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江水,深不見底,每到轉彎的地方,都會掀起半米高的浪頭,拍打著河岸。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潮濕的水腥味。


    我們三人把麵包車停在大橋下邊,鎖好車門,背上背包,就順著河岸,開始了漫長的搜索。


    大部分地方,都是荒無人煙的,有時候走一上午,都在樹林裏穿梭,但是我們心裏都堅定的認為,一定能找到龍七的一點遺物,哪怕是一雙鞋子,我們都要將他帶回去,給他找一塊墓地,好生安葬。


    陸嘯靈認為,江裏麵,並沒有大型的肉食魚類。龍七的屍身,一定會在下遊的某一處被人發現。如果已經有公安介入的話,我們就去殯儀館認領他的遺體,然後帶回他的老家,入土為安。


    劉虎有更大膽的推測,龍七功夫那麽好,說不定,他還活著。隻是遇到了不為人知的變故,所以一直還沒聯係上我們。


    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雖然極低,但是隻要有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


    第一天下來,我們大約走了一百多公裏路,途中經過幾個村子,仔細打聽了龍七的情況,兩個月內,都沒誰在河岸邊見到一個少年的屍首或者救了這麽一個人。


    但是我們也沒灰心,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們從村子出來後,向他們詢問了一下接下來的路線,已經屬於北方了。


    氣溫越發的寒冷,我們都穿著厚厚的保暖衣,沿著河岸線,苦苦的搜尋,多麽希望能找到一絲一毫,關於龍七的消息。


    當夜,我們在河岸邊露營,用酒精燈燒了一些開水,吃了方便麵,我們三人,就並排睡在一起,抵禦寒冷。


    這時的氣溫,已經快接近零度,帳篷外麵不時有呼嘯的寒風刮過,我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頭頂昏暗的風燈,陷入了沉思。


    東哥,陸嘯靈輕聲說道,睡著了嗎?


    我輕笑了下,沒,想事情呢。


    我也沒睡著,真他娘的冷。劉虎睡在最邊上,歎了口氣說道。


    北方的天氣,比我們南方更寒冷,已經臘月了,說不定再走兩天,就能看到大雪了。陸嘯靈笑著說道。


    那就麻煩了,我們都很少走過雪地,沒有經驗,恐怕行程會慢下來。我緩緩的說道。


    怕啥,我們三兄弟,手拉著手,隻要不遇到天坑,掉不下去的。即使真掉下去了,三兄弟死在一起,也不寂寞嘛。劉虎打趣說道。


    我家裏就我一個孩子,從小就很羨慕那些有兄弟姐們的大家庭。而進入一中後,最幸運的就是認識了東哥,讓我們大家緊緊的團結在了一起。東哥更像是我們這個家庭的家長,帶領我們一步一步的朝著前方走去,如果哪天東哥累了,退出了,我們都會迷失方向的。陸嘯靈幽幽的歎道。


    我心裏微微一動,問道,嘯靈,你是不是想說什麽?


    劉虎插嘴道,是我和嘯靈說的,你和秦小雨的事情。我能感覺出來,東哥你現在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對。陸嘯靈接著說道,以前的東哥,像正午的太陽,渾身散發著光芒,能讓兄弟們感受到你的激情和信仰。


    可是,自從秦小雨昏迷不醒後,我感覺到東哥,已經沒有當初的那種鬥誌,更多的像是一份抗在肩上的責任。我擔心,這次行程結束後,東哥就會離開我們,所有的兄弟都會再次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我微微歎息了一聲,說不出話來,沉默了許久才幽幽的說道,嘯靈,你可知道,我帶領大家走的這條路,有多凶險。龍七和他娘因此喪生,如今秦小雨,也昏迷不醒。而兄弟們,受傷的更是不說。


    其實,很多時候,我也不知道終點在哪裏。隻要我一回頭,看著一張張充滿希望而熟悉的麵孔,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要繼續走下去。


    但是現在,我真的連自己也困惑了。我們走的這條路,真的對嗎?


    東哥,其實我覺得。要想成就一件大事,就必須要有人犧牲。而所有人,終究都有一死,隻是看是否死得其所。我們都相信,跟著東哥,一定能幹成大事的。像螻蟻一樣卑微的活著,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死去。陸嘯靈堅定的說道。


    東哥,我們這條路,本來就充滿了欺騙,敲詐,死亡,和背叛。我們行走在黑暗裏,有人被黑暗吞噬,是很正常的,隻要最後能見到光明就行。劉虎也歎了口氣說道。


    你們的意思,我明白。在沒有帶領大家見到光明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我不會把兄弟們,丟在充滿凶險的半路上的。我堅定的說道。


    對,這才是我們認識的東哥嘛。陸嘯靈高興了起來,笑著說道。


    等以後哪天,東哥成了一方老大了,我劉虎可是東哥手下第一個小弟,用小說裏的話怎麽說來著,至少得做個堂主,哈哈。劉虎樂嗬嗬的說道。


    要不,我們先想一想,以後我們壯大了,幫會叫什麽名字?劉虎見我和陸嘯靈不理他,又繼續問道。


    我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到那一天再說吧。現在先睡覺,養足精神,早點起來趕路。


    哦。劉虎應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外麵的寒風越刮越大,帳篷都微微顫抖了起來,頭頂不時傳來哢擦的聲音,陸嘯靈微微歎了口氣,下雪了!


