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境,低語女皇的領域——絲之巢。


    調整陰謀絲線的網絡,是一件極為複雜而精密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產生一些陰暗的小想法。而這些小想法,經過一些源自於內心低語的催化,便會成長為會付諸實踐的陰謀。


    小到隻是偷幾個鋼鏰,大到要顛覆整個帝國,這些皆是陰謀的範疇。


    並不是是說陰謀所涉及的層次越高就越好。一位身居高位,手握重兵的禁衛軍司令因為自身的權欲而悍然叛變,控製了皇室繼承人,在實質上自己接管了整個帝國,這固然是一個成功巨大的陰謀。這個陰謀所實現的方式卻是過於的簡單粗暴,毫無繁複的過程,缺少了宛如在刀尖上遊走的華麗美感。


    假若讓一整個帝國的安危,完全懸係於一個邊境放羊牧童今天回來的時候會選擇哪條道路,讓他在無意間做出的一個選擇,通過蝴蝶效應的放大,會最終演變成一場席卷全國的叛亂風暴……這才是低語女皇碧麗斯所最終追求的完美陰謀。


    以攜卷著無數凡人命運的巨大災難為終點,以一個微不足道的事件為導火索。


    碧麗斯精妙的玩弄著無數人的命運,就如同嘲弄一般,讓那些終有一亡的凡人們恐懼命運的無常。


    眼下,祂正端坐於絲之巢的陰謀之網的中央,極為耐心的編織著下一場華麗的陰謀。


    無數織網者在碧麗斯的命令下,一點點的調整著這張宏偉陰謀網絡上的各個節點,令它們的震顫能夠完全符合它們女皇所想要的頻率。而無數的低語者與蝕魂蛛魔,則是攜帶著陰謀絲線的末端,在現世之中悄然行動,慢慢的引導著這個陰謀的參演者們,前往預定的舞台。


    而碧麗斯本人則是在編織著整張網絡最為核心的部分——那是一場悲劇性的手足相殘,以及一場慘烈的大屠殺。


    祂的舞台選在了白金城與冰龍城這兩座城市。而主角,則是當今的帝國女皇艾琳·瑞爾,以及被她親自放逐至帝國極北的冰龍公爵格雷·瑞爾。


    盡管他們都受到了許多打破命運桎梏的神域強者的保護,碧麗斯並不能直接對他們的命運進行操控。但通過複雜陰謀網絡的編織,一層一層的將計劃銜接嵌套,通過多重代理人的隔離的操縱——碧麗斯敢肯定,這場陰謀將會完美的將這兩個在維克大陸權勢最大的人,給拖入悲劇的旋渦之中。


    自己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那個攪局者,不會再一次……


    陰謀絲線突然傳來的劇烈震顫,令原本正在仔細調整著陰謀之網的碧麗斯有些僵住了。


    祂那能夠看見無數陰謀的眼睛沿著絲線震顫的方向望去,最終隻能看到一片死寂的灰白。


    但這就足夠了,那片代表著一切激情喪失的灰白,無疑是同為虛無君王,但卻行事風格怪異至極的鐵心寡婦——哀爾。


    碧麗斯並非虛無君王中的“初生”,也即原初伴隨著創世一同產生的虛無回音。


    作為“再誕”的祂,盡管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曾是凡人時的一切,但祂卻依然繼承了許多凡人的缺點,因此在力量上遠不及那七位“初生”。


    但即便是作為“再誕”的祂,也覺得自己要比雖是“初生”的鐵心寡婦哀爾,更像一位不朽的存在。


    至少祂不會感情用事到這個程度。


    “祂瘋了嗎?”


    在了解到這股震顫的來源,以及聽到了對方告訴了“月境災禍”的那句話以後,碧麗斯愣了幾秒喃喃的自語道。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了自己的心頭,隨即祂連忙看向了自己先前編織的陰謀網絡。


    然後,祂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先前好不容易在白金城與冰龍城之間編織起來的精密陰謀之網,在一瞬間仿佛是被人拿著無形的剪刀一般“哢嚓”給剪斷了大半。


    斷掉的那些絲線,好似繃直的紡線突然斷開了一般,四處彈射飛濺。自己手下幾個織網者因為躲閃不及,瞬間被那些原本極為堅固而鋒利的絲線給直接給削成了好幾段。


    在那些織網者絕望的哀嚎聲中,碧麗斯好似從牙齒縫中將字一個個擠出來一般說道:


    “哀爾……你瘋了嗎?!居然把王座的儀式告知那個月境的最大威脅?”


