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就連昏庸如趙燦這類人都察覺到了莫大的危機，東宮開始率先派人上街無故查封別家的糖鋪。吳王趙齡與幾位宗老一直商量到下午未時末刻（三點多），禁止售賣糖霜的詔令被下傳到了中書省。</p>
但是出於種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詔令竟然沒有在當日走完流程。</p>
直到二十九正午，走完了流程的詔令才下達到了金陵府尹處。而各地紛紛售賣糖霜的奏報也開始抵達金陵。</p>
而且可就在二十九日這半日的功夫裏，陳家與其盟友再次在全國賣出了二十萬斤糖霜。</p>
到了現在，是誰賣的糖霜，又是誰買的糖霜，南吳朝廷上下心裏都有了底。陳家等幾個家族在賣，所有家族則在接手糖霜。</p>
雪飴的地位及及可危。</p>
張哲毫不猶豫的對著趙氏的經濟支柱來了最後一擊。</p>
吳票是吳國王室所發行，其信用基礎便是王室獨占的雪飴產業。</p>
就在二十九日的中午，上百萬貫的吳票被人以一種恐怖兌換率甩進了各大錢莊。</p>
一千貫吳票換一百貫鄭票、一千貫吳票換一百五十貫蔡票、一千貫吳票換一百三十五貫呂票......。</p>
就在所有人感到匪夷所思之際，手裏還藏有鄭票、蔡票、呂票、衛票、陳票的人紛紛將這百萬貫吃下，這種比率甩出吳票，不是給大家夥送錢麽？一比六到一比十的匯率，怎麽可能.....。</p>
很多人還在後悔自己手慢的時候，又是三百萬貫的吳票被甩了出來。拋出吳票的人要求的最低匯率是吳票兌換代票，一千貫吳票換一百二十貫代票，.....，最高是現在相對稀缺的鄭票，一千貫吳票換八十五貫鄭票。</p>
這次撲上去爭搶兌換的人少了一半，都覺得這情形不對。</p>
三百萬貫吳票才被吃掉一百七十多萬的時候，又是一個三百萬被人扔了出來，一千貫吳票換就是六貫代票。</p>
很多人沉默了，全天下信譽度最低的代票......，換吳票居然是一比十？</p>
各家錢鋪和世家猶猶豫豫的又吃了下了兩百萬，市麵上還剩下兩百多萬吳票沒人兌的時候，一批五百萬貫的吳票再次進場跳樓，一千貫吳票換五十貫鄭票！</p>
整個金陵的票號錢鋪都傻眼了，任誰都猜到了這是誰的手筆，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達潤發居然聚集到了如此多的吳票。隨著這五百萬貫吳票下場的還有一個消息，昭陽郡向天下諸國不限量提供糖霜！批發價隻要一貫一斤！</p>
這讓還在奢望找到陳家糖霜的供貨地和生產地的吳國王室，如同遭遇了一記悶棍。</p>
陳家與他的盟友們的代理人開始加入了拋售吳票的行列，而且是無論什麽東西都可以換他們手中的吳票。世家們的無恥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他們紛紛加入甩賣吳票的行列，卻忽悠滿城的百姓去接手。</p>
各種虛假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熱血上頭的金陵百姓，紛紛湧入了各家的票號，就連達潤發的七百六十萬吳票，也被百姓們兌走了一半。</p>
</p>
而張哲一直在關注著趙氏的反應。</p>
趙氏也迅速作出了反應，很符合王室和封建政權特有方式的反應。</p>
陳氏和其盟友的二十多個拋售代理人在金陵的錢莊被抓，達潤發七百六十多萬吳票被官員勒令達潤發的人取回不得拋售，最後王室強行將吳票與其他國家官票的兌換率定在了一百比八十五，即一百他國官票隻能換八十五吳票。</p>
