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檢年這裏剛說完,姓曹的卻又冷笑了起來。


    “唯長兄,我怎麽聽著,像你有人在其中動了手腳?”


    季唯長嗬嗬一笑:“在座各位,季某深知都是手段果決之輩。實不相瞞,這顧家的事,確是我做下的。之前也是為了謀取這番貨買狀,若是功成,一年少說也有一兩千貫的收益。”


    “禦賜的買狀,若是顧家男丁死絕,宮中自然會收回。就是不知唯長兄如何謀劃?”


    季唯長淡淡一笑,從袖袋裏抽出一疊契約來放在了桌上:“曹愈老弟莫急,且聽我說。陸家用於購買那一百件番貨的錢財,盡是從宏通錢鋪借的,把五頃地、兩間鋪子和宅子都壓了,合計五千貫整。各位都是宏通的東主,盡可看看。”


    那曹愈率先取了一張借據細看,才看了一眼就笑了。


    “這些田地、店鋪和宅子起碼值一萬貫,如今隻押了五千貫,實付卻隻有四千五百貫,今年年底顧家要還八千貫。唯長兄好生財的手段,宏通錢鋪交於你,卻是沒交錯人。就是不知,那顧知恤究竟買了什麽樣的番貨,竟會虧完這四千五百貫?”


    “畢羅國商人那批石頭,曹老弟可還記得?”


    曹愈一怔:“那顧知恤竟買了那些石頭?如此作死!”


    見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曹愈索性把事情說了清楚。


    “畢羅國那商人從國內弄了一批上好的玉石原礦,都是出名的翡礦。可惜,嘿嘿,這批礦石竟然都是明黃翡。如今天下分割如斯,有賊心野意者不知凡幾,是故朝廷對這明黃色的管用極為嚴厲。這明黃翡隻能用來進貢,常人佩戴、買賣俱是大罪。也算是這顧家倒黴,當今聖明,從去年三月到今年六月,連下三道聖諭削減宮中開支,屏退各地供奉。這顧家要是真買了這些礦石,連進貢的路子也是死的。這堆石頭誰買誰砸在手裏!”


    眾人恍然,然後都看向了季唯長,一些人眼中甚至帶了一絲懼意。季家肯定摻和了這件事,一個萬貫之家瞬間就敗亡得一丁不存,好狠的手段。


    季唯長看了眾人一眼:“某膝下有個不孝的庶出老六,正想與那顧家嫡女做個上門女婿。可誰知那蕭老太婆,委實不識抬舉。某便派人查了查顧家的過往。卻不想,竟查出一樁奇事來。十九年前,蕭老太婆曾經將其夫妾室所生一女開革出顧家。而那顧知穎卻改了生母的姓氏,喚作陸知穎,嫁到了武陵來。”


    曹愈不耐煩了:“一份買狀而已,用得著季兄如此大費周章?”


    “《西遊釋厄傳》的印技、版工、墨方,乃至紙藝,諸位認為這是一筆多大的生意?”季唯長一句話當即震動了滿場的人。


    以《西遊釋厄傳》的原本質量來看,若是真能弄到這其中蘊含的印技、版工、墨方和紙藝,這起碼是十萬貫往上的生意!


    隔壁小間內,張哲在聽到“陸知穎”三個字後,腦中就翻滾了起來。概因這“陸知穎”正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生母!


    如此說來,季唯長所想的就是:用顧家的事來自己這裏謀取《西遊釋厄傳》所蘊含的幾項技術。


    果然,隔壁季唯長說出了最後一個環節。


    “這張信之的生母,便是顧家庶女陸知穎!”


    說完此話,季唯長有些遺憾的看了滿臉喜色的曹愈一眼。心想,要不是顧家的債務是屬於宏通的,而宏通的大東主中有曹家這種不好招惹的存在,這個生意他們季家早就自己吃下了。


    一眾客商眼中紛紛冒出了金光,卻也有人擔心。


    “陸氏既然被逐出顧家,那張信之焉肯因顧家之事就範於我等?再說,若是在江陵,我等自有百種辦法辦成此事,可這裏卻是武陵。要是我等用強,官麵上打點也不知可否行得方便?”


    坐在張哲身邊的月昭聽到這裏微微吃了一驚,正在取茶盅的手不禁抖了一下,那茶盅正在跌落,卻被一隻大手穩穩的接住。


    月昭轉頭一看,隻見信之郎君竟毫不在意的輕笑著,似乎一點也沒有將這群在謀算他的人放在心中。


    隔壁聲音繼續響起。


    還是那個季唯長:“吾等先禮後兵,隻要是他開價低於五千貫,生意就可做得。這個顧家的債務不過是殺手鐧,他對顧家的感官無關重要。大家都知道,讀書人麽,貪財不孝的罪名可是能毀了前程的。”


    曹愈卻忽然幽幽問了一句。


    “真個給錢與那小子?嗬嗬,這可不是季兄的作風。”


    “不過是一把火而已,”季唯長笑了笑,指著周邊的人,“我們十三家每家哪年能少得了這種事?”


    隔壁單間內,月昭被張哲捂著嘴摟住。


    季唯長的那句“一把火而已”嚇著了月昭,要不是張哲手疾眼快,她差點就驚呼出聲來。


    “噓~~~,”張哲比了個手勢,這才放開了臉色微紅的月昭。


    他心裏卻有了一個念頭:張三七的弓手也不知練得如何呢?


    輕微的倒茶聲響起,一盞清香撲鼻的淡黃茶湯被月昭奉到了他的嘴邊。


    張哲笑了笑,眼中的寒意散去,牙齒一張就叼住了茶盞,頭一揚就喝下了溫熱的茶湯。


    平複了心緒的月昭笑看著他,卻見他忽然伸頭來到她的耳邊。


    “月昭姑娘,不如你我一起設個局,讓這幫人心甘情願的送上銀子。事後,張某替你贖身如何?所得,咱們各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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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昭眼中一亮。


    “信之郎君,願意梳攏奴家?”


    “張某不敢如此冒昧,事後姑娘自是自由身,身上又有錢哪裏去不得?”


    月昭怔怔看著他,突兀的伸出雙手捧住了張哲的雙頰,低聲笑道。


    “便是如此情形下,信之郎君也不肯說句假話來敷衍奴家?可是不懼奴家將此事傳出去?”


    “月昭姑娘果然靈慧,正是要借姑娘之口,將此事傳揚出去。”


    “郎君好計算,奴家若是將這幫人的謀算傳出去,郎君是沒事了,可我們這棲仙樓的名聲卻也沒了。”


    “姑娘錯了,張某請你傳揚的卻是關於《西遊釋厄傳》的消息。”


    “郎君的忙,月昭自然要幫,就是不知他人如何信我?”


    “既如此,今夜姑娘台演完畢後,我在郡中小院靜候,姑娘隻管明目張膽的來。”


    低低歡喜的聲音:“信之郎君,奴的紅牌錢自己有攢,初次摘牌,屆時還請郎君憐惜一二。”


    張哲古怪的臉色。


    “你我各睡一房,不過做戲取信於人而已。”


    “哼!這忙,奴家又不願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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