    …………


    於此時,在月境領域,迷狂劇場之內。


    正端坐在vip席位,看著名為《星辰之刻》的戲劇正昏昏欲睡的瘋愚弄臣瓦爾克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祂極為誇張的從紫色天鵝絨軟墊上彈了起來,穩穩的抓住了天花板上的吊燈,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那位西裝革履,留著八字胡的管家“理智”出現在了祂的腳下,它抬頭看向自己那個正在吊燈上轉著圈的主人,語氣沉穩的說道:


    “主人,剛剛得到的消息,哀爾女士祂……”


    瓦爾克鬆開了抓住了吊燈的手,如一片羽毛般輕盈的飄落回了地麵上。


    “我已經知道了。”


    說話間,祂的左眼不斷閃爍著紅光,無數命運絲線的影子在裏麵閃爍。


    “還真夠大膽的啊,祂真就不怕大家一起完蛋嗎?”


    瓦爾克微微皺眉說,隨即突然狂笑著道:


    “但也足夠有趣就是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另外幾位‘初生’會發什麽瘋了,哈哈哈哈哈……”


    聽到自己主人如此危險的發言,管家“理智”立刻問道:


    “那需要動用我們先前在帝國內部布置的後手去阻止災禍上位嗎?”


    “不!你瘋了嗎?!”


    瓦爾克瞪大眼睛看向了“理智”。


    “這種時候,當然是要給那些想要阻止‘災禍’的那些朋友再添上一些亂子才夠有趣啊!”


    在祂說這話的同時,迷狂劇場內部的各個分舞台上,原本在永恒不斷飾演著還原曆史各出戲劇的月境魔物們全部都停了下來。它們紛紛褪下了自己的畫皮,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接著,它們跟隨著自己的魔將,披掛著花花綠綠的浮誇裝飾,如同狂歡節遊行的花車隊伍一般,一路敲鑼打鼓的,浩浩蕩蕩的從劇場的大門走了出去。它們分成了六組,分別奔向了六個不同的方向。


    至於目的地的話,赫然便是其他幾位虛無君王的領域。


    “主人,您這是?”


    “理智”大驚失色,眼下他正在做的事情,不亞於直接在向那幾位月境的虛無君王同時宣戰。


    “相信我,這樣會比較有趣。”


    瓦爾克的臉上掛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但您是知道讓災禍登上王座的後果的,所以您當時才會選擇支持他成為第十四位君王的,為什麽現在又……”


    “理智”再次勸道。


    “反正最終,災禍是絕不可能活著登上王座的不是嗎?那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得讓這件事情產生許多的變數,才會顯得更有趣一些。”


    瓦爾克歡快的回答道。


    …………


    月境領域,天擇堡壘。


    這裏是宛若熔爐一般沸騰的地方,滾燙的熱浪如蒸汽一般四處彌漫,空氣聞起來是一股夾雜著血腥,以及金屬燃燒的味道。


    在這仿佛是由金屬一次性粗野的熔鑄而成的巨型要塞裏,每一個轉角處都充斥著怒吼、慘叫、兵器交擊的鏗鏘,以及血肉被撕扯開來的聲音。


    而在這座要塞的最深處,有一座由無數扭曲熔煉的武器構成的血紅王座,其上端坐著一位身形魁梧,渾身被烈焰與鮮血繚繞著的巨大人影。


    而在王座的台階下,一個身著滿是尖刺黃銅鎧甲的威猛巨人,正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它那原本猙獰而扭曲的臉上,此刻密布著汗珠。


    這個高階月境魔物作為死血之王的眷族,甚至是有可能晉升為魔將的存在,即便是在浸泡在岩漿之中也不可能冒出丁點的汗珠。


    如今它全黑身冒汗是單純因為害怕。


    死血之王布蘭德隻會有三種情緒。


    憤怒、非常憤怒,以及極度憤怒。


    而在祂處於極度憤怒的時候,即便是手下的魔將觸了祂的黴頭,也會被祂直接碾成碎片送入鍛爐重鑄。


    眼下,自己帶來了一個會讓布蘭德極度憤怒的消息。


    “再說一遍……”


    低吼一般話語,伴隨著像是帶著什麽沉重壓力的呼吸聲從王座上的那個存在那裏發出。這讓甚至都沒有汗腺這一生理構造的月境魔物,都在像凡人一樣不斷冒出汗水。


    “哀爾女士……祂告知了災禍,登上王座的方法……”


    它戰戰兢兢的說道,但話沒能說完,它的身體連帶著身上的黃銅鎧甲便開始一寸寸的崩解。


    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它最後聽到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哀爾!!!”


    …………


    此刻的威廉並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名為鐵心寡婦的虛無君王在說出那句話以後,在整個月境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除了隸屬於鐵心寡婦哀爾的月境領域灰白域之外,其餘的十二位虛無君王的領域都或大或小的發生了激烈的震蕩。


    無數虛無君王在現世所布置的後手與暗樁在此刻被啟用,而在月境中,無數隸屬於不同月境領域的魔物軍隊也基於不同的立場開始交戰。


    而這,僅僅隻是哀爾投下的這顆石子造成的最初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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