在聽到吳國王室的三大舉措之後，張哲終於露出了笑容。</p>
不通金融和匯率要素的吳國朝廷，自己將吳票的最後一個支撐點親手摧毀。</p>
朝廷的信用、王室的擔當在所有持有吳票的家族眼中瞬間化為烏有，尤其是在王室強行鎖定兌換率和在昭陽郡聲稱無限供應低價糖霜之後，所有家族都意識到了吳票的價值要大幅度縮水，而趙氏卻在想著甩鍋給全國百姓。</p>
一般家族的錢鋪金行或者隻能屈服於朝廷的威嚴，了不起今日關門，可那些大家族的錢鋪和金行才不管你這些。之前被達潤發放出去的兩百多萬吳票和各大家族一起拋售的吳票，在市麵上形成了一千五百多萬貫的吳票拋售潮。</p>
各大家族的票號中，吳票兌換其他官票的比率一直在飛跌，一千換四十鄭票，一千換三十六......。</p>
其他家族見勢不妙，既然自己家的票號不能交易，便統統派了人擠進了大家族的票號，扔，不要命的扔出吳票。然後是金陵城裏的中小家族、再到中產階層、最後是普通的百姓，各大票號內外萬人湧動，哭聲咒罵聲此起彼伏。</p>
吳國太子第一個做出了反應，東宮一千衛士開始驅趕位於某處票號的人群，片刻之後火星子被點燃，東宮衛士開始抽刀殺人。</p>
禁軍隨即開始調動。</p>
對於禁軍的調動，各大家族極為警醒，這個檔口沒有任何人會相信趙氏的許諾。因為他們都清楚的知道趙氏擔不起發行七國之地的全部吳票虧損。幹掉全城各大家族，侵吞他們的財產不是沒有可能，這種可能性還很大。</p>
關上城門，大軍洗城，然後再掛上一個民亂的借口就是了。</p>
他們的私人武裝當即從金陵城外的各處莊園紛紛湧入了金陵城，護住了自己的府邸，與朝廷禁軍隱隱對峙。</p>
“世家之禍，如此可知！”金陵北部水門外，幾條客船正駛出了水路，轉向了通往北方的河道。船頭上，張哲與三七、耿良看著不遠處的一座城門，由張哲發出了一聲感慨。</p>
遠方的城門中，數百各家的私兵正與百餘城衛兵在對峙。</p>
奉命而來的城衛兵準備關閉城門和水門，卻被私兵們攔住，還有更多的各家私兵在陸續通過城門進入金陵。</p>
早在張哲下令甩出那五百萬吳票的時候，他就登上了北歸的客船。</p>
這幾條屬於昭陽郡的客船上，全是昭陽軍選出的精銳，合計百人，帶隊的是謝倫和高德術。他們按約定在六月二十七日抵達了金陵城外，並靠著陳家的幫助駛入了金陵。</p>
而留在金陵達潤發內主持事務的換成了隨船而來的老雷。</p>
這是老雷在知道張哲所有謀劃後主動提出的要求。留守達潤發處置還款事宜，這是他最好的進身之階！小趙平從奴婢成為張家的世仆，這讓老雷看到了希望。他希望自己的孫子也能如同趙平一樣有此前途。</p>
達潤發在選址的時候，就以運糖方便為由，選在了金陵內河邊上。此刻，五艘客船上全是張哲這次金陵之行的收獲。</p>
張哲他們一共吸取了合計五千五百萬貫的財富，其中的三千三百萬貫吳票換成了二千九百萬貫鄭票，他手裏還有四百多萬其餘五國的官票，另外一千三百萬貫吳票全部換成了金子。這些財富此刻都在五條船上。</p>
而在達潤發，老雷的手裏還有一百三十萬鄭票和三百多萬吳票。</p>
張哲前腳趁亂離開金陵，數百吳國禁軍後腳就包圍了達潤發，所有人都被禁止出入。可他們卻不知，幕後黑手和絕大部分財富已經隨船離開了金陵。</p>
夏末東南風吹了幾日，往西北去的船隻走得很快，到了七月三日，季風轉向之前，張哲已經登上了陸地。早與張哲約好的徐千，正率領二千昭陽軍士卒在此訓練，正好接著張哲一行回到了郡城之內。</p>
也就在這一日，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的金陵城再次爆發了衝突。這次是憤怒的百姓衝擊了包圍達潤發的禁衛軍，因為這一天是發利息的日子，可禁衛軍根本不讓人進入達潤發。</p>
