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夫人取了兩張詩稿遞給了身邊的孟小婉。


    “姑娘們的詩都不錯,我卻認為這兩篇是最好的,隻是權衡不下,你替我看看取哪一篇做了今日的狀元?”


    孟小婉接過一看,卻正是蕭嬋兒與顧淑儀的,難怪老師要她來評判。


    她仔細品了品,然後指著蕭嬋兒的那篇說:“我覺著還是蕭家妹妹的為好,淑儀的雖也不錯,但是在用景上卻不如蕭家妹妹的好。”


    蕭嬋兒聽到老師讓孟小婉來評判她與顧淑儀的詩稿,心中先是一緊,接著就是不屑。但聽到孟小婉認為她的好之後,卻對孟小婉和顧淑儀都有了一絲輕視。


    而顧三姑娘那邊,聽到孟小婉的評價後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在她看來蕭嬋兒遠來是客,表嫂若是落了人的麵子,也是不好。


    其他的女孩兒雖然都暗自支持顧淑儀,但是卻都信服孟小婉的評價,因為在她們看來,眾人中也就孟小婉的詩才最高。


    申屠夫人對於孟小婉的選擇也是滿意,叫人將她的獎品取來分給了眾女。


    蕭嬋兒得了一方紫檀木的棋盤,顧淑儀得了一個古樸的褐色茶碗,其她女子都分了一些小物件,就連孟小婉也得了一包好茶。


    那方紫檀木棋盤,蕭嬋兒早就覬覦良久,還以為夫人是留給孟小婉的,卻不想今天竟入了自己的手。一時間,蕭嬋兒心中熱了七分,看著那美貌無匹的孟氏與申屠夫人交談甚歡,忍不住出言小小的針對了一下。


    “孟姐姐莫不是今日沒有興致作詩,我們中隻缺了你一個,倒是有些遺憾。”


    謝琉璃捂住嘴偷偷拉了盤湖一下,可那盤湖卻沒有理她,隻把眼睛看著孟小婉,卻是一臉期待。


    申屠夫人心中暗歎了一聲,也推了一下孟小婉。


    “你便也做一首,讓她們笑笑也好。”


    孟小婉聞言無所謂的笑了一聲,正準備隨意敷衍一首,卻不妨申屠夫人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


    她轉頭看到了申屠夫人嘴角的笑意,也就明白了申屠夫人的意思。


    這是讓她好好壓一壓蕭嬋兒的脾性。


    正好這幾日張哲與她“補課”,其中有一則小令是她甚喜的,於是就吟了出來。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作的不好,老師可不許笑!”


    申屠夫人手卻僵了,這個臭丫頭,這詞還叫做“不好”?


    “哎喲喲,”申屠夫人一把捏緊了孟小婉的手,“人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原是不信的,可如今看來,竟是這般靈驗。我要是有個女兒,也嫁到你家去做個小,一來替我鬧鬧你,二來也沾沾才氣去。”


    孟小婉卻笑著雙手合十:“月神庇佑,原來我還替老師膝下沒人日日憂心的,可今日卻要偷偷謝一句神,合該我家被您鬧不成。”


    “好個沒良心的小東西!”申屠夫人笑罵著將評價孟小婉的詞作給混了過去,那邊蕭嬋兒已經是紅了臉,根本不敢抬頭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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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盤湖縣主幾個卻惡作劇的都盯著她看,弄得她下不來台。


    張哲與程度肩並肩穿行在一條巷弄中,身後跟著小趙平和程家的幾個仆人。


    “其實簡家小子如此評價江小子的父親,眾人是沒幾個讚同的。那江中潮實則是一等一的君子,偏偏簡家小子的父親也是以君子自居。能壞江中潮名聲的事,簡家人做起來本就得心應手。”


    程度不知想到什麽,忍不住笑著搖頭。


    “這江某人本來是個運道極好的人,可惜卻是個迂腐的,合該發不了財。”


    張哲好奇:“什麽運道?老兄說說看。”


    “他那運道,簡直嚇人。江陵城上百萬人,就他走路的時候老是能撿到銀子,最多的一次聽聞有二十貫!可惜這個人太過實誠,抱著錢能在原地等上一夜,最後都便宜了那些官差。他自己卻是總是謹守君子之道,回去了與兒子吃野菜都高興。”


    “有一次,他家裏不知被哪個賊兒慌不擇路的扔了一錠金子,也被他送到衙門去了。那時候,他兒子還正病著,藥錢都不齊。你就說他迂不迂吧?家裏揭不開鍋,這江中潮也去擺了個書信攤子。嘿,滿街幫人寫信的有七八個,還就他一個人有生意。這父子兩個,肚子是沒餓過,可就是富不起來。街坊還給他家取了個外號,叫做氣財神。”


    張哲送了娘子赴會之後,便約了老程來拜訪江家。


    隻因老程的人回報說,昨日簡家人去了江家,還把江家的門推倒了半邊,所以今日他們過來看看,畢竟江上央才是這場博賽的中心人物之一。若是江小弟自己垮了架子,他們也沒必要繼續這麽火急火燎搞事情。


    “江某雖然不願意與人爭鬥,但是彼家委實欺人太甚,若好言上門倒可讓他一步,卻直接上門令吾認輸,還推倒家父,砸壞門禁,與畜生何異?此一事上央對兩位援手感激涕零,斷是不會做那膽怯背友之事!”江上央一邊修著柴門,一邊與張哲說話。


    其父江中潮三十多歲,留著三縷黑須,雖是粗布青衣,卻是一身儒氣。他正與老程坐在院中搭話,說的卻是另一番內容。


    “程東主若要續寫這本書,當給這沈俠兒添一個厲害的對頭,那樣讀來才有勁道,不如這樣.....。”


    卻是在聊續寫話本的生意。


    江上央修門的動作很熟練,顯然是個經常自己幹活的,而張哲在一邊“幫忙”反而還延緩了對方的速度。


    好在老程帶來的人和小趙平也幫著,那破碎的柴門又被拚湊了起來。


    幾輛牛車停在了江家的院門外麵,幾個大漢扶下了一個老人。


    正在與程度高談闊論的江中潮先是一愣,隨即大喜,撲到門邊就跪倒在地。


    “父親今日竟來江陵了!?兒子給您請安。”


    剛剛與張哲一起端著茶碗的江上央先是楞了一下,見自己父親跪下,便知不會錯,對方應該就是幾年沒見的祖父,急忙也跟著一起磕頭。


    那老者大約六十出頭,身體倒是結實,一把就扶起了兒子和孫子,拍了拍江上央的肩膀,哈哈一笑:“四五年沒見你小子,都這麽高了!”


    見狀張哲和程度就提出告辭。


    出了江家的院子,老程見張哲似乎有些不解,便把江家的事提了一嘴。


    “沒什麽稀奇的,都知道老江是外室所生,一直帶著孩子住在江陵。這江老爺子也不知住在哪裏,倒是少有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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