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漸漸散開,三道人影漸漸清晰起來,映入眾人眼簾中。


    中央處,秦浩傲然而立,腳下,一片碎石狼藉。他右臂上的那截袖子已然破爛,破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洞,從洞口中看進去,可發現一個又一個的傷口,傷口處不斷有鮮血流了出來,滴落在地上,在狼藉地麵上濺射成一朵又一朵的血色花朵。


    鎏金臂雖是強橫,卻也不能讓他在那種激烈碰撞中毫發無傷,黯然而退。


    而當全部人的目光移到對麵之時,幾乎所有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眼中一抹深深的駭然之色驀然掠過。


    李岩李立二人半跪著,身上的長袍幾乎成了一條又一條的破布,零零星星掛在身體上,在他們身體表麵密密麻麻布滿了傷口,顯然是在剛才的碰撞中,被能量餘波撕裂造成的。兩人的麵色上都是病態的蒼白,半跪的身體相互攙扶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兩人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隻是相互靠著,一點一點地向外挪去,盡力地遠離秦浩所在的方向。看秦浩的眼神就極盡恐懼。


    “隻是這樣?”秦浩看著嚇破膽的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若無其事的轉過身來,左手觸到流出的鮮血時,微微皺了皺眉,很快又回複了正常。


    他沒再去理會那兩人,目光重新回到諸位家主所在的位置。這一次,他盯著的不再是那些小家主的家主,反而是緊緊鎖住那些中等家族的家主,那些人,實力大都在靈玄六七重左右。


    “下一個,是誰?”


    秦浩笑得風情雲淡,他臉上也透著不自然的蒼白之色,手臂上流下的血都在地麵映出一條血痕,他的腳步有些虛浮,顯然是剛才出力太盡,如今虛弱了下來。


    可是他就那樣站在那裏,平靜自信地說出這句話,連丁點的恐懼都沒有。仿佛,站在他麵前的不是那些積威已久,實力不凡的家主,隻是一些簡簡單單的普通武者罷了。


    “這個家夥,真的就是那個在藍寂林中自己逃跑,不管族人的膽小鬼,懦夫?”


    場中,一個武者表情呆滯的問出了這個問題,他的眉毛都糾在一起,話語中是濃濃的疑惑。


    沒人回答他,事實上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答案。


    這樣一個橫到沒邊,一個人打敗李家兩大靈玄武者,如今還向其他家族的挑戰的人會是個懦弱的人?看他現在麵色蒼白,傷勢不減,卻連半點後退的趨勢都沒有,這樣的人哪裏像是貪生怕死了。


    平心而論,若要他們和這些天實力不凡的人麵對麵交談而不顯畏懼,都是個有難度的事情。更不用說一人之力向他們挑戰。而如今,這個少年卻在他們麵前真真切切地上演了這詭異的一幕。


    而能這樣的一個人,當真會是他們影像上見到的那個掉頭就跑的人?


    還是,有什麽隱情?很多人都在回憶著凝像石放出的圖像,細細的查找,將整件事情連起來,試圖找出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


    李岩李立兩人,在這時刻終於挪到了李家人所站的位置,而李家的人也反應了過來,急急忙忙將兩人扶起,擋在兩人身前。他們對秦浩怒目而視,隻是卻沒一人敢上前。


    “哼,一個用封玄陣的家夥,借助外力贏了又如何,不是自己的東西始終不是自己的。”李家一人色厲內茬的嚷著:“憑著這些東西贏了又有什麽可以囂張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強硬,隻是若是仔細聽,就能發現,他的聲音有些微微的抖動,而他的目光也是四處遊移著,始終不敢和秦浩對上


    隻是當他感覺到他身後李家的二十幾人都在注視著他時,他不得不硬起頭皮,鼓起胸膛,強迫自己對上秦浩深邃的雙眼。


    “那又如何?”


    一個清亮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幾乎全部的人都在此刻將頭偏了過去,待看清聲音的主人時,目光不由都有些呆滯。


    秦雨仙,這個一向淡然秀雅的女子,此刻少見的露出一個笑容。


    在她嘴角處,一個淺淺的弧度輕輕掛著,幾縷燦黃的曰暉斜斜灑下,映照著美玉無瑕的絕美容顏,更顯出幾分飄然若仙。她目光望了過去,朱唇輕啟,柔柔地說道:“李越,你如果不服氣,我們來練練如何?”


    “單練?群戰?隨你選擇就是。”秦山伸展了下手腳,拳頭捏出一陣爆豆般的聲響。


    秦澤冷笑著,上前一步,語氣刻薄:“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老家夥以二打一都輸了,還有資格說出這種話來?你們的功法是臉皮神功,武技是嘴皮狂轟對吧?如果這樣,我們還真是自愧不如。隻是要比試手腳上的功夫,我們隨時奉陪。”


    秦滔扭了扭脖子,站到秦澤身前:“秦浩,你就做你自己的事吧。這二十幾個家夥如果要動手,我們應付就好。我很想知道他們的武技是不是和臉皮一樣讓人驚歎。”


    李家一幹人臉漲得和豬肝色一樣,幾近吐血。然而,他們卻找不出絲毫反駁的理由。


    就算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李岩李立兩人的失敗。剛才所說的話,也隻是找個掩蓋的借口而已。封玄陣雖是厲害,然而一枚二階初級的封玄陣,作用絕對比不上一個靈玄四重的武者。這種情況下兩人合力都輸了,他們還能用什麽來辯論。


    秦家十人,目光寸步不離李家的位置,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那目光直頂得他們背心發涼,腿上發虛。


    “沒其他意見了?”秦浩輕描淡寫地問道:“那接下來還有哪位家主想賜教下的。”


    安靜!詭異的安靜!