    一夜,大家睡眠都很淺,不時拉開帳篷看一看外麵的情況,除了漫天的鵝毛大雪,還有刺耳的呼嘯聲。


    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大家覺得渾身都還是冰涼的,一點都不暖和。吃了一些餅幹,就收了帳篷,三個人都不僅暗暗吸了口氣,感歎上天的造物之神奇。


    放眼望去,我們好像置身在另外一片廣袤的銀色空間裏,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遠處的樹林也是銀裝素裹,一腳下踩下去,發出哢擦,哢擦的聲音。


    不能再走河岸了。陸嘯靈看了看腳下的積雪,有些擔憂的說道,下麵都是流沙,要是看不清一腳踩下去的話,恐怕會有危險。


    這樣吧,我們去弄一條船來,走水路吧,有村子的地方,我們就停泊下來,進去打探消息。晚上休息,白天趕路。


    我小的時候,也經常下河遊泳,雖然我們村子裏的小河不可能跟腳下的江水相比,但是大體上水性還是不錯的。


    我覺得東哥的辦法行,我會遊泳,就是不會撐船啊。劉虎想了下說道。


    不管了,順著河岸漂流吧,你看人家那些玩漂流的,比這江水的環境惡劣多了。陸嘯靈也同意了我的看法,我們是收拾了一下後,就找到最近的一個村子,買了一條退役的小漁船,雖然舊了點,但是載人是沒問題的。


    通過一番討價還價,花了一千塊錢。臨走的時候,劉虎身上帶了一些錢,買了船以後,剩餘也不是很多了。


    下了雪以後的天氣,倒是顯得非常的正常,頭頂還能看見明亮的陽光。我們下了水以後,輪流撐著竹篙,讓小船順流而下。


    就這樣,我們邊走邊停,差不多花了一周的時間,不知道漂了多遠,還是沒有打聽到龍七的消息。


    又是一個傍晚,陸嘯靈蹲在船頭燒水準備煮麵,我坐在後麵緊緊的看著夕陽下的天空,心情有些壓抑。


    這麽久了,都沒有龍七的消息,原本充滿希望的熱情也一點一點消散。


    東哥,前麵有個小鎮。正在撐船的劉虎忍不住驚喜的大喊了一聲,意味著晚上,我們終於不用再吃方便麵了。


    太好了,可以去吃一頓熱乎的飯菜了。陸嘯靈也高興的站了起來,看著不遠處的小鎮說道。


    停船,今晚在鎮上過夜。我點了點頭說道。


    劉虎撐著竹篙,調轉船頭,打算停泊在岸邊。這時候,一輛吃水很深的小貨船,直直的開了過來,船上的漁民,不斷的吼著我們聽不懂的方言,我們愣神之際,兩條船就這麽撞在了一起。


    我們三個人全都被巨大的衝擊力,全都掀進了水裏,那冰冷刺骨的感覺,幾乎要了我們半條命去。


    幸好三個人水性都不差,撲騰了幾下,總算抓著岸邊的鐵鎖爬了上來,隻是放在船上的東西,全被都沉進了江底,我們渾身也濕漉漉的,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讓人憤怒的是,那條貨船上的漁民,好像沒事的人一般,自顧忙著下貨,根本都不理睬我們。


    劉虎脾氣最為暴躁,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就朝著一個背對著我們的漁民,一把抓了上去,吼道,草你媽的,把我們船撞翻了,就算了?


    那漁民是一個中年男子,皮膚黑黝黝的,回過頭凶狠的瞪了劉虎一眼,說了一句我們聽不懂的方言,那神態意思是,叫劉虎滾蛋。


    劉虎哪裏肯放手,一腳就踢了出去。沒想到那漁民也彪悍無比,拽著拳頭就和劉虎打了起來。


    陸嘯靈一見不對勁,也上去給劉虎幫忙,兩人一起打那個漁民。不知道那漁民喊了一句什麽話,那條貨船上,突然湧出七八個人來,二話不說,跳下船,就圍著劉虎他們打。


    我見劉虎二人肯定要吃虧,撿起地上的一個魚叉,也趕緊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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