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短暫的歲月輪回嗎?”煉絕塵並不知道那個接受剃度的孩子就是幼年仙僧王,但也看出,這個孩子關乎重大,心中隱隱有些許猜測。


    “應該是仙僧王前輩的一段記憶,他雖圓寂,但是這段記憶卻保存了下來,並被某種力量具現而出。


    隻是,記憶是片段化的,時間不會向前,隻會周而複始,永遠停留在他接受剃度的這一天。”熾蒼凝重的說道。


    “那離刹?”


    “他似乎已經成了這段被具現的記憶的一部分,沒有外力幹擾的話,他可能永遠都出不來了。”


    熾蒼的回答讓煉絕塵心底裏發寒,他雖然在古道上摸爬滾打了百萬年,但從未見過這等詭異的事。


    要知道,離刹可是一尊比他還強大的真仙,就這樣陷入了記憶片段中,無法自拔。


    此地主人,到底有可怕?一段記憶罷了,就能讓真仙淪陷。


    煉絕塵第一次對號稱“僧”的這一脈修行者產生了忌憚,現在看來,堅定的道心可能也無法抵禦大道佛音的度化。


    這讓煉絕塵心中無底。


    “走吧。”


    熾蒼不再停留,轉頭離去,煉絕塵和柳神緊跟其後,沿著來時的路回轉,下山。


    既然知道那是一段具現的記憶的片段,就沒什麽好探查的了,而那尊名為“離刹”的垂釣者、劊子手,他們也不可能將他拉出深淵,非善類者,讓其自生自滅就好。


    山下,迷霧朦朧,可見度不高,即便熾蒼三人都有真仙戰力,在這迷霧中也隻能摸索著前行。


    想到方才寺廟鍾聲響起時,無盡迷霧湧來,淹沒寺廟,而後,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熾蒼對這飄蕩的迷霧產生了興趣。


    原本他們是看不出什麽的,絕頂仙王圓寂之地,又豈是真仙能琢磨的透的?


    不過現在,他們將注意力放在了這些看不出什麽異常的迷霧之上。


    尋常手段根本無用,或許從進入佛界的那一刻開始,他們的心靈之眼就已經被一種力量蒙蔽了。


    熾蒼伸手,撩動虛空中的霧氣,下一刻,他的頭頂浮現出三朵大道之花,頓時間,精氣滾滾,氤氳道道,神聖的光輝自大道之花上流落,澆灌在熾蒼的天靈蓋中。


    旁邊的煉絕塵大吃一驚,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修行體係,並且,三花聚頂,與大道相合。


    最令人驚訝的是,那三朵紮根在虛空當中的大道之花上,竟然分別盤坐著一尊小人。


    一個模糊不清,周身時光碎片飛舞,朦朦朧朧,像是生活在遙遠的過去。


    另一個和熾蒼一模一樣,血氣衝霄,身姿偉岸,代表著當世無敵。


    第三個和第一個的情況有些類似,隻不過,他活在未來,渾身彌漫著高深莫測的符號,神秘而強大。


    這是熾蒼的三世道花,亦可稱之為三世道身,橫跨古今未來,有種種不可思議之能。


    現在,三花聚頂,提供秘力,洗滌熾蒼的元神,讓他神靈清明,不受霧障所遮蔽。


    終於,熾蒼看透了迷霧的本質,這是一種強大到極致的元神力所化,夾雜著歲月的力量,可以影響時間的流速,甚至讓時光發生小範圍的倒轉。


    至於元神力的主人,不用說,一定是仙僧王。


    他當年身受重創,情況一定惡化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否則,不可能溢出如此恐怖的元神力。


