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璞玉心中暗暗輕輕歎了一口氣,或許是她藏有秘密,心中忐忑,以?33??於不著邊際的隻言片語也讓她輕易浮想到那些事。


    璞玉眼眸一動,突然觸及他墨黑如玉的瞳仁,隻見他眼眸中含著輕輕淺淺的笑,滿目溫情,白玉黑發,溫潤如玉,一如那年桃林初遇的他,春風輕輕掠過樹梢,卷落朵朵桃花,而他從一樹桃花下款款而來,白衣勝雪。


    她柔柔地瞧了他一瞬,又轉開頭,婉聲道:“既然如此,臣妾多謝皇上。”


    璞玉轉念一想,宋瑾不喜甜,廚子留在這兒確然屈才了。如若廚子心存不軌,能隱藏至今且博得宋瑾中意,心府必然極深,與其留他在這兒,不如帶他回淨玉閣。


    他眼中笑意愈加濃盛,好似不經意道:“道謝最是講究誠意,口頭一句謝語未免太過於敷衍。不如拿你的秘密當做謝禮,如何?”


    璞玉背脊僵直,緊掩在衣袖下的五指摞緊手心,心中驚駭。秘密她有幾個,哪一個皆可輕易將她推入不複之地,更重要的是牽連至璞琛,璞琛不是別人,是那個自小把她放在手心疼著寵著的哥哥。


    那夜梅園雪夜歸來,玲盯曾提醒她,道:回想往日種種,皇上未必對小姐無情,小姐何必在做此等風險之事,他日有人知曉,必定傷及你與皇上的情分。


    她何嚐不知。不論是白日廊下博弈,還是相顧無言時,他眉宇間好似盡是溫柔之色。若是無情,溫柔從何而來?


    常言,帝王薄情,薄如一麵,紅顏未老恩先斷。縱然情深似先帝,都不能如願與臻貴妃執手白頭。他們情分未深憑何耐得過歲月無盡的消磨?


    她小聲道:“淨玉閣的書架後有個暗格,暗格中存放著畫卷皆是臣妾珍藏的寶藏。”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瞳仁中笑意漸漸消融,又道:“你在昭和宮遇見何事逗留這麽長時間?連午膳都耽誤了。”


    璞玉陷入沉默,越加肯定心底的猜測,他看見了回廊上的璞琛了。


    若是其他也就罷了,隻是傷及她,偏偏這事牽涉至璞琛。前朝臣子亂入後宮,擾亂宮闈,目無宮紀,罪深致死。加上璞琛入宮又是因她而起。


    可現在出言承認今日,相當於把哥哥推到萬丈深淵前,那時宋瑾一句話即能將璞琛送入深淵。不可輕舉妄動。


    他皺眉,不悅道:“怎麽,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璞玉麵容沉靜如水,語調不自然,低聲道:“昭和宮風景如畫,臣妾畫得有些入神,忘了時間。”


    聞言他也不說話,隻是深深的看著璞玉,片刻後,他才漫聲道:“原來如此。”


    殿中陷入死寂,空氣宛若凍結得化不開。殿門出傳來窸窸窣窣交談聲,他皺眉,沉聲道:“小李子,殿外發生何事?”


    候在殿外的宮人,推門疾步而來,恭聲道:“回稟皇上,皇後娘娘與晚妃娘娘今日在羲和宮公審裴妃之事,晚妃娘娘婢女來請璞嬪娘娘去趟羲和宮。”


    璞玉微微一驚,她來儀和殿還未到一刻鍾,皇後動作果然迅速,不負所望。她輕聲道:“皇上,臣妾告退。”


    他點頭應允,望著她起身行禮,起身轉身而去,溫柔婉約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他給了她兩次機會,她依舊不願說,如果他有意懲罰,當時就不會躲在梔子花從後,更不會特意命徐涇去淨玉閣傳口諭邀她來此了。


    那怕如此,他還是願意護著她。


    他站起,從案桌上堆積如小山的折子中抽出一卷書卷,交給一旁的徐涇,吩咐道:“你拿著這個去羲和宮。”


    宮道兩旁的木槿花開了,一樹潔白如玉脂的花瓣,好似片片潔白的小雪花落在濃盛的綠葉之上,幽幽清香,漫滿宮道,輕盈優雅,心頭平添一份輕柔。


    才驚覺手心傳來一陣如小蟻啃噬的細細鈍痛,背後滲出一層冷汗。


    殿中一如往常,皇後坐在主位,左邊依次是晚妃陳錦林,裴沛也來了,坐在皇後右邊,一身青衣,臉色蒼白如紙,不言不語,好似眼前的一切全然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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