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斯皮爾森林與白日不同,被夜色覆蓋下掩藏起了白日動物與人類的喧鬧,給人一種很安靜的感覺。即便是偶爾幾聲狼嚎,也往往會讓這片廣闊無垠的森林顯得越發靜謐。


    抬頭從斑駁的疏影間看到天際那輪圓月,皎潔的光線如水般傾瀉而下,沐浴在那清涼的月光中,白蘭玖久違地有種想睡覺的感覺。這種感覺,她自己都不知道隔了多久。


    劈啪作響的火焰在她身前不遠處燃燒,橘色的火光映在她身前的白袍和臉上,讓人覺得仿佛她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都比平日溫和些。輕盈的腳步聲傳入白蘭玖耳中,微微側頭便看到那抹高挑俊朗的身影。


    "很感謝你,沒有殺了我。"


    明明是麵上著感謝的說辭,那平穩過頭的語氣,卻是讓人覺得她並沒帶著話中應有的感激之意。而白蘭玖話,倒是讓拾柴回來的雷諾神色一凜,見他微微蹙眉後,呐呐回道:


    "…我隻是遵守死士的命令而已…"


    這回雷諾沒有再尊稱她教皇,倒更像是對陌生道謝後回話般,靜靜的,情緒好像沒有起伏。


    在一問一答之後,兩人沒有再說話,黑暗的夜色在火堆外形成回路,而那橘色的光圈,恰好將兩人圍在其中。而在光圈內流動空氣,卻帶著一種詭異氣氛。


    "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這是白蘭玖沉吟半晌後,緩緩出口的話語。她臉上與之前相比,也沒什麽表情,或者說,即便是無論是何時,都很難看到她臉上情緒的變化。


    而對於雷諾來說,這個問題早已不用回答。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殺了眼前這個女人。所以,在白蘭玖這麽問候,他抿著唇叫,死命將那嗤笑的聲音壓在喉間。


    見到對方沒有回答,白蘭玖也不以為意,素淨的臉上沒有太過失望,微微低頭,視線移到火堆向上躥高的火苗上,續道:


    "你知道我身為人類,為什麽會是白日睡覺而夜晚活動?"


    像是因為問話的對象沒有作答失去興趣般,白蘭玖立時換了話題,說話時又將目光停在火堆對麵的雷諾身上,如是發問。


    在這問出口後,雷諾金色的眼眸先是一動,隨後半垂著眼瞼掩藏起臉上的情緒,依舊是沒有說話。


    麵對如此不盡責的對話夥伴,白蘭玖像是早已習慣,沒又等待對方回答的意思,便徑自歎息一聲,微微合眸說道:


    "我是受到黑暗女神詛咒的人,如果我在夜裏落入夢之世界,那就會永遠也無法蘇醒。"


    在白蘭玖話音落下後,夜風適時地從樹林間穿過,牽動樹葉交碰發出聲響。不像吟遊詩人歌唱中的讚美的天籟,配合著林蔭間的黑暗,反而更像是一曲詭異咒歌。


    "我這麽多年一直是一個人,我不太擅長尋找話題。所以,隻能說自己的事情,如果讓你為難,我向你道歉。"


    像是發現傾訴對象並不喜歡自己話中內容,白蘭玖後知後覺補上了一句道歉,在說完後,微微側過頭去,沒有再看雷諾此刻的神色。因為,她注意到那對金色眼眸的餘光,終於從火堆上移開,緩緩停在她的身上。


    "為什麽…"


    雷諾故意壓下的聲音有些低沉,雖然算不好磁性十足,但也有種別樣的味道。


    "當年為什麽將我所有都殺了,而隻留下我一個!!!"


    他低低的咆哮被忽起的夜風帶得很遠,話中飽含的憤恨卻如那火焰,越躥越高,怎麽壓不住。


    這個問題,白蘭玖知道眼前這個堅毅的男人早晚會問她。然而,在看到他不成熟的臉上,難以抒發的激憤時,她卻覺得他不一定能夠承受真相所帶來的後果。


    有時候,因為仇恨而太過偏執的人,往往會將複仇作為他們生活下去的唯一目標。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即使複仇成功,帶來的也不一定是預想中的自由和快慰。


    所以,對於複仇者來說,複仇也是他們生活下去的動力。


    "你…還是信仰著黑暗女神麽?"


    沒有回答雷諾的問話,白蘭玖轉頭相就,兩人的視線便匯到一處,沒有戲劇中所謂的火花情動,反他們眼中反倒都是對方無法看懂的情緒。


    明顯答不合問的話教雷諾一愣,旋即那清俊的臉上先閃過疑惑,隨後劍眉緊蹙,薄唇輕動。


    "黑暗女神伊恩絲永遠是黑精靈的信仰。"雷諾的這句話無疑是肯定回答,即便是全族隻剩下他一人,信仰依舊是無法改變的東西。


    在得到回答後,白蘭玖偏頭移開視線,鼻翼中漏出輕淺的呼吸,似乎被夜風吹涼。


    "我隻能告訴你,即便是我,很多時候也並不能對麵臨的難題自由作出選擇。"白蘭玖的回話依舊很模糊,讓人捉摸不透她話中意思。


    "…你如果恨我入骨,那在女神祭後,我可以將我的性命交給你。"


    愕然看著眼前說出這話的白蘭玖,雷諾一時間陡然瞪圓那金色眼瞳,旋即又壓下心下翻湧的情緒,呐呐出聲道:


    "教皇大人,是在戲弄屬下?"


    兩人的對話在這句之後,就沒再進行下去。在接下來直到天明的時間裏,沉默便又在兩人間生根發芽,唯一有聲的隻是那吹過樹林的風蕩漾開的細碎聲響。


    微醺的晨曦透過枝葉間的疏影透下來,幾隻居住在樹林間的雛鳥嚶嚶出聲後,雷諾便睜開眼。


    身前的火堆早已熄滅,而原本靠在對麵樹幹上的白蘭玖,不知何時已沒了蹤跡。雷諾神色一凜,陡然站起身來便四下搜尋。然方離開火堆幾步,便看到那抹妍麗的身影緩緩朝他走來。


    等她在雷諾身前幾米停下後,便將手中的僅有的蘋果遞出來,說道:


    "這是我找到的食物,你吃吧…"


    麵對那隻手遞過來的蘋果,雷諾僵直著身子沒有動彈,片刻後才出聲拒絕道:


    "屬下不餓…"


    見對方並沒有接受自己好意的意思,白蘭玖徑自收回手,也沒打算吃那個蘋果,倒是將它穩穩地放在一旁的樹根處,轉身對他說道:


    "我昨晚上說的話算數的,女神祭一過,你若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如果你擔心斯裏蘭教的追殺,那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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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說一個不幸的消息,這個月神小君要完結了。唉,陪了大家這麽久,我都很感謝大家一致這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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