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何為大道?


    對於普通的生靈而言,大道是一種飄渺且難以捉摸的事物,存在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尋常生靈根本注意不到,甚至意識不到大道的存在,最多通過事物的變遷來理解萬物運行的道理。


    對於修士而言,大道是進化的手段與方向,世有萬道,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要修行的大道,朝著更高境界孜孜不倦的努力和進化。


    對於超脫在上的生靈而言,大道是規則,是秩序,是兵器,是他們淩駕於萬物之上的資本。


    這個世界中,仙道便算是初步超脫,因為登臨這一領域便能抵禦歲月的侵蝕,長生不死,歲月不加身。


    從理論上來說,真仙是可以不朽的,但實際上,連更加強大的仙王都談不上真正的不朽,當曆史發生斷層之時,不管你是真仙還是仙王,都無用,都是螻蟻、蜉蝣。


    熾蒼開始思考關於大道的種種,以及回顧他自身的過往,包括誕生、死亡、重生等。


    仙古紀元初,大道意誌降世,化作人形生靈,自一口雷池中爬出,於人世中摸爬滾打,修道種體係,一路登臨十凶之境,威震天下,震古爍今。


    隨後,異域入侵,不朽之王們以雷靈族祖地遭劫的消息為誘餌,將熾蒼誘騙而出,圍攻他至死。


    後來,有無上強者在歲月、因果、命運的長河中撥動琴弦,讓他複活於石村,涅槃的他攜仙古道果,修今世法,最終,十七年後,他的今世法登上了人道至尊的境界。


    在這個過程中,熾蒼重修出了三道仙氣與一道始氣。


    始氣與雷池仙種相融合,三道仙氣則結成了大道之花,在熾蒼的天靈蓋上方三花聚頂,並且,三朵大道之花,全都綻放,每一朵大道之花上都盤坐著一道身影,象征著熾蒼的前世今生與未來。


    而熾蒼也確定了自己未來的道路,萬千偉力歸於自身,執掌原始符號的力量的同時,從原先的原始古界雷劫之主成長為諸天萬界的雷劫主宰。


    將這一切的一切連成一條線後,隱約間,熾蒼仿佛看到了自身大道的真義。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熾蒼輕語,這句話說的是大道“生”萬物時由少到多的過程,同樣的,他追求大道的過程又何嚐不是如此?


    他自雷池中誕生,相當於是“道生一”,天賜的本命雷池,助他修行兩條體係,這是“一生二”。


    兩世積累,曆經兩條體係的磨礪與積澱,才讓三朵大道之花開花結果,擁有了代表前世今生與未來的身影盤坐,這相當於是“二生三”。


    原本的熾蒼,靠著本命雷池執掌原始古界的天罰,號稱雷帝,但是這一世,他想超脫出去,不再局限於某一古界,無論走到哪裏都不受某一天地乾坤的拘束,甚至是掌控之,要做諸天萬界的雷罰主宰,這是“三生萬物”


    “誕生於過去,明道於現在,功成於將來,由無到有,由初始的一,衍生至無窮無盡,道之真義,莫過於此。”


    熾蒼有所明悟,大道體係,其實一直在他身邊,他已經走在了這條道路之上,正所謂眾裏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它卻在燈火闌珊處。


    說起體係,縱觀古今,世上所擁有的且普及於世的修行體係,都是在幫助普通生靈開發自身潛能,一步步進化,逐漸強大起來。


    對於熾蒼來說,建立這樣的體係並不難,因為,他今世法的每一個境界都有開拓,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相當於是創法了,是開辟體係的雛形,熾蒼的積累,足夠開辟體係之用。


    並且,開辟體係者會遭遇的恐怖雷劫,他根本無懼,他可是雷帝。


    但熾蒼並不願這般循規蹈矩,也不需要如此,做為一個先天生靈,他距離大道是如此之近,甚至追尋源頭,他就是大道本身,和那些苦苦追尋大道的生靈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與此同時,他的天賦與潛能,是那般的巨大,幾乎不需要怎麽開發就似火山般噴湧,仙古時號稱最年輕的十凶,後勁驚人。