一百禁衛軍抵不住上萬人的圍攻，在各大世家的斡旋下，王室暫時放鬆了對達潤發的限製。偽裝成新來掌櫃的老雷，在第二日將手裏的三百多萬吳票當做利息發了出去。</p>
可吳票不值錢！</p>
而與達潤發簽署的契約上，白紙黑字寫的就是用吳票來還他們的利息和本金。</p>
按照張哲走前的布置，老雷當即表示，考慮到各位的難處，自己願意幫助這些“投資人”兌換部分吳票，用鄭票！</p>
而那天的吳票兌換鄭票的實際比例竟達到了驚人的五十五比一，就算是這個匯率，還根本沒有人會兌吳票，包括趙氏自己。</p>
老雷同意兌換吳票的消息一傳出，各路牛鬼蛇神全部鑽了出來。這些天，因為吳票崩盤帶來的全國性的恐慌，也導致了很多人帶著一堆堆的吳票趕到了金陵，他們都希望能在最繁榮的金陵找到出手的機會。</p>
於是乎，被認為有點“傻”的老雷，在短短一天之內，就用微微高出市場匯率的的五十比一，用一百二十萬貫鄭票兌到了整整六千萬貫吳票。</p>
而就在幾日後，老雷又用這六千萬貫吳票歸還了所有人的本金和最後一次利息。隨後老雷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的賬本。</p>
雖然老雷沒有違背契約的約定，可趙氏卻推算出了達潤發從金陵賺走了至少上千萬的利潤。</p>
禁軍搜查了達潤發，結果一無所獲。</p>
以千萬計的財富失蹤，這讓吳國上下都感到了憤怒。老雷按照張哲的吩咐，直截了當的告訴來審問的官員。</p>
那些錢財如今都已經到了昭陽！</p>
可惜吳國沒有精力和膽子去招惹大鄭了，吳國南方兩道中有六郡同時宣布造反，這些造反的世家否認了吳票的價值，並加入了陳家的反抗軍。</p>
在各大世家的默許或是直接安排下，才平靜不久的民亂在吳國各地幾乎同時爆發，割據的影子已經開始出現。</p>
已經陷入財政破產的吳國朝廷和王室，根本無力應對這些情況。他們甚至隻能維持住京中的兩萬禁軍的忠誠，王室打開了自己的寶庫，用貨真價實的銀子和金子來安撫了這些禁軍士兵、將領。</p>
各大家族在金陵城內聚集了超過兩萬的私兵，這是各大世家多年布置的總體體現，讓之前吳國上下溫情脈脈的“和平假象”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p>
雖然這些私兵在戰力上與禁軍有所差距，但是趙氏卻無法再容忍繼吳票崩潰之後，金陵城再成為廢墟的結果。</p>
雙方在金陵僵持住了，南方的陳氏、各地的“民亂”都趁機在迅速的發展。</p>
“其實我們大鄭可以幫助貴國，擺脫這個困境！”</p>
張哲笑意吟吟的看著對麵的石喬，說出的這番話倒是真心實意。吳國現在就分裂，對於分身乏術的鄭國來說並不是太大的好事，那樣隻會便宜了蔡國與西呂。</p>
石喬已經是第五次告戒自己，一定要忍住殺死對方的衝動。</p>
當初石喬與唐博準備東去海安、沱江，剛出昭陽就遭到了陳山虎的阻擊，靠著身邊武士們的拚死阻攔，石喬與唐博狼狽的隻帶了兩個人逃回了昭陽。</p>
本困在昭陽的石喬日日寢食難安，直到他親眼看到了闔城官員迎接張信之從南門回到昭陽的情景。</p>
也正是張信之回到昭陽之後，石喬與金陵的聯係才得到了恢複。經過唐博的推論，石喬得出了一個結論。</p>
從金陵騙走上千萬的人，正是張信之！</p>
更何況張信之也對自己從金陵弄來的財富“沒做掩飾”，上千萬的金子被薛雄接收，派軍押著北上長安。</p>
而昭陽王府也對外宣布，有上千萬的官票被歸入了昭陽郡王府。</p>
這個家夥居然從金陵收刮了兩千三百萬貫！</p>
