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縣的秋考榜單往年都是考後三五日,才放出來。


    可今年的結果卻出來的極早。


    七月初二考完,初四的一大早,幾位書吏就舉著一張大紅紙從學衙裏出來,在幾個衙役的護衛下來到了宣告亭內。


    宣告庭,顧名思義,就是一座建在學衙左近的一個瓦亭。


    亭內設有石壁,專門用來張貼學衙的告示。


    每年的考試結果,都會張貼在這裏,宣示於眾。


    這一次,韓教諭派出了衙內十名衙役負責看守榜文。因為他大著膽子將張信之的幾份卷子全部都貼在了紅榜的旁邊。


    紅榜剛貼上,從周圍就攏過來一群人。


    有人眼尖的,立即就喜歡的叫了一聲:“有某的名字,哈哈,卻是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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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人都是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句。


    “榜首果然是那張信之!”


    “以張信之的才學,若非是他,他人某還真不服氣。”


    “快看,還在貼的莫不是案首的原卷?”


    有人與其中衙役相熟的,就大膽擠了過去,定睛一看第一份卷子,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諸位,諸位,張信之居然墨義卷滿卷了!”


    “那人莫要亂說,可知滿卷須不是寫滿就算的!”


    “嘿嘿,你卻自己擠過來看看。二十道墨義,尤其是這道三題底的墨義,居然都是對的!”


    這人嘲笑了一句那人,卻有些忍不住想去摸那卷子,仿仿張信之的書法筆路。


    “收手!”有個衙役急忙攔住,“汙了這卷,你我都須吃罪不起!”


    還有個提早擠進來的,在倒數第二個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時樂不可支。


    “好好好,這番學衙的請柬總算有某一份了!”


    一旁的書吏冷笑了一聲:“如此,你便先看看張案首的表文卷吧!韓大人已經將張信之的表文卷當做縣裏請柬的模板,想想自己與他人的差距,才知該如何繼續進學,去求那秀才功名。”


    一聽這話,眾人全部吃了一驚。


    韓教諭此舉,豈不是連他自己都承認在請柬之事上低了張信之一頭?


    “春雨穀雨皆是花語,秋風金風俱是稻豐!好對!”


    “秋風金風....稻豐,哎呀,我怎的就沒想到這個,分明是每日都見著這些的。”


    有朋友就笑話此人:“汝與案首也就差這一個沒想到了,哈哈哈哈。”


    也有人找了半天都沒看到自己的名字,失魂落魄的就往外走。偏有人卻開始大聲念起了張信之的西湖詩來。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眾人轟然,都叫好詩,聽到這詩後,便是心裏隱隱對張信之不服氣的也都歇了心思。這等詩才,委實不可比。


    第一個擠進去的那人突然就往外走,看得大家都莫名其妙。


    那人跑進一旁的茶樓,借了紙筆就飛快的跑回來,想要重新擠進去。


    不過這次卻難了。


    他急的直喊:“讓某進去,抄了那篇遊記來,再與諸位翻錄!”


    亭子裏也有人大喊:“真好文章!去借紙筆的那人,汝不能進,紙筆可先遞來,我自抄一份與你!”


    茶鋪二樓,李玉樓有些神思不屬。


    在聽到下麵人宣讀張信之的詩對之後,他的心已經冷了下來。


    若不是學衙提防的周到,將張信的文墨都張貼了出來,李玉樓其實是想暗中鼓動落榜學子好生鬧上一鬧的。他自認這次自己考的極好,還壓中了這麽多題目,心裏不肯相信,就這般還輸給了那個張信之。


    他認為把水攪渾,隻要學衙肯重新判張信之的卷子,他就有翻盤的機會,因為他相信他的考卷與張信之的考卷,應該就是毫厘之別。


    當有人把張信之的遊記也抄到二樓上之後,滿樓都是誦讀之聲。


    李玉樓暗中才聽了十幾句,臉色就徹底暗了下去。


    這等文章,用在童子試,何其奢也?!


    不過他總算壓了周子迎一頭,全縣屈居第二,那一番謀劃也不算是顆粒無收。


    “府衙那邊,怕是沒什麽下文了,”李玉樓長歎了一聲,有些煩悶的看了看四周,正好看見有人在與周子迎談論九月府試的事。他眼中微微一亮,不動聲色的坐到了旁邊,暗中聽了起來。


    周子迎這次名列第三,心氣倒是不減。


    “我今秋府試是必定要參加的,”周子迎自認考得不好,渾渾噩噩的,卻不想還是得了個第三,他心裏清楚,這是自己的火候到了,隻要去考,有才學底子在,肯定不會太差。


    “就是不知這張信之會不會也參與府試?諸位可有聽說的。”


    “書院中霍兄與張信之莫逆,可惜霍兄如今去郡城中博戲去了,等他明日衝擊郡中回來,定能就知道張信之的舉止。”


    有往年的童生卻很擔憂:“若是那張信之參考,郡中學判得知,必然會增加難度。這下可就害慘我等了。”


    周子迎冷笑一聲:“才學都在自己,考不考得上功名豈能怪別人才學太高?”


    他這話雖然對,可卻讓所有人臉上都有些發紅。


    李玉樓按中間冷笑,這個周子迎果然不會做人,到時候隻需略施小計,便可再安排他一回。


    眾人所說的霍炳成,此時正在南星樓中大呼小叫,嚷著讓老板兌換壓票。


    霍炳成身邊還有兩個朋友,隻聽這廝得意洋洋的吹牛。


    “嘿嘿,我就說南星樓的掌櫃最是刁滑!從知道信之安然進了考場之後,死都不肯開信之的盤口。一賠一成都不願意。哈哈,也是某靈機一動。知道信之老弟記憶超群,不,是絕類凡人!某便提議這南星樓為信之單開一盤。”


    “信之墨義二十全對,滿卷者,一賠三!若是五卷皆首,又是一賠三!再者,若是信之第一個出考場,還是一賠三!”


    霍炳成高興得滿臉通紅,笑不籠嘴:“可笑最後掌櫃的,得知詩卷題目之後,居然又開了一盤口。若信之詩卷堪比其第一首西湖詩的,也是一賠三。我自是最信信之不過,身邊五十兩銀子全都下了,通通買過!”


    他向有些苦臉的掌櫃攤開了手:“掌櫃的莫裝了,就這幾個盤口,那些人哪裏知道信之的厲害,少有買信之得成的。還不都是被你賺了去!將我那一百五十兩速速兌來。”


    【今天手冷,隻有一章,欠一章明日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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