    建立修行體係對熾蒼而言,幾乎沒什麽意義,如果把修行體係比做是一座登天橋梁,那最終的高峰便是道和法。


    他直接從大道的層麵追求至高的道和法,自然無需新建修行體係,隻要他成為雷道真帝、秩序之主,那麽,和那些開辟體係的人一樣,也是一道之祖,隻不過,他的道無人可踏,不會有後繼者了,是一條隻有他自己的孤獨之道。


    看遍古今長河,開辟體係者甚多。


    界海誕生之前,便有那位天帝在世,按照熾蒼和柳神的猜測,修建堤壩,鑄造大羅劍胎的天帝極有可能成為真正的仙帝了,想來,他的體係必然驚天,同樣的,那位由創世神變成滅世魔的準仙帝境九幽獓,體係也不會差到哪去,再者說,曆史曾發生過斷層,在浩瀚的時光長河中,誰也說不清到底出過幾個準仙帝境的生靈,但凡能破入那一境界者,所開辟的體係都不簡單。


    即便熾蒼開辟出一條適合人形生靈修行的體係,也不可能說比他們的體係要好。


    本質上來說,每一條體係都是在幫助生靈逆天而行,對抗生老病死的大道規則,可無論生靈修行什麽體係,都需在一定程度上依托天地乾坤。


    仙古大敗,熾蒼與柳神曾探討過原因,都談到過一個問題,那就是修行道種法後,一旦天地破碎,那些代表著天地大道的無敵道種便無法發揮出巔峰的力量,並且,在原始古界中修行的生靈,實力都會受到影響,難抵異域同階敵手。


    過於依賴天地大道,就會造成這種情況,於是,有人提出過以身為種的概念,那是仙古紀元末期了,天地破碎的劣勢已然突顯,許多天驕試圖扭轉這種情況,欲要開辟出不依賴天地大道的路。


    這條路被世人認為是無法實現的斷路,但是,在熾蒼的記憶中,石昊成功了,他遇見的天神書院大長老則算是成功了一半,說明這條路可行。


    然而,熾蒼相信,即便以身為種的道路成為一個完整的體係,修行這條體係的生靈也不可能不依托於天地。


    超脫天地之外,不假於外物,這得是有一定的強大基礎才有可能做到,在這之前,無論是誰,都得老老實實的在天地中修行。


    相對於普通生靈而言,熾蒼的起點很高,他是原始古界的先天生靈,是上天寵兒,集萬千優點於一身,天賦逆天到了極致,不用擔憂如何去開發,比起石昊所走的以身為種的道路的理念——以自我為本,以自我為真而言,熾蒼的理念有所不同,他要淩駕於萬界之上,掌控之,而不是撇開。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雖然以身為種的路很強,前所未有,問世之後,絕對是前無古人,未來成就不可限量,但是,就算熾蒼去走以身為種的道路,也不一定比他以雷池仙種為道種的道種法強。


    對一個生靈而言,沒有最強的路,隻有最適合自己的路。


    穀險


    “我已經在路上了,兩條體係碰撞融合,衝擊紅塵仙,而後再修古今未來法,破入仙王,這個過程中,一步步執掌原始符號,將偉力歸於自身,等到掌握一切,成為諸天秩序主宰,便是破入準仙帝之時。”熾蒼眸子發光,眼中的迷霧消散的一幹二淨。


    他的大道之路瞬間清晰了起來,等到破入紅塵仙之後,三花聚頂將是熾蒼修行古今未來法的媒介,也是他縱橫仙王境界的最大倚仗。


    “你怎麽了?”柳神望著雙眸璀璨的熾蒼詢問道。


    熾蒼想明白了自己的路,心靈順暢,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我知道該如何開辟體係了。”


    柳神聞言,麵紗下的嘴角微微一動。


    “說說看。”


    熾蒼沒有保留,將自己的想法全部告知了柳神。


    聽完熾蒼的話語後,柳神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才開口說道:“這種想法,頗具顛覆性,因為,沒有開辟修行體係者,其道猶如無根之萍。


    不過,你的情況不一樣,別人開辟了體係也不一定知道自己最終會修成何種道與法,而你一開始就確定了目標,遙望到了山巔,至於如何上山,摘取道果,並不是非得走某一種路才行。


    所以我覺得你的想法有可行性,姑且一試吧,就算最終是條死路,走偏了,也還有改道的機會。”


    熾蒼點頭,具體如何,還得看實踐之後的情況,他即將麵臨的衝擊紅塵仙便是一道至關重要的關卡,如果這一關沒有闖過去,那後麵的路就無從談起。


    “一定要修成紅塵仙!”