“不知大人會如何救助我國？”在唐博一再的眼色提醒下，石喬終是壓住了怒火，問起了他此刻最關心的話題。</p>
“不是本官，而是郡王和郡主！”張哲指了指王府的方向，“糖霜的技藝是郡王爺贈與郡主的嫁妝，雪紙的生意是郡主自己的壓箱底。還有郡王爺在貴國王室鋪子裏押有千枚琉璃寶珠。那些寶珠個個都有孩童拳頭大小，價值簡直無法估量。”</p>
“石大人，若是郡主宣布，她支持貴國王室，一則暫停銷售糖霜，二則以雪紙生意和價值千萬的那些琉璃寶珠為吳票做擔保，請問貴國的驚恐又會如何？”</p>
唐博當即起身，語帶激動的替石喬回答。</p>
“隻需郡主暫停出售糖霜，敝國上下便感激不盡，郡主若真能為王室作保，那便是更好！”</p>
石喬很想懟上張信之一句：其實王室的寶庫也能起到給吳票作保的作用。可他深知不能逞一時之氣，吳國現在最欠缺的不是真金白銀，而是民眾們對吳票的信心。</p>
而這個信心，則隻有鄭國才能給。</p>
具體來說就是即將成為吳國太子妃的武陵郡主楊明煙，她手握糖霜、雪紙兩大財路。隻要她同意雪飴的價值，吳票就倒不了。</p>
“不知郡主對於未來的夫家，卻有何要求？”</p>
石喬明白武陵郡主不會白幫這個忙，索性直接把話挑明。</p>
“石大人爽快！”張哲微笑著在桌上攤開了地圖，這個動作讓石喬和唐博一時麵如死灰。</p>
“誒，兩位莫把本官當作小人！”張哲打趣了一下兩人，可惜這兩人根本沒心思與他逗趣，都死沉著臉。</p>
“這裏！”張哲伸手指了指地圖上昭陽郡的南方，大約西南去六十裏的地方，“新河縣！距離昭陽很近啊。郡主自幼喪了父母家人，如今拜在郡王膝下，才感人間天倫，奈何這便要嫁入貴國，再難盡子女之孝。郡主日夜流涕不止，隻求貴國許了這靠近昭陽的一縣之地與郡主，作為太子妃常駐之所。”</p>
“休（想）.....，”石喬還沒開口就被唐博一把拉住。</p>
“嗬嗬，石大人無須激動。這新河地窄人少，全縣也才三千人口罷了。貴國不會連這點都舍不得吧？郡王也表示過，會增派一千軍馬與郡主護衛，無須貴國靡費。其實如此，也是好讓郡主方便回昭陽盡孝，若是貴國太子方便，也不妨多來新河住上一住的。”</p>
石喬冷笑，連守城護衛也是你鄭國的，我家太子來了還不是羊入虎口！？</p>
可石喬閉目了良久之後，還是紅著眼睛答應了下來。</p>
“容喬即刻趕回金陵，定會促成此事！隻是郡主答應鄙國的事，還請快快施行才好。”</p>
“石大人隻管往國內去，郡王一家是五月底出的長安，我看也快到了江陵。若是石大人腳程夠快，辦事順遂，大約石大人從金陵得信回來之際，郡王一家正好到了昭陽。不過是郡主一封文告的事，有了貴國的切實回複，自然是便利得很。”</p>
石喬見張信之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隻能長歎一聲帶著唐博頹然而去。</p>
送走了石喬，張哲又趕往了後院。</p>
張三七、耿良、謝倫三人都在等他。</p>
“家主！”</p>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張哲對著三人拱手道，“從金陵弄回來了五千多萬，知道的隻有我們幾個。朝廷那裏是一千三百萬貫的金子和四百多萬的他國官票，王爺那裏是一千二百萬貫，剩下的一千九百萬都是勞資給米姐兒攢的脂粉錢！你們帶著錢票即刻上路，一路直接回到武陵，從此就守在家裏。”</p>
他又看了一眼也背著個包裹的小趙平。</p>
“平子，你帶兩個人，即刻回京，讓大娘子想辦法帶著米姐兒回武陵一趟。這件事，隻許告訴大娘子知道。”</p>
“諾！”四人同時拱手回禮。</p>