    需知,仙王一旦修行到了絕頂的地步,本源就很難被磨滅了,同階敵手想要短時間內磨滅對手本源,是不可能的事,唯有巨頭有這種本領。


    從這片迷霧來看,仙僧王的傷勢比想象中的還要恐怖,讓一位幾乎不滅的存在落寞圓寂,足可見那一戰的可怕。


    熾蒼和柳神與仙僧王曾是同一界的生靈,也曾並肩作戰,自然對其有一定的了解,他本人是從來不以佛法強行度人的,而剛才熾蒼三人遇見的佛寺卻協助離刹,欲要度化煉絕塵。


    由此可以判斷,這裏是失控地帶,不由仙僧王控製。


    溢出的元神力中已經不含仙僧王本人的意誌了,有的隻是記憶,這些元神力自成迷霧,並具現仙僧王腦海中的一些記憶片段,這便是那座發生“輪回”事件的寺廟的本質。


    一旦墜入片段裏,沒人相救,永生永世都將陷進其中,直到枯死,隕落為止。


    “這種時光的力量,不是仙僧王前輩本人的。


    能與他的元神力混雜在一起,形成這片迷霧地帶,時光力量的本質強大的不可估量,完全不弱於仙僧王前輩。


    據我了解,當年的大敗退,是從兩位領袖被車輪戰耗死開始的,無終大人不可能攻擊仙僧王前輩,所以,這些時光力量,一定來自異域不朽之王。”


    “時光之道,縹緲莫測,異域不朽之王中,精通此道者,非那赤王莫屬,它號稱時間之獸,是一尊巨頭,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裏的時光之力就是它所留。


    當年圍攻仙僧王的不朽之王,一定有它。”柳神開口說道。


    “赤王?巨頭?”


    煉絕塵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他也從兩人的對話中隱約猜到了一些。


    想到先前熾蒼麵對準仙王時的鎮定,他心頭微震。


    “熾兄和柳神道友莫不是重修者?”


    煉絕塵心中自語,沒有直接說出來,他覺得,這個猜測八九不離十。


    二人以及二人所在的母界,一定經曆過某種大劫,他們遭遇重創之後,選擇涅槃重修。


    對於煉絕塵心中所想,熾蒼並不知曉,就算煉絕塵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沒什麽。


    他的注意力一部分在與柳神的對話中,另一部分在周圍的迷霧環境裏。


    三花聚頂之下,熾蒼能看的更遠了,似乎有莫名的力量從遙遠的古代和未來湧來,加持己身。


    “又一座佛山。”熾蒼輕語。


    他看到了前方的迷霧中,坐落著又一座高峰,鍾聲、誦經之聲等斷斷續續,不時傳來。


    “又是佛山?”


    煉絕塵驚訝,他現在對佛山很忌憚,因為第一次的佛山之旅並不是很好,差一點著了道,被度化。


    “是。”


    “那我們要上去嗎?”


    “看一看吧。”


    煉絕塵無言,雖然不想上,但是看熾蒼和柳神都打算上山,他也不好不上。


    他們來到山腳下,驚訝的發現,這裏的布局和方才上的那座佛山一模一樣,隻有一些細微之處有所差別。


    三人若有所思,沿著小路向上攀登。


    果然,山上矗立著一座廟宇,正是他們進入的那一座,不過,兩座廟宇所處的時間節點不同。


    三人就像先前一樣,以觀摩佛法的理由順利進到了廟宇之中。


    看門僧倒是沒換,隻是相較於之前來說,滄桑了一些。


    很快,他們受到了廟中僧人的接待。


    熾蒼放開自身龐大的神識,將整個廟宇籠罩其中。


    他成功找到了幼年的仙僧王,其盤坐在大佛前,靜靜地詠誦經文,並敲擊著木魚。


    寧靜的佛刹中,點著燭火,安靜的燃燒著,隻有木魚的敲擊聲在回蕩。


    看的出來,此時的仙僧王已經不是剛剃度時的一無所知了,他精通佛經,閉著眼眸詠誦經文,周身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輝,很神聖。


    那是佛光與慧光交織的結果。


    這時,煉絕塵詢問接待他們的僧人,這裏是否有一個名為定離的長老。


    結果得到了否的答案。


    有定遠、定真、定致,就是沒有定離。


    這樣的結果雖然在預料之中,但還是讓煉絕塵一陣心寒。


    離刹真的是隻陷入了一個記憶片段裏,其他的記憶片段根本沒有他的影子。


    在了解了一些事過後,代表著輪回結束與開始的鍾聲如期而至,迷霧洶湧澎湃,淹沒了廟宇。


    熾蒼三人又回到了下山的路口處。


    “又是一次輪回。”


    熾蒼微微搖頭。


    三人離開了這座佛山,繼續向迷霧深處前行。


    一路上他們又遇見了多座佛山,都是一座佛山的不同時間節點。


    紀錄了仙僧王從幼年剃度為僧,到成長為大德高僧的整個過程。


    事實上,仙僧王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佛法無邊,德高望重了,他是古僧一脈最為耀眼的僧人,也是原始九天赫赫有名的無上天驕。