    ……


    接下來的時間裏,二人輾轉多地,去過疑似古僧一脈發源地的古之僧界,也去過仙王統治的浩瀚國度,更闖過危機四伏的古代遺跡。


    一方麵,他們要尋找相對完整的末法世界,另一方麵,幫助柳神尋找當年留下的遺蛻,集齊涅槃之力,以做衝擊紅塵仙的後手,同時,熾蒼也在尋求能夠增進道行的機緣。


    熾蒼太缺時間了,異域入侵在即,不剩幾年或許就將大舉進攻,讓他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臻至人道絕巔,按部就班的修行的話,有些不太可能達成,即便他的修道速度很快。


    在尋求機緣的過程中,熾蒼也沒有懈怠,一直在修行,這些年來,他對於雷池深處的原始符號掌控的越來越深,不過,相比於全部來說,他所掌控的還很少,這不是一個能夠一蹴而就的過程,還需一段漫長的時光。


    這一日,他們來到了一片極度深暗的破碎之地前。


    二人前方的景象很可怖,漆黑深暗的虛空中,滿是恐怖而猙獰的大裂縫,一條條,一道道,縱橫交錯,遠遠看去,宛如一張破碎的鏡子。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散發著淡淡光芒的裂縫,猶如一道道靜止的流星尾巴,在黑暗當中熠熠生輝。


    那是強者遺留的大道殘痕,有的呈現出乳白色,有的呈現烏暗色,更有鮮紅似血的殘痕……


    看的出來,這些大道殘痕不是同一個強者所留,屬於很多生靈。


    “嘶!好可怕的大道痕跡,讓人悚然,定是屬於仙王,這裏曾爆發過仙王大戰,故此成了而今這般破碎的樣子。”小塔倒吸一口涼氣,僅僅是臨近,就讓它有一種驚悚之感。


    熾蒼無言,靜靜的凝望這片戰場,眼眸深邃無比。


    白裙飄舞,風華絕世的柳神立在熾蒼身旁,眼中有神秘的符號在湧動,她在施法,探查這片戰場的情況,可惜,有仙王大道殘痕阻擋,她的視線所及很有限。


    不過,柳神還是發現了關鍵之處,在一條隱藏在破碎地深處的大裂縫中,一團黯淡的雷霆閃爍著光芒,很微弱,猶如風中的燭火,幾乎要崩滅。


    那團雷霆,柳神太熟悉了,正是熾蒼的法,彌漫著仙古紀元時的雷帝的氣息,哪怕過去了億萬年那麽久遠,那種波動,依舊不曾退散。


    瞬間,柳神明白這裏是什麽地方了。


    “這就是他們圍攻你之地?”


    柳神的話說出來之後,喋喋不休的小塔頓時不說話了,安靜了下來,不時出聲的六道輪回盤也噤聲,看向熾蒼。


    “嗯!”


    熾蒼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回憶之色,平靜中帶著一絲冷冽。


    “當年,雷靈族祖地出事的消息傳到我的耳中之後,我秘密離開了古界,沿著古道前行,行至此地之時,五尊不朽之王突然殺出,轉瞬之間將我擊成重傷,雖然我竭力抵擋,但還是不敵。”


    他道出了當年往事,當然,沒有說完,重傷的他,根本擋不住不朽之王的圍攻,最終戰死,神魂被磨滅成灰,連一塊碎片都沒有,死的很徹底。


    直至今日,熾蒼依然記得當時的情形,出手者中有大名鼎鼎的絕頂不朽之王安瀾,一杆黃金古矛,直接刺穿了他的元神,將他的軀體攪的四分五裂。


    能剩下軀體,並留下全屍,還是雷池的功勞,他的軀體本來是破碎了的,最後是雷池發力,將破碎的軀體收攏,在雷劫液中溫養,這才拚接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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