但是出於種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詔令竟然沒有在當日走完流程。</p>
直到二十九正午，走完了流程的詔令才下達到了金陵府尹處。而各地紛紛售賣糖霜的奏報也開始抵達金陵。</p>
而且可就在二十九日這半日的功夫裏，陳家與其盟友再次在全國賣出了二十萬斤糖霜。</p>
到了現在，是誰賣的糖霜，又是誰買的糖霜，南吳朝廷上下心裏都有了底。陳家等幾個家族在賣，所有家族則在接手糖霜。</p>
雪飴的地位及及可危。</p>
張哲毫不猶豫的對著趙氏的經濟支柱來了最後一擊。</p>
吳票是吳國王室所發行，其信用基礎便是王室獨占的雪飴產業。</p>
就在二十九日的中午，上百萬貫的吳票被人以一種恐怖兌換率甩進了各大錢莊。</p>
一千貫吳票換一百貫鄭票、一千貫吳票換一百五十貫蔡票、一千貫吳票換一百三十五貫呂票......。</p>
就在所有人感到匪夷所思之際，手裏還藏有鄭票、蔡票、呂票、衛票、陳票的人紛紛將這百萬貫吃下，這種比率甩出吳票，不是給大家夥送錢麽？一比六到一比十的匯率，怎麽可能.....。</p>
很多人還在後悔自己手慢的時候，又是三百萬貫的吳票被甩了出來。拋出吳票的人要求的最低匯率是吳票兌換代票，一千貫吳票換一百二十貫代票，.....，最高是現在相對稀缺的鄭票，一千貫吳票換八十五貫鄭票。</p>
這次撲上去爭搶兌換的人少了一半，都覺得這情形不對。</p>
三百萬貫吳票才被吃掉一百七十多萬的時候，又是一個三百萬被人扔了出來，一千貫吳票換就是六貫代票。</p>
很多人沉默了，全天下信譽度最低的代票......，換吳票居然是一比十？</p>
各家錢鋪和世家猶猶豫豫的又吃了下了兩百萬，市麵上還剩下兩百多萬吳票沒人兌的時候，一批五百萬貫的吳票再次進場跳樓，一千貫吳票換五十貫鄭票！</p>
整個金陵的票號錢鋪都傻眼了，任誰都猜到了這是誰的手筆，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達潤發居然聚集到了如此多的吳票。隨著這五百萬貫吳票下場的還有一個消息，昭陽郡向天下諸國不限量提供糖霜！批發價隻要一貫一斤！</p>
這讓還在奢望找到陳家糖霜的供貨地和生產地的吳國王室，如同遭遇了一記悶棍。</p>
陳家與他的盟友們的代理人開始加入了拋售吳票的行列，而且是無論什麽東西都可以換他們手中的吳票。世家們的無恥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他們紛紛加入甩賣吳票的行列，卻忽悠滿城的百姓去接手。</p>
各種虛假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熱血上頭的金陵百姓，紛紛湧入了各家的票號，就連達潤發的七百六十萬吳票，也被百姓們兌走了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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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張哲一直在關注著趙氏的反應。</p>
趙氏也迅速作出了反應，很符合王室和封建政權特有方式的反應。</p>
陳氏和其盟友的二十多個拋售代理人在金陵的錢莊被抓，達潤發七百六十多萬吳票被官員勒令達潤發的人取回不得拋售，最後王室強行將吳票與其他國家官票的兌換率定在了一百比八十五，即一百他國官票隻能換八十五吳票。</p>
在聽到吳國王室的三大舉措之後，張哲終於露出了笑容。</p>
