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月境紐帶交織而成的寬闊道路上,密密麻麻的布滿著難以計數的月境魔物。


    嘶吼、哀嚎、尖嘯、叫喊……天性不安的它們自始至終未曾安靜過一個瞬間,那是因為源自於它們本源的躁動,那是因為它們以現世情感與欲望為食所體現出來的本質。


    然而在威廉說出那番話以後,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平靜得好像有什麽東西死掉了一樣。


    什麽意思?


    什麽叫“等我把你們都放逐以後”,什麽叫“至於你就倒黴一些”?


    他想要幹什麽?難不成是打算一個人在這裏將它們全部擊敗放逐?


    他怎麽敢……


    在場的一定強度以上的月境存在能夠感知到,遠方黑鴉望的月境領主並不在這裏,換而言之,此刻黑鴉望並不能給予眼前這個月境災禍以支援。哪怕是對於虛無君王的這個層次的存在而言,身處於自身的領域之內,與離開了領域之外,都是兩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狀態。


    或者換個說法,現在搭建的這條月境紐帶,本質上便是月境虛無君王們將自身的月境領域延伸到這裏的一種方法。


    而現在站在這裏的,隻有月境之災禍一個人而已,此刻麵對著無數強大的月境魔物,本質為凡人的他,隻能孤軍奮戰。


    誠然,災禍無比的強大,但再強大那也是處在凡人強大的範疇之內的。


    作為擁有著死亡概念的凡人,是注定無法與成建製的月境軍團相匹敵的,這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


    是的,災禍的確是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勇氣去與虛無君王相爭鋒。因為那是意誌與意誌的對決,那是在一係列複雜的布局,在經過漫長的拉扯對壘以後,現世與月境進行的兵對兵,王對王決戰。


    或者換一個說法,那是一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戰鬥,而災禍與虛無君王的決戰隻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而已。


    然而現如今,他一個人孤身前往了這裏,麵對著四支軍團,孤立無援。


    在場所有思維模式接近人類的月境魔物,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徹底的瘋了。


    它們原本以為這場戰鬥的舞台將會是黑鴉望,它們將在黑鴉望,與無窮無盡的鴉群眷屬們進行戰鬥。七大魔將中的一部分會去拖住月境災禍,剩下的將去絞殺他的左膀右臂——那兩名幸存的審判席成員。同時,它們將啟動“月之錨”,將災禍永遠的困在月境,讓他在這裏靜靜的等待自身的死亡。


    這原本應該是一場戰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變成一場鬧劇。


    千麵舞者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臉上由靈魂幻化而成的麵孔不斷地變幻著模糊的樣子。


    它與災禍也算是老熟人了,在過去,曾經的月境危機期間它曾與他交手過三次,其中兩次在現世,一次在月境。三次戰鬥,千麵舞者都是以被災禍給擊碎放逐,重回了赤欲之孽霍爾女士的床座下複生為結局。萬幸的是,在那三次戰鬥的時候,對方都沒有獲得能夠殺死自己的“審判十二”,因此它也是少數經曆了月境危機活到現在魔將。


    在它的印象裏,對方從來都不是這樣有勇無謀的人,最起碼他從來不會打沒有把握取勝的戰鬥。


    就拿自己親身經曆的那三次戰鬥來說,每次對方就好似一個先知一樣,算到了自己的所有行動。每一次,對方都是帶上了最為針對自己的武裝,預判了自己的所有戰鬥方式。並且帶上了足量的軍隊進行掩護,最終創造出了最安全的戰鬥機會。


    冷靜而高效,而不是像今天這樣的……瘋狂?


    所以它開口問道:


    “災禍,你來此處,是想邀請我們進入到黑鴉望中進行決戰嗎?”


    眼神流溢著銀色魔力的災禍在聽到自己的問題搖了搖頭,然後他緩緩說道:


    “不,雖然不清楚那個‘月之錨’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但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能讓它進入到黑鴉望裏麵……”


    很準確的直覺,畢竟月之錨一旦在黑鴉望固定,那麽這整片月境領域都會……


    “因此,我要在這裏將你們全部殺掉。”


    災禍的下半句好似宣言一般的話,打斷了千麵舞者的思緒。


    準確的說,令它震驚得無以複加。


    他到底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麽嗎?