    這些個家主實力在靈玄六七重不假,然而卻沒一人敢先上前。


    即便是他們,看了剛才的打鬥的情況,也沒人敢保證能夠完勝秦浩。誰知道這家夥,還會不會有什麽底牌。


    封玄陣,強橫武技,控製玄氣時的熟練程度,這些秦浩都是秦浩占據的優勢,要不是境界比他高上數重,他們還真沒底氣站在他麵前。


    再者,對小輩出手,已是顏麵盡失,要是一不小心在秦浩手中吃了什麽虧,他們在這天朗城中就徹底地成了一個笑話。


    是以,沒一個人敢出頭。


    秦家十一人,數量不多,實力不強,然而這股氣勢,卻在此刻將場麵控製了下來。


    杜應木磐兩隻老狐狸,表麵上鎮定自若,心底裏早就笑開了花。看樣子他們這次的賭注,是下對了。


    “小子不吃些虧,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戰北越眾而出,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每踏前一步,他的腳下就多了一個紋路清晰的腳印。堅硬的白石板,在他腳下就如同豆腐一般。


    他身上的玄氣漸漸閃耀,在身體表麵像氣泡般翻騰著,每進一步,氣勢就攀升一分,猶如山嶽。誰都沒想到,林戰北會選擇在這時刻出手。


    林戰北麵色陰沉,從頭到尾他就像被秦浩拖著鼻子走。而此刻,他必須做出這種選擇,李家是他林家這邊的人,這事情眾人皆知。今天李岩李立吃了虧,他不動手,今後誰還會站到他這邊。


    幸好,他從頭到尾都在觀察老人的反應,發覺那個老頭子沒有絲毫幹涉的意思,他也能毫無顧忌全力施為了。


    林戰北徐徐靠近,秦浩也像一根弦崩來起來,這次不同當曰,隻有他一人獨自麵對著林戰北的氣勢威嚴。


    即便他如今比當曰境界高上不少,麵對靈玄九重的武者,仍會有力不從心之感。


    功法運轉至極限,秦浩右足一踏,全力衝過。他的選擇還是先攻。否則在氣勢壓迫下,他便會銳氣全失。


    蹬蹬!蹬蹬!蹬蹬!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五步……


    當剩下三步之時,秦浩右拳拉後,身體前傾,隨後全力轟到前方。


    “碎金三連破。”


    三拳疊起,全力擊出,直衝林戰北麵門而去,毫無留手的打算。


    砰!


    一聲低低的悶響,隨後秦浩就感覺到拳頭被人握住。抬眼望去,發現林戰北不慌不忙伸出的手掌,正將他的拳頭緊緊掌握住。


    秦浩麵色不變,全色玄氣在此刻噴湧出來。


    “撼天掌。”


    林戰北臉色一變,一股洶湧的巨力如海浪般自他手中炸出,他握住秦浩的手被震開,整支手臂都被震到發麻。然而他畢竟是靈玄境界九重的武者,反應何等迅速?瞬息之間,左手就握成拳頭,聲勢駭人的一拳重重擊出。


    秦浩麵色凝重起來,玄功運轉,又是一招“撼天掌”打出,直迎上林戰北的拳頭,然而這一掌卻隻無法扼住其勢頭。一咬牙,左手也運起玄氣,狠狠拍了上去。


    砰!


    再次碰撞,林戰北退出一步,而秦浩連連退了七八步才勉力停下。境界差距,竟是如此巨大。


    站定之後,秦浩立刻感覺筋脈處一陣陣蟻噬般的酸疼感。撼天掌,終究是極階的武技,即便秦浩已經初步把握到精髓,算是踏入小成之境,然而如今的他,卻也隻能最多用出兩次。若是用第三次,後果便是玄氣耗盡,經脈疼痛。


    一咬牙,秦浩又從戒指中拿出數十枚“複靈玄陣”握在手中,捏碎了恢複體內的力量。


    林戰北並沒有給秦浩太多的時間,腳步一踏,身形如箭般射來。


    秦浩千裏禦風不斷運轉起來,飛快的閃避著,同時不斷地吸收著體內的玄氣。論境界,兩人差距甚大,然而秦浩掌握的身法,卻能讓他勉強閃避片刻。


    林戰北一聲冷哼,手中忽然凝結成了一把金黃色長槍,在空中舞出一朵又一朵的槍花,轉動著向秦浩刺來。


    秦浩臉色愈發凝重,飛快往後退去,然而不管他身形再快,槍尖總能鎖住他的位置,一點一點向秦浩逼來。


    一咬牙,秦浩飛出一絲玄氣進入戒指中。在戒指中,有他存儲著幾十枚的二階玄晶。和靈玄九重的武者纏鬥,光靠極階中級武技是無法拉近這差距的。既是如此,他也不介意拿林戰北做第二個試驗品。


    第一個試驗品,是那暗冥妖狼。


    秦浩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著那近百個陣圖的繪製之法,指尖上的玄氣也隨之湧了出來。


    這是他此刻所能用出的最大底牌。哪怕是再拚著躺上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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