    他的路,難以複製,充滿了傳奇色彩。


    與此同時,熾蒼三人還在其中的一些寺廟中發現了皈依佛門的真仙。


    和離刹一樣,他們突然間轉變了性子,聲稱要為自己以前犯下的罪過贖罪,從此拜入佛門,青燈古佛。


    可惜,他們注定不會有好結局,身陷不斷輪回的記憶片段,永遠重複著一段時間,直到他們的本源枯萎,身死道消。


    當來到最後一座佛山之時,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仙僧王功成名就而歸,這座寺廟也煥然一新變得更加宏偉。


    無數的生靈慕名前來,聽仙僧王宣講佛法,那裏被圍的水泄不通。


    此時的仙僧王,已然成了仙王,但是,仙王氣機卻不曾溢出分毫,就像一個普通人一般。


    他唇紅齒白,容貌清秀,眼神純潔無瑕,周身溢散著佛光,氣質出塵,難以言喻,讓人印象深刻。


    令熾蒼三人驚訝的是,圍在道台附近的人中,竟有兩尊來自外界的準仙王,他們雙手合十,看著道台上口綻蓮花的年輕仙僧王,麵露虔誠與崇敬之色,根本看不出以往時喜怒無常,冷酷無情的樣子。


    “連準仙王都遭殃了,這也太邪乎了。”煉絕塵低語。


    考慮到這裏的危險,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再三考慮之後,熾蒼他們決定立刻退出這裏。


    眼前講道的可是仙王層次的仙僧王,雖說隻是記憶片段,但也不是他們能抵抗的。


    迷霧之地不受仙僧王意誌控製,天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被度化在此地。


    下山之後,三人繼續前行,終於,在不久之後走出了迷霧區域。


    這裏的天空明亮了許多,沒有迷霧遮擋視線,廣袤的空間一覽無餘。


    前方似乎是一片戰場,有各種可怕的痕跡遍布大地,可以想象到,這裏曾發生過一場激戰,並且,時間不會太長,就在不久之前。


    “是那些準仙王,他們闖過了迷霧區,而後步入前方這片地帶,他們似乎遭遇了什麽,大打出手,又或者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的東西,相互爭奪。”


    “從痕跡上來看,應該在兩個時辰之前,我們快要追上他們了。”


    三人保持警惕,步入滿是狼藉的區域,隨處可見準仙王激戰留下的痕跡,有刀、斧、劍、戟等劈斬出來的巨大溝槽,深不見底。


    “虛空中,佛意濃鬱,隱隱可見寶光,他們很可能在這裏發現了什麽,進而大打出手。”熾蒼感應著周圍的環境,開口說道。


    聽聞熾蒼的話語,煉絕塵凝望狼藉的大地,就算這裏蘊藏著大機緣,也已經被人犁地三尺,什麽也不剩下了。


    “咱們來晚了一步?”


    他有些遺憾,準仙王們都爭奪的機緣,必然不簡單。


    不過,煉絕塵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以自己的實力去插手準仙王之間的爭鋒,定然會屍骨無存。


    在這危機四伏的佛界裏,他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熾蒼和柳神,這也是他尋找二人,尋求合作的原因。


    “無妨,還沒到佛界最深處呢。”熾蒼並不著急。


    他猜測,這裏藏著的很可能是仙僧王遺留下來的兵器殘片之類的事物,因為虛空中彌漫著至強兵器的氣息,還未完全消退,被熾蒼捕捉到了。


    絕頂仙王遺留的兵器殘片,對於準仙王和真仙來說,絕對算是至寶。


    要知道,很多仙王都沒有與自身相匹配的兵器,由此可見一尊仙王器有多麽的珍貴。


    這種東西一旦被發現,爆發激烈衝突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那缽盂和木魚花落誰家。


    比起一般的的仙王,仙僧王算是“富裕”的,擁有兩件仙王器,一件是缽盂,催動時天翻地覆,乾坤倒轉,另一件是木魚,敲擊之時,就是大凶之輩也會溫順下來,安靜的聆聽佛法。


    仙僧王,坐擁兩件絕世仙王兵,強大到不了度量,和巨頭都可爭鋒,短時間內不會敗下陣來。


    再給他一些時間,跨越天塹,成為真正巨頭都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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