    在聽到這番狂妄的發言以後,一旁的蝕燼忍不住開口了:


    “如果你是想等待‘無心者’或者‘嘲笑者’的援軍的話,那我隻能告訴你……”


    鐵心寡婦此刻已被多名虛無君王圍攻,隻得龜縮自己的月境領域勉強支撐。而瘋愚弄臣雖然也有派出援軍四處煽風點火,但對方也明顯沒有搏命的打算,隻是想把水給攪混,讓事態的發展變得更加的不可預測而已。


    如果對方是指望著有援軍來增援他的話,那恐怕會要失望了。


    “無所謂,我不需要任何的援軍過來支援我的這場戰鬥。”


    災禍淡淡的回答道。


    聽到這裏,“屠殺”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它握住了黃銅大斧的指節開始由血紅變得煞白,隨著一聲沉重的低吼,這個鎧甲裂隙處不斷流淌著鮮血的魔將直接衝了過去,揮舞著手中的巨斧橫劈向了災禍的麵龐。


    屠殺的速度快到在場的大多數人隻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血紅色的殘影。飽飲著無辜者鮮血的黃銅戰斧上亮起了燃燒的符文,斧頭破空之時的呼嘯似是臨死之人絕望的尖叫。


    但除此之外,這就是平平無奇的揮動斧頭。


    死血之王座下的所有月境魔物與祂本人一樣,在攻擊模式上沒有任何的花哨的特效,沒有詭異的變化,更也沒有什麽複雜的效果。


    但它們的一招一式皆是單純戰爭的具象化,都是暴力的最直接體現。


    若是在現世的話,這一斧頭在不具備任何特殊效果的情況下,能夠直接將一座堅固的塔樓給攔腰劈斷。


    簡而言之,死血之王座下的月境魔物都是真真正正的麵板怪物。


    攻高血厚抗性高,但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技能。


    說實話,對於以靈活著稱,善於應對各種情況的魔法詠唱者來說,這種敵人應對起來算是比較麻煩的。


    因為他們沒法用取巧的對策來針對這種敵人,隻能選擇在正麵將對方給轟下來。


    屠殺轉瞬之間便衝到了威廉的麵前,手中的戰斧也是帶著濃鬱的血腥氣息襲到了對方的麵門之前。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曾想到的是,威廉居然是抬起了手中的審判二,打算硬接下這一擊。


    沒有事先布置好的法術陷阱,沒有使用魔法術式躲避或抵擋,甚至沒有為自己加上類似【白霜】或者【黑鐵之軀】之類應對物理攻擊的狀態法術。


    他隻是抬起了自己的手,使用人類的力量舉起手中的“審判二”試圖抵擋魔將“屠殺”那飽含著怒意的斧頭。


    並非權柄者,也不是誓束者,沒有神明的力量加持,甚至都沒有使用法術抵禦,隻是憑借著人類的腕力,便打算接下一個以力量著稱的魔將在憤怒狀況下的一擊,這有可能嗎?


    答案是並不可能。


    盡管威廉的力量屬性已經達到了人類魔法詠唱者所能達到的極限,但天生的種族差異使得雙方的力量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上。這就好像即便是人類曆史上最快的短跑運動員,也永遠無法跑過獵豹一樣。


    威廉若沒有使用【龍之力】或【巨人賜福】之類的狀態魔法,或者穿上【暴君甲胄】這類可以大幅度增強力量的裝備,那他是絕無可能與“屠殺”這種魔將直接比拚力量。


    所以,理所當然的,威廉被這一斧頭給擊飛了。


    金鐵交加的鏗鏘聲響起,火花與血花四濺,在威廉的的感覺裏,自己的握住審判二的右手處傳來了一陣難以想象的巨力,這讓他直接虎口迸裂,整個人也是順著這股巨力,略有一些狼狽的飛了出去。


    而這一擊不但讓揮出斧頭的“屠殺”震驚到了,就連身後的其他幾位魔將,以及所有聽說過“月境之災禍”這個名號的高階月境魔物都震驚到了。


    傳說中屠殺過無數高階月境魔物,甚至擊破了十多位虛無君王化身的月境災禍,就這?


    尤其是在場曾經與威廉有過交手的那幾位,更是震驚得無以複加。


    是的,對方一人麵對四支軍團的確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的無用行為。但這並不代表,對方會連“屠殺”的一斧頭都接不下來。


    實際上,它們先前看到屠殺上衝上去的時候沒有出言阻止,就是想讓那個衝動的家夥試探一下,對方的敢孤身麵對軍團的底氣到底是什麽,有沒有可能埋伏了什麽後手。


    現在看來,別說是後手了,對方就連屠殺的一擊都接不下。這換在一千多年前,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而砍出這樣一斧頭的屠殺則是在這其中最為震驚的。


    “你這在耍我嗎!?”


    斬出這一斧頭的屠殺,衝著被它砍飛十數米以外的威廉怒吼道。


    “懦夫!你那花哨的把戲呢?你那孱弱的法術呢?都給我用出來啊!隻是用自己的肉身力量與我對抗,你是想侮辱我嗎!?”


    屠殺看著臉上帶著似笑非笑表情威廉,麵目猙獰的繼續道。


    站在軍團前麵,身著造型誇張的舞裙,一直用一麵扇子遮住自己下半張臉的腫脹夫人低聲向一旁的蝕燼問道:“他這是真的打算來送死的嗎?”


