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童生,”蔣班頭冷笑一聲,“也敢拿捏大爺?”


    正在此時,城內又走來了一隊衙役,領頭的一個大漢到了門邊就呼喝了一聲。


    “太爺有令,此刻東門落鎖,沒進城的都散了去吧!”


    蔣班頭眉頭一揚:“這可須怪不得大爺我,是你們一家子運氣不好!”


    他把帖子隨意扔在地上,就招呼人驅趕人群。


    三七楞著脖子又把之前的話叫了一遍,已經進了城的幾個張姓人反應了過來,立即問了路往霍府跑去。


    新來的班頭聽了三七的叫嚷,看了一眼被蔣班頭扔在地上的帖子,確是衙門內部的式樣,不由得皺了眉頭。


    他叫住了準備關門的衙役,上前撿起了那帖子,蔣班頭的臉上頓時不好看起來。但是此人卻是縣尊的人,他也惹不起,隻好胡亂說了一句。


    “也不知是從哪裏順來的帖子,卻哄不過我去。”


    這話的意思是告訴新來的班頭,眼前人是他蔣某人的對頭,要他睜一眼閉一眼。


    可這班頭卻自顧自的翻開看了一眼被蔣班頭弄得發皺的帖子,隨即對著蔣班頭冷笑了起來。


    “若隻是你一個人當值,也就算了。敢下韓大人的臉子那是你蔣兄弟的能耐。可偏偏如今我也在班,我可沒那麽大臉麵去下學衙上下的麵子,把今年童考的案首攔在城外。偏生剛才這落鎖的令還是太尊下的,被你老兄用來給韓大人好看,某家可不敢摻和。”


    蔣班頭臉上發臊:“值當麽,不過一個童生罷了。”


    “嘿嘿,童生委實算不的什麽。若放在平時,便是一個秀才陳某也替你睜一眼閉一眼,可偏偏童生宴就在明日,你老兄難道不知韓教諭與太尊、典史大人互為莫逆。這個張信之也是典史嘴上一再提及的主,你耳聾聽不到,可別害了自己手下一個鍋裏吃飯的兄弟們。太尊和典史的板子打下來,陳某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挨了這一頓打。再說,霍主簿家的公子與這人的關係,你莫告訴我你竟不知?一口氣把縣中四位都得罪了,蔣兄弟的本事是越發的大了!”


    陳班頭夾槍帶棒的一席話,說得蔣班頭臉都黃了。


    蔣班頭手下的幾個衙役急忙推開了半掩的城門,招呼著張哲夫婦一行人車進了門。


    張哲看沒看那蔣班頭一眼,隻笑著與陳班頭拱手一禮,便帶著家人就往縣內走去。


    眼見得張哲走遠,蔣班頭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大聲叫人鎖門。


    就在這時,又有一群人滿頭是汗的擠到了城門縫裏想要入城。


    蔣班頭正要爆喝,卻不妨領頭人卻笑著衝他打起了招呼。


    “蔣班頭息怒,卻是黃某,還請行個方便!”


    蔣班頭往門縫裏一看,認得這是桃灣的裏正,算是平日有幾分來往。但是今日城門已經完全合攏,就差上鎖,加上陳班頭也在,這再開門的幹係就有些大。


    他正有些猶豫,那黃裏正卻從城門縫裏塞進了一個帖子來。


    蔣班頭看了一眼陳班頭,見他兩眼看天,便接過了那帖子。


    看了帖子,蔣班頭就點點頭,這竟是宋家大管家的帖子,這個麵子他還真的抹不開。


    “陳老哥,這是宋家大管事的帖子,這個麵子須饒他一個。來人,開門!”蔣班頭正招呼人開門,卻不妨陳班頭那裏突然色變。


    “且慢!”陳班頭一把將腰刀拔了出來,唬了蔣班頭一跳。


    陳班頭蹦到城門縫前看了一眼,發現門外是七八個男女,有老有少,心裏稍安。下一秒,他獰笑著對蔣班頭低笑一聲:“蔣兄弟須記得,陳某今日可是救了你一家的性命!”


    他轉頭對著手下低喝一聲:“刀子、繩子都備好了,這些男女一進城就都給我拿下,不要聲張,都堵了嘴罩著頭全部帶回去!”


    “陳老哥,......?”蔣班頭一頭霧水。


    “嘿嘿,”陳班頭冷笑一聲,“適才郡中傳來鈞令,說宋家已經反了!”


    蔣班頭渾身一抖,哎喲一聲一屁股就跌坐在地。


    張哲一行人走了幾百米,就見一人提著前襟擰著一根鞭子飛也似的跑了來。那人見到張哲和孟小婉夫婦,便大笑一聲把鞭子往身後一藏。


    “信之來縣中,居然不提前派人知會兄一聲,委實情薄!”


    幾個跟在霍衙內身後的張姓人見到張哲已經進了城,隱隱舉手同張哲打了一個招呼,各自散去,這是怕被人看見告訴那蔣班頭。


    與霍炳成見過禮,一行人來到了一家客棧安頓下。


    霍炳成不知心裏藏了多少事正要與張哲商量,便生生向孟小婉“借”她夫婿,扯著張哲去了友客居。


    二樓包廂,點過酒菜,霍炳成便將跑堂的全部趕走。


    張哲一口茶還沒喝進嘴裏,就差點被霍炳成一聲低喝給嚇得噴出來。


    “信之,你在家作的好大的事!”


    張哲猛的含住了口中即將噴射的茶水,他聽到這句熟悉的“台詞”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我最近可沒在家種過菜?劉大耳朵的那項技能,我大約也不會吧?


    “兄長,可別嚇我。”


    霍炳成狠狠一拍桌子:“是賢弟嚇了哥哥一跳才是!我原隻道賢弟不過詩書之才,誰知賢弟竟能通過蛛絲馬跡研判軍馬行止,信之,你瞞得哥哥好苦!”


    聽到霍炳成的這幾句話,張哲微微鬆了一口氣。


    腦子一轉,他立即分析出,五柳觀報給縣裏的訊息中,他與火藥的事被隱瞞了,但也編了一些事放在了他的頭上。


    清正這個老......不!這個老騙子沒這個心氣來惹自己,隻能是清遠老道在寫給嚴府尊老母的那封書信裏,提前寫了這些。


    張哲微微沉思,明明是乾休小道士探查到的實際軍情。這種極利於增厚乾休從軍資曆的功勞,五柳觀居然白白的安在了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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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因為火藥的事,張哲不會去拆穿五柳觀的謊話。但是很明顯五柳觀僅存的清正和乾休兩人,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隱瞞。


    而隱瞞的對象就是官府!


    五柳觀需要隱瞞的是乾休去探查賊軍這件事。張哲一時也想不明白,五柳觀都已經燒了,清正和乾休還有什麽樣的秘密是需要隱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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