不通金融和匯率要素的吳國朝廷，自己將吳票的最後一個支撐點親手摧毀。</p>
朝廷的信用、王室的擔當在所有持有吳票的家族眼中瞬間化為烏有，尤其是在王室強行鎖定兌換率和在昭陽郡聲稱無限供應低價糖霜之後，所有家族都意識到了吳票的價值要大幅度縮水，而趙氏卻在想著甩鍋給全國百姓。</p>
一般家族的錢鋪金行或者隻能屈服於朝廷的威嚴，了不起今日關門，可那些大家族的錢鋪和金行才不管你這些。之前被達潤發放出去的兩百多萬吳票和各大家族一起拋售的吳票，在市麵上形成了一千五百多萬貫的吳票拋售潮。</p>
各大家族的票號中，吳票兌換其他官票的比率一直在飛跌，一千換四十鄭票，一千換三十六......。</p>
其他家族見勢不妙，既然自己家的票號不能交易，便統統派了人擠進了大家族的票號，扔，不要命的扔出吳票。然後是金陵城裏的中小家族、再到中產階層、最後是普通的百姓，各大票號內外萬人湧動，哭聲咒罵聲此起彼伏。</p>
吳國太子第一個做出了反應，東宮一千衛士開始驅趕位於某處票號的人群，片刻之後火星子被點燃，東宮衛士開始抽刀殺人。</p>
禁軍隨即開始調動。</p>
對於禁軍的調動，各大家族極為警醒，這個檔口沒有任何人會相信趙氏的許諾。因為他們都清楚的知道趙氏擔不起發行七國之地的全部吳票虧損。幹掉全城各大家族，侵吞他們的財產不是沒有可能，這種可能性還很大。</p>
關上城門，大軍洗城，然後再掛上一個民亂的借口就是了。</p>
他們的私人武裝當即從金陵城外的各處莊園紛紛湧入了金陵城，護住了自己的府邸，與朝廷禁軍隱隱對峙。</p>
“世家之禍，如此可知！”金陵北部水門外，幾條客船正駛出了水路，轉向了通往北方的河道。船頭上，張哲與三七、耿良看著不遠處的一座城門，由張哲發出了一聲感慨。</p>
遠方的城門中，數百各家的私兵正與百餘城衛兵在對峙。</p>
奉命而來的城衛兵準備關閉城門和水門，卻被私兵們攔住，還有更多的各家私兵在陸續通過城門進入金陵。</p>
早在張哲下令甩出那五百萬吳票的時候，他就登上了北歸的客船。</p>
這幾條屬於昭陽郡的客船上，全是昭陽軍選出的精銳，合計百人，帶隊的是謝倫和高德術。他們按約定在六月二十七日抵達了金陵城外，並靠著陳家的幫助駛入了金陵。</p>
而留在金陵達潤發內主持事務的換成了隨船而來的老雷。</p>
這是老雷在知道張哲所有謀劃後主動提出的要求。留守達潤發處置還款事宜，這是他最好的進身之階！小趙平從奴婢成為張家的世仆，這讓老雷看到了希望。他希望自己的孫子也能如同趙平一樣有此前途。</p>
達潤發在選址的時候，就以運糖方便為由，選在了金陵內河邊上。此刻，五艘客船上全是張哲這次金陵之行的收獲。</p>
張哲他們一共吸取了合計五千五百萬貫的財富，其中的三千三百萬貫吳票換成了二千九百萬貫鄭票，他手裏還有四百多萬其餘五國的官票，另外一千三百萬貫吳票全部換成了金子。這些財富此刻都在五條船上。</p>
而在達潤發，老雷的手裏還有一百三十萬鄭票和三百多萬吳票。</p>
張哲前腳趁亂離開金陵，數百吳國禁軍後腳就包圍了達潤發，所有人都被禁止出入。可他們卻不知，幕後黑手和絕大部分財富已經隨船離開了金陵。</p>
夏末東南風吹了幾日，往西北去的船隻走得很快，到了七月三日，季風轉向之前，張哲已經登上了陸地。早與張哲約好的徐千，正率領二千昭陽軍士卒在此訓練，正好接著張哲一行回到了郡城之內。</p>
也就在這一日，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的金陵城再次爆發了衝突。這次是憤怒的百姓衝擊了包圍達潤發的禁衛軍，因為這一天是發利息的日子，可禁衛軍根本不讓人進入達潤發。</p>
