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茜等了一上午太子都沒出現,臨近午飯時刻她便起身告辭了。


    “大小姐是來等太子殿下的吧!”等虞茜一走,屋裏隻剩下碧珠和虞茗兩人,碧珠就忍不住地諷道,眼角眉梢盡是譏誚,除了這個也沒什麽其他的理由能讓大小姐在茗香院待一上午的了。


    虞茗聽了側眸看她一眼,碧珠以為她不喜歡自己說這話,忙低下頭認錯,虞茗沒說什麽,隻靜靜地抿了一口茶水,碧珠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用過午飯,小睡片刻後,虞茗正躺在長椅上看書,突然一個下人進來通報說太子殿下來了,讓她去望花亭陪同他一起賞花。


    虞茗收起麵色的不願之色,進屋換了身合適的衣裙後,隨著下人穿過崇德堂向望花亭去,此時的望花亭周圍一片寂靜無聲,一個丫鬟也看不見,應該是都別叮囑了不準靠近這裏。


    望花亭外太子的隨侍持劍在外麵候著,目不轉睛,神色淩然,雙手抱著一把銀光閃閃鑲了一顆藍寶石的寶劍環在胸前,待虞茗走近時,他便低下頭去避著。


    隨在虞茗身後的碧珠忍不住地抬頭看了一眼,雙頰微紅,又快速把頭低了下去。


    進了亭子,虞茗便低著頭給齊炎行大禮,坐在雕花石凳上的齊炎略一揮暗紋寬袖示意她起身,虞茗謝恩立在一旁,低垂著頭目光盯著自己的鞋尖。


    期間不曾看他一眼,虞茗能感受到齊炎戲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她隻當做不知,但齊炎卻不是叫她來這裏發呆的。


    他笑著開口讓她落座,揮一揮寬袖讓碧珠出去,隻留下虞茗一人陪他在亭中。


    亭子四周掛著一層白色的輕紗,隨著微風而舞動,透過輕紗能略微看清楚裏麵的情形,這也才敢讓他們二人獨處,不然孤男寡女於禮不合。


    石桌上已經備好了茶水點心,虞茗依舊低著頭,齊炎端起茶杯,遞到唇邊時突然開口:“李賀沒有為難你吧?”話裏帶著笑意,透著自信,還有一絲張揚。


    虞茗不禁想到了她從書上看到的大齊國皇室的消息,大齊國現任皇上年近五十,身體還算硬朗,身邊有一位皇後,四位妃子,嬪妾眾多,但能被提上名的皇儲中卻隻有當今的二皇子太子殿下齊炎,還有四王爺瑞王殿下齊鈺,其他皇子要不就是身份卑微,要不就是年尚小。


    如果瑞王無心皇位的話,那麽齊炎就是個準皇上,大齊現今國泰民康,風調雨順,也沒有戰事或是外寇的威脅,這個皇位著實做著相當容易。


    難怪他眉宇間終是帶著一抹自信,神采飛揚,熠熠生輝,尊貴無比。


    “沒有。”虞茗低著頭答了一句,不用擔心皇位那麽齊炎唯一的顧慮便隻剩下朝堂上那些朝臣們了。


    而這些朝臣當中,其中尤以林家勢力最大,林家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大的家族了,即便是林家老太爺如今已經閑賦在家,但是他下麵的子孫們可還都身居高位,而且林家的子孫也頗多,完全不擔心後繼無人。


    但是這樣的大家族唯一的缺的便是兒女,即便是兩位老人家沒有心思讓女兒們聯姻,但也隻有唯一的一個女兒,便是林姨娘。


    林姨娘上麵還有三個哥哥,家裏五個人幾乎完全是把她寵大的,到了林姨娘這一輩,她的大哥二哥又是接連生了一個四個兒子,更是愁壞了一心想抱孫女的兩個老人家,但是卻沒想到最後生出女兒的卻是當年被老太爺揚言斷絕了關係的林姨娘。


    林家愛女的事在京城不是什麽密聞,現除了林姨娘,便隻剩下她一個和林家有血脈關係,是以太子會盯上她不無意外。


    倘若太子娶她為妃真的是為了林家,那她就不好辦了,因為不論怎樣齊炎都會盡力保住她,而她也會不得不和他成親,這樣的結果不是她想要的。


    “他要是欺負了你,你盡管來和我說,我一定好好罰她。”齊炎笑著說,盡顯他的權勢和對她的關心。


    虞茗隻得道謝,不敢多言,現在的情況還算正常,她不想因為惹惱了齊炎最後又生出別的枝節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擺脫齊炎了。


    “昨晚上玩得不盡興,改天我再帶你去別處玩去。”齊炎說著,虞茗依舊於動無衷,像是很懼怕他地低著頭,亭子陷入了沉寂當中,他想要的並不是這樣的結果。


    笑著說:“上次你姐姐為本宮撫了琴,本宮聽了覺得甚妙。”希望能讓她有那麽一絲妒色或是疑惑,但可惜的是沒有。


    虞茗隻點了點頭,誇了虞茜一句,她想既然齊炎這麽喜歡虞茜為什麽不去找她呢?