    蝕燼在過去曾經也與月境災禍有過交手,它太明白對方戰鬥的方式了,那是一種會在事先做好一切算計準備,讓一切都在計劃之內的戰鬥風格。


    先前在看到屠殺衝過去的時候,它原本以為會有數不盡的魔法陷阱在等待著對方,並且災禍的身上肯定已經加滿了針對的狀態魔法。


    而這些都將會給屠殺一個深重的教訓,也能讓它們發現災禍的破綻。


    但現在看來,對方卻是一點提前準備都沒有做?


    倘若剛剛不是屠殺一個人衝上去,而是它們七位魔將一起上的話,那傳說中月境災禍甚至有可能直接殞命與此!


    “可能他……真的瘋了吧?”


    蝕燼有些猶豫的回答道。


    一旁察覺到這是一個絕好機會的千麵舞者,衝身後大聲喊道:


    “大家一起上吧,對方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不要給他準備法術的時間。沒有軍團的規模的支援,憑他一個人是無法戰勝我們的!”


    千麵舞者的話引起了身後無數月境魔物們發出各式各樣的嚎叫聲,接著便是兵刃出鞘,電光跳動、利爪摩擦的各種備戰之聲。


    同樣,千麵舞者的話,也令威廉把目光轉向了它。


    “軍團規模的支援?”


    威廉冷笑著反問道。


    而一旁的屠殺在察覺到對方的注意力轉移了以後,立刻把握住了這個分神的機會,再度衝了過去。這次,它手中的戰斧直接劈向了對方的天靈蓋。


    若剛剛那一擊隻是試探性的攻擊,隻用上了自己六七層的力量的話,那麽這一斧頭便是直接用上了十成十力量的全力一擊了。


    原本斧頭上彌漫的血紅瞬間激烈燃燒了起來,它周圍的血腥味也變成了戰場上那獨有的硝煙味。


    若對方還是先前那個態度想硬接的話,那他必死無疑。


    與此同時,不止是屠殺那致命的戰斧。在月境軍團陣列中,擅長著遠程攻擊的月境魔物們,也紛紛使用自己的方式向威廉發動了攻擊。即便單個的威力沒有那麽強大,但匯聚起來,也是一片足以將個人力量給完全淹沒在其中絕望海洋。


    而這一次,威廉甚至連自己的手中的“審判二”都沒有抬起來。


    他隻是直視著在下一個瞬間即將自己頭顱劈開的“屠殺”,眼神中依舊一片平靜。


    “鐺!”


    隨著一聲令整個戰場都仿佛安靜下來的金鐵交擊之聲,屠殺的戰斧被什麽東西給停在了半空中。


    然後是月境魔物軍團的那些遠程攻擊手段,無論是射出的弓箭,還是噴吐出來的尖刺、毒液,亦或者是由各種元素凝結而成的能量波動。它們都在半道中被各種與其相克製的法術給攔截住了。


    要知道這可是軍團規模的攻擊,單憑個人是絕對無法同時攔截住如此之多的法術的。


    無論是誰。


    屠殺瞪大眼睛看向了那個擋住這一斧頭的東西。


    那是一把與自己手中這把黃銅戰斧造型相類似,但看起來更為古樸,更為滄桑的戰斧。


    而手持這把戰斧的,則是一個渾身被包裹在黑鐵戰甲中的鎧甲人,他的胸口處掛著一枚銀色的第八聖靈聖像,臉上則是戴著一個眉頭緊鎖的暴君麵具。


    而在麵具的眼睛位置,露出了麵具後那人滿溢著魔力的銀色眼眸。


    這是……月境災禍?


    【暴君甲胄】、【黃銅之斧】,以及那雙眼睛。


    錯不了了,眼前這個擋下自己一擊的人就是月境災禍。


    但,怎麽可能,難道是另一個月境災禍?


    而在屠殺身後的其他月境魔物則是看得更為清晰。


    在威廉的身邊,開始不斷有漆黑的扭曲空間出現,而每一次空間被扭曲,便會有一個穿戴著不同裝備月境災禍從中走出來。


    或是手持法術媒觸,或是拿著刀劍兵刃,或者控著弓箭弩箭,甚至就連戴著巨大拳套,舉著棍棒的都有。盡管所帶裝備不同,但他們每個人的胸口前都掛著一個銀色的第八聖靈聖像。


    先前那如潮水般的遠程攻擊便是由他們擋下來的。


    “我當然有軍團。”


    看著不遠處那支混編的月境軍隊,威廉表情狂熱,但語氣平靜的說道。


    從最初的數人,到十數人,穿戴著清一色極品裝備的災禍不斷出現在了威廉的周圍,這個數量一直到逼近三位數,才終於停了下來。


    他們整齊劃一的聚集在了威廉的周圍,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指向了那仿若無窮無盡的月境魔物。


    隨後,他們用一個同樣的聲音開口:


    “我即是軍團,因為我人數眾多。”


    ------題外話------


    前兩天我姐結婚被喊回去幫忙了,今天更新先補上一章,二合一4700,另一章什麽時候補隨緣,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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