一百禁衛軍抵不住上萬人的圍攻，在各大世家的斡旋下，王室暫時放鬆了對達潤發的限製。偽裝成新來掌櫃的老雷，在第二日將手裏的三百多萬吳票當做利息發了出去。</p>
可吳票不值錢！</p>
而與達潤發簽署的契約上，白紙黑字寫的就是用吳票來還他們的利息和本金。</p>
按照張哲走前的布置，老雷當即表示，考慮到各位的難處，自己願意幫助這些“投資人”兌換部分吳票，用鄭票！</p>
而那天的吳票兌換鄭票的實際比例竟達到了驚人的五十五比一，就算是這個匯率，還根本沒有人會兌吳票，包括趙氏自己。</p>
老雷同意兌換吳票的消息一傳出，各路牛鬼蛇神全部鑽了出來。這些天，因為吳票崩盤帶來的全國性的恐慌，也導致了很多人帶著一堆堆的吳票趕到了金陵，他們都希望能在最繁榮的金陵找到出手的機會。</p>
於是乎，被認為有點“傻”的老雷，在短短一天之內，就用微微高出市場匯率的的五十比一，用一百二十萬貫鄭票兌到了整整六千萬貫吳票。</p>
而就在幾日後，老雷又用這六千萬貫吳票歸還了所有人的本金和最後一次利息。隨後老雷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的賬本。</p>
雖然老雷沒有違背契約的約定，可趙氏卻推算出了達潤發從金陵賺走了至少上千萬的利潤。</p>
禁軍搜查了達潤發，結果一無所獲。</p>
以千萬計的財富失蹤，這讓吳國上下都感到了憤怒。老雷按照張哲的吩咐，直截了當的告訴來審問的官員。</p>
那些錢財如今都已經到了昭陽！</p>
可惜吳國沒有精力和膽子去招惹大鄭了，吳國南方兩道中有六郡同時宣布造反，這些造反的世家否認了吳票的價值，並加入了陳家的反抗軍。</p>
在各大世家的默許或是直接安排下，才平靜不久的民亂在吳國各地幾乎同時爆發，割據的影子已經開始出現。</p>
已經陷入財政破產的吳國朝廷和王室，根本無力應對這些情況。他們甚至隻能維持住京中的兩萬禁軍的忠誠，王室打開了自己的寶庫，用貨真價實的銀子和金子來安撫了這些禁軍士兵、將領。</p>
各大家族在金陵城內聚集了超過兩萬的私兵，這是各大世家多年布置的總體體現，讓之前吳國上下溫情脈脈的“和平假象”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p>
雖然這些私兵在戰力上與禁軍有所差距，但是趙氏卻無法再容忍繼吳票崩潰之後，金陵城再成為廢墟的結果。</p>
雙方在金陵僵持住了，南方的陳氏、各地的“民亂”都趁機在迅速的發展。</p>
“其實我們大鄭可以幫助貴國，擺脫這個困境！”</p>
張哲笑意吟吟的看著對麵的石喬，說出的這番話倒是真心實意。吳國現在就分裂，對於分身乏術的鄭國來說並不是太大的好事，那樣隻會便宜了蔡國與西呂。</p>
石喬已經是第五次告戒自己，一定要忍住殺死對方的衝動。</p>
當初石喬與唐博準備東去海安、沱江，剛出昭陽就遭到了陳山虎的阻擊，靠著身邊武士們的拚死阻攔，石喬與唐博狼狽的隻帶了兩個人逃回了昭陽。</p>
本困在昭陽的石喬日日寢食難安，直到他親眼看到了闔城官員迎接張信之從南門回到昭陽的情景。</p>
也正是張信之回到昭陽之後，石喬與金陵的聯係才得到了恢複。經過唐博的推論，石喬得出了一個結論。</p>
從金陵騙走上千萬的人，正是張信之！</p>
更何況張信之也對自己從金陵弄來的財富“沒做掩飾”，上千萬的金子被薛雄接收，派軍押著北上長安。</p>
而昭陽王府也對外宣布，有上千萬的官票被歸入了昭陽郡王府。</p>
這個家夥居然從金陵收刮了兩千三百萬貫！</p>
“不知大人會如何救助我國？”在唐博一再的眼色提醒下，石喬終是壓住了怒火，問起了他此刻最關心的話題。</p>
