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上了止疼藥,刺骨疼意漸漸緩解,驚悸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轉念一想,禦花園內種著的盡是珍貴稀有花木,有專門的宮人照管,照料的宮人怎麽會任由花枝伸至路旁勾住行人衣衫?花枝纖細易折,怎能劃破衣衫,將人絆倒?


    璞玉心中微微一凜,幸好不是右手。


    到底是是誰?今日誰會走過哪兒?


    她記得那條路向西而去的盡頭是羲和宮,向東走會走到後宮最東邊,而身懷龍嗣的裴沛住在東邊的景雲宮。這條路是裴沛每日請安的必經之路。如今裴沛已是懷有六個月的身孕,若是如她剛剛那樣一倒,腹中胎兒不死也傷。


    裴沛如今已是眾矢之的,今後之路也是荊棘叢生。


    璞玉搖頭笑道:“是我多慮。”


    次日清晨去羲和宮請安,皇後未到,裴沛與晚妃同坐右側,陳錦林與寧貴嬪坐在左側,四人笑盈盈的聊宮中趣事。


    晚妃陳錦林容貌傾城,備受恩寵,裴沛有孕,近日又被冊封為裴妃,三人總是令眾人豔羨,其中風頭最盛便是裴沛,容顏絕美,皇帝恩寵,家族權勢盛大,她肚中胎兒更令人虎視眈眈。


    人人皆知皇上子嗣頗少,隻有兩位帝姬。若是裴沛順利誕下皇子,母憑子貴,她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皇後一襲絳紅色宮裝,雍容華貴,扶著宮女跨入殿中,在主位落座,眾人起身行禮,皇後寬和地笑著,命人扶著裴沛坐下,說道:“你身子已經日益加重,不許你再行禮,好好坐著。”


    裴沛笑著說道:“臣妾多謝皇後娘娘關懷,皇後娘娘日夜為後宮之事操勞,臣妾起身請安是理所當然的。。”


    晚妃笑著接口道:“裴妹妹,懷有六個月身孕,胎兒已經成型,須得格外小心,可能不輕易磕著碰著了。”


    裴沛風起雲淡的笑著回答:“多謝晚妃娘娘提醒,臣妾已經謹記於心,日後必會事事小心。”


    璞玉低頭聽著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溫言軟語,說得極為熱鬧,殿中一片和樂融融,宛若窗外暖暖春光落在開滿花團的庭院一般,熱鬧和樂。


    三人話裏有話的聊了會,晚妃或許感到無聊了,話鋒一轉,笑意淺淺,聲線柔和地問道:“昨夜璞嬪摔傷了手,傷口可有好些?”


    眾人皆朝著璞玉望過來,才發現璞玉半掩衣袖中的左手纏著重重白紗布。


    璞玉慢慢回道:“傷口不深,沒什麽要緊的,昨夜已經傳喚太醫看過,也開了膏藥,抹幾天膏藥應該就可以痊愈。”


    晚妃轉頭對著侍立在她身側的貼身宮女低語了幾句,宮女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精致的白玉瓶子,朝璞玉走來,晚妃又道:“璞嬪是極愛作畫之人,手上留有傷疤終究是不好。這瓶複原膏能愈合傷口,消痕祛疤。”


    複原膏是頂好的祛疤膏藥,不僅能愈合傷口,還能平複疤痕,淡化疤痕,令肌膚新生,恢複光潔。


    她與晚妃無緣無故,晚妃為何給她這上好膏藥?


    璞玉仔仔細細地打量晚妃,雙瞳剪水迎人灩,談笑間盡是風情。她容顏美豔,卻給人一種驚豔了時光的美好感覺,宛若一枝無欲無求的海棠花。隻有兩種人會無欲無求,一種是生性極為淡薄灑脫之人,另一種是將所求深藏心底,表麵無欲無求。生性極為淡薄灑脫之人怎會在宮中地位屹立不倒?


    思索間,那位宮女已經將複原膏雙手奉至璞玉跟前,璞玉然玲盯收下,隨後站起,按著禮儀朝著晚妃行禮,道:“臣妾多謝娘娘關心。”


    皇後望了望璞玉的手,寬和地說道:“璞嬪你是畫畫之人,我就不提醒你手對於的畫者的重要,回去後尊崇太醫的話,好好上藥。”璞玉笑著應允。


    皇後又道:“天也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裏了。”


    皇後話音一落,眾人通通截住將要出口的話語,起身行禮,告退。


    一時間眾人散去,璞玉落下一兩步,走在裴沛身後,風吹過,隻聽見環佩叮鈴作響,她身上的胭脂淡香縈繞空氣中,似有若無。她一邊與身旁的晚妃閑聊,笑語嫣然,一邊扶著身邊宮女的手,抬起腳欲要誇過門欄。門口有些窄,不能同時過六人,璞玉此時隻能停下腳步,等她。倏忽背後有股猛力,將她狠狠往前一推,整個人踉蹌一步,身子重重地向外跌去。


    離裴沛的背影越來越近,她來不及細想,身子奮力一掙,身子重重地撲在地上,額頭狠狠磕在什麽堅硬之物上,撞得整個腦袋嗡嗡發疼,眼前一黑,眩暈襲來,一陣陣驚恐的尖叫聲闖入耳中。


    難道她將裴沛撲倒了?璞玉心中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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