方便接電話,也給他回個短信。


    年少時的戀愛,生氣的很容易,原諒的也很容易,我們就這樣輕易的又和好了。於冬陽拿到秀秀姐的東西之後給我發了個短信,他提醒我今天晚上就要去段紫瑜那邊了,他在車站等我,讓我不要忘了。


    我說好。


    我和劉晨陳去吃了德克士,那個時候我們的小鎮上沒有kfc也沒有麥當勞,德克士已經算是高配西餐了,點了兩份套餐,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劉晨陳說我去學校之後不久,秀秀姐就不在醫院了,他去我家找也沒找到,問我是不是秀秀姐出事兒了。


    我本來想撒謊的,畢竟秀秀姐幫我坐牢這件事兒,作為當事人的我,第一反應當然是瞞著。但我不想對劉晨陳撒謊,想來想去,我還是實話實說了。


    劉晨陳聽完挺驚訝的,問我那怎麽辦。我看了一眼窗外,我說我會想辦法救出秀秀姐的。他問我怎麽救,我說不知道。


    劉晨陳把我抱在懷裏,他說不管什麽問題他都會和我一起麵對。那一刻,我恨不得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劉晨陳,但是我沒有那個自信,人都是世俗的,此時的劉晨陳喜歡我,但是當他知道我為了複仇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時候,他還會喜歡我嗎?我承認,我沒有那個自信。


    劉晨陳問我秀秀姐不在,我晚上住在哪兒,我說我還要回東市。他不放心我,讓我不然找個酒店先住一晚上再說,我說我周一有一個開學的模擬考試,我正好可以回去複習,就不留在這邊了。


    我撒謊了,但是劉晨陳卻沒有懷疑,我們這麽聊了一下午,最後他說送我去車站,我說好。送到車站之後我沒讓他下車,和他吻別之後,我急匆匆的跑進站內,於冬陽已經在這兒等了我一下午了。


    見到我來了之後,於冬陽說他已經買好票了,正準備發短信催我呢,我倆上車之後,我問他秀秀姐的東西拿了沒,他遞給我秀秀姐的箱子,隻有一個二十寸左右的小箱子,裏麵是秀秀姐全部的東西,我才發現她的行李很少,少的像是隨時要逃亡一般。


    我們坐在最後麵,這趟車的人都沒坐滿,所以我們直接放在座位上把箱子打開。秀秀姐剛才在監獄的時候和我說,讓我們去家裏把她的箱子找出來,裏麵有一個筆記本,秀秀姐說這一行的水很深,但是也不是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可能,她當初剛入行走了不少的彎路,所以才會失去很多東西,所以她希望我能保護好自己。這個筆記本裏,全都是她記錄的一些她入行以來的事情,或許我看過之後,會對我有所幫助。


    秀秀姐當時一直在電話裏不停地重複,她說,希望我保護好自己。


    我在行李箱的夾層拉鏈裏找到那個筆記本,我沒有直接開始看,而是放在了自己的書包裏,我很不想打開,我知道,裏麵不光是經驗,還由秀秀姐的故事,那些,讓人不堪回憶的故事。我有點不敢看。


    我們又重新把行李箱合上,放在儲物架上,我給劉晨陳發了個信息,說我想睡一會兒,其實我隻是希望這段時間沒有人打擾我,我可以安靜一會兒。於冬陽拍拍我的肩膀,讓我趕緊抓緊時間看看筆記本上寫了什麽,別今晚就把自己給交代出去,然後他去了前麵一排座位上。我拿出筆記本,很厚的一個本子,不大,記錄的順序很亂,字有時候很工整,有時候很亂。我從第一頁開始一頁一頁的翻,好像在填補我和秀秀姐之間,那本來生活在一起,卻憑空多出來的那塊空白。一頁一頁的翻下去,我的心情也隨著秀秀姐的文字起起伏伏,在提到老貓這個人的時候,秀秀姐的筆鋒柔軟了很多,她說她很猶豫,她不知道這樣的話自己還配不配去愛,所以她隻能躲。


    我忽然想起老貓,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一點了沒有,有沒有胖回來……


    本子是在太厚了,車搖搖晃晃的就像是搖籃一樣,我很快就困了,靠著車窗慢慢的熟睡。夢裏我穿著暴露的衣服,在一群男人中間運籌帷幄,我無法定義自己是髒的還是幹淨的,我隻是為了活而活。


    筆記本砸在地上沉重的聲音把我嚇醒了,我撿起筆記本,正好於冬陽也和我說快到了,讓我準備好下車。


    十五分鍾後汽車進站,於冬陽問我要不要先把秀秀姐的東西放回宿舍,我說算了吧,帶著過去。我不想穿那裏本來的衣服,正好可以穿秀秀姐的。


    我倆直奔紫荊國際而去,進去之後我先去了昨天去的那間二樓客房,因為下麵的夜總會都是十點開始營業,我來的時候才是八點多,換衣的客房裏一個人都沒有,我推著箱子走進去,不知道該先幹什麽,就想著坐在沙發上先等著那些姐姐們過來看她們幹什麽。


    我沒看見那個絲襪女坐在角落裏,走過去時候後才發現她,她好像早就看見我了,所以沒有像我一樣被嚇到。我過去的時候她還是在抽著煙,我沒理她,她卻吸了一口煙對我說,“鍾然,你真的不讓我帶你嗎?如果是我帶你的話,我可以保證讓你不出台。”


    我不知道這個絲襪女怎麽就盯上我了,昨天她就要搶著帶我。


    我不懂,問她,“什麽叫出台?”


    絲襪女譏諷的笑了一聲,說道,“連出台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敢闖這一行?膽子還真是不小。就你這樣兒,還想著救何秀秀?”


    我不想和她爭辯那麽多,我說能不能救都是憑本事,沒走到最後,誰說了都不算。


    絲襪女頓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出台,就是男人當成身下的玩物,用身體換錢。你跟著我,我就讓你不用出台,怎麽樣?”


    我不相信她會有這麽好心,段紫瑜的身上我學到了一件事兒,就是沒有人不算計自己的利益,她肯定不是這麽簡單。


    於是我問她,“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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