“不是本官，而是郡王和郡主！”張哲指了指王府的方向，“糖霜的技藝是郡王爺贈與郡主的嫁妝，雪紙的生意是郡主自己的壓箱底。還有郡王爺在貴國王室鋪子裏押有千枚琉璃寶珠。那些寶珠個個都有孩童拳頭大小，價值簡直無法估量。”</p>
“石大人，若是郡主宣布，她支持貴國王室，一則暫停銷售糖霜，二則以雪紙生意和價值千萬的那些琉璃寶珠為吳票做擔保，請問貴國的驚恐又會如何？”</p>
唐博當即起身，語帶激動的替石喬回答。</p>
“隻需郡主暫停出售糖霜，敝國上下便感激不盡，郡主若真能為王室作保，那便是更好！”</p>
石喬很想懟上張信之一句：其實王室的寶庫也能起到給吳票作保的作用。可他深知不能逞一時之氣，吳國現在最欠缺的不是真金白銀，而是民眾們對吳票的信心。</p>
而這個信心，則隻有鄭國才能給。</p>
具體來說就是即將成為吳國太子妃的武陵郡主楊明煙，她手握糖霜、雪紙兩大財路。隻要她同意雪飴的價值，吳票就倒不了。</p>
“不知郡主對於未來的夫家，卻有何要求？”</p>
石喬明白武陵郡主不會白幫這個忙，索性直接把話挑明。</p>
“石大人爽快！”張哲微笑著在桌上攤開了地圖，這個動作讓石喬和唐博一時麵如死灰。</p>
“誒，兩位莫把本官當作小人！”張哲打趣了一下兩人，可惜這兩人根本沒心思與他逗趣，都死沉著臉。</p>
“這裏！”張哲伸手指了指地圖上昭陽郡的南方，大約西南去六十裏的地方，“新河縣！距離昭陽很近啊。郡主自幼喪了父母家人，如今拜在郡王膝下，才感人間天倫，奈何這便要嫁入貴國，再難盡子女之孝。郡主日夜流涕不止，隻求貴國許了這靠近昭陽的一縣之地與郡主，作為太子妃常駐之所。”</p>
“休（想）.....，”石喬還沒開口就被唐博一把拉住。</p>
“嗬嗬，石大人無須激動。這新河地窄人少，全縣也才三千人口罷了。貴國不會連這點都舍不得吧？郡王也表示過，會增派一千軍馬與郡主護衛，無須貴國靡費。其實如此，也是好讓郡主方便回昭陽盡孝，若是貴國太子方便，也不妨多來新河住上一住的。”</p>
石喬冷笑，連守城護衛也是你鄭國的，我家太子來了還不是羊入虎口！？</p>
可石喬閉目了良久之後，還是紅著眼睛答應了下來。</p>
“容喬即刻趕回金陵，定會促成此事！隻是郡主答應鄙國的事，還請快快施行才好。”</p>
“石大人隻管往國內去，郡王一家是五月底出的長安，我看也快到了江陵。若是石大人腳程夠快，辦事順遂，大約石大人從金陵得信回來之際，郡王一家正好到了昭陽。不過是郡主一封文告的事，有了貴國的切實回複，自然是便利得很。”</p>
石喬見張信之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隻能長歎一聲帶著唐博頹然而去。</p>
送走了石喬，張哲又趕往了後院。</p>
張三七、耿良、謝倫三人都在等他。</p>
“家主！”</p>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張哲對著三人拱手道，“從金陵弄回來了五千多萬，知道的隻有我們幾個。朝廷那裏是一千三百萬貫的金子和四百多萬的他國官票，王爺那裏是一千二百萬貫，剩下的一千九百萬都是勞資給米姐兒攢的脂粉錢！你們帶著錢票即刻上路，一路直接回到武陵，從此就守在家裏。”</p>
他又看了一眼也背著個包裹的小趙平。</p>
“平子，你帶兩個人，即刻回京，讓大娘子想辦法帶著米姐兒回武陵一趟。這件事，隻許告訴大娘子知道。”</p>
“諾！”四人同時拱手回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