    “太子殿下需要我去把姐姐找來嗎?”她想遠離齊炎,由虞茜來接替最好不過了。


    齊炎聽了臉上驟然出現一絲怒色,銳利如箭的目光盯著他,沉聲命令她:“本宮想看你表演。”


    “請太子殿下恕罪,臣女並會不會撫琴,還是讓……”感覺齊炎似乎更加惱怒,她後半句沒有再說下去,低著頭看著很惶恐不安的模樣。


    齊炎皺著眉,強勢霸道地命令道:“你會什麽就給本宮表演什麽,本宮都不介意。”神色又飛揚了起來,仿佛對她來說是莫大的恩賜。


    虞茗低著頭,蹙著眉,半晌道:“臣女真的什麽都不會。”


    “真的什麽都不會?”齊炎突然厲聲問她,淩厲的目光盯著她:“抬起頭看著本宮!”


    虞茗猶豫著慢慢抬起頭,臉上一片驚慌失措,惴惴不安,那雙眸子似乎都在顫抖。


    怎麽嚇成這樣?他看起來又那麽害怕嗎?齊炎兀自想著,緩和了些臉色,自以為溫柔地看著她,但還是壓不住一絲惱怒地說:“你怎麽什麽都不會?是在欺騙本宮,還是你父親沒有好好教導你?”


    “父親請了不少老師,是臣女愚笨,不如姐姐那般聰慧,學什麽都不會。”這樣的她還能繼續做太子妃嗎?虞茗說著又低下了頭去,怯弱地看著地麵,十分緊張。


    “是嗎?齊炎把玩著手上的茶杯,戲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本宮明日就請了宮中的嬤嬤來教導你,你什麽時候學會了,再來表演給本宮看。”微微彎起了嘴角。


    虞茗突然不明白他這又是怎麽了,好像就盯上她了似得!這條路行不通,她隻得沉默著不說話,有必要摸摸清楚他的秉性脾氣,知道怎麽讓他嫌棄才好。


    “砰!”架子上的彩繪牡丹藍紋花瓶被摔得粉碎,屋外翠萍聽見了忙疾步走了進來,看著一地的碎瓷片,心中膽顫,“小姐?”


    虞茜目光深然地看著地麵,柔聲說道:“不小心碰倒了,你們收拾下。”說著繞開地上的狼藉走到了書桌前,提起筆沾了墨水。


    她的手一直懸在半空中,一滴濃墨滴在白紙上暈染開,變成一個大墨點,而她依舊渾然不覺。


    一會兒,翠萍收拾完,沏了熱茶拿了點心端送過來,看見白紙上的大墨點,輕聲喊道:“小姐?”


    虞茜回過神,看著手上握著的筆,秀麗的眉蹙了起來,仿佛有什麽心事,緊鎖著眉頭。


    “小姐,你怎麽了?”翠萍將茶托放在桌上,伸手準備去把那張廢紙給拿走,虞茜突然伸手攔住她:“別收。”


    翠萍疑惑地看著她,“小姐,這紙已經廢了啊!”


    “沒事,你下去吧。”


    翠萍看著虞茜琢磨不定的神色,點頭拿著托盤躬身退了出去,剛走了兩步,虞茜清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翠桃回來了,直接讓她來找我。”


    翠萍應了,退了出去。


    虞茜拿著筆重新蘸了墨,就著那暈了一個大墨點的紙畫了起來,她的手用力的握著筆,鼻尖接觸到紙上留下一道厚重的痕跡。


    幾刻種過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虞茜的畫作將畢時,翠萍從外進來,稟報道:“小姐,夫人來了。”


    話落王氏的身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翡綠色撒花煙羅裙外罩了一件褐八寶錦團綠紋褙子,梳墮馬髻,簪一支紅珊瑚鑲玉釵,一對翡翠耳環,外加手腕上的翡翠鐲子,顯得素淨極了,讓虞茜覺得有些甚是奇怪。


    平日裏母親都喜歡些厚重喜慶的顏色,戴金銀首飾,怎麽今日這般妝扮?


    她看眼未完的畫作,不得不放下手中畫筆,結果翠萍擰好的白巾擦了手,上前行禮喊道:“母親,您怎麽來了?”


    王氏張了張嘴,突然回頭看一眼徐媽媽,徐媽媽點點頭,帶著翠萍和其他丫鬟出去了,最後屋裏隻剩下母女兩人。


    王氏拉著虞茜在椅子上坐下,不再掩飾麵上的急切,“茜兒,你都知道了嗎?”


    “嗯?”虞茜疑惑地看著她。


    “太子殿下在望花亭單獨見虞茗!”王氏咬著牙說,十分憤恨,斜瞪著眼,頭上鬆鬆垮垮的發髻像是隨時要鬆散開來了似得。


    虞茜眼神略暗,點點頭道:“知道了。”


    “那你怎麽還坐在這裏啊!?”王氏焦灼、疑惑地看著她:“你再不動手,說不定這會兒那賤人已經把太子殿下勾引到手了!那賤人生的好福氣,入了獄竟讓太子殿下出麵救了她出來,她怎的不幹脆死裏麵算了!”


    “母親!”看王氏已經有些口不擇言,虞茜不由皺眉輕喝了一聲想將她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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