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塔默兒一馬當先就提刀衝進了匝道,這是草原人的規矩,沒有人會跟隨一個跑在所有人屁股後麵的首領。</p>


    撒堪巴立即跟上,同時抽出了一隻火把,用存火罐子點燃。</p>


    一隻火把對於漆黑的匝道,意義不大,隻能照亮很小的範圍。匝道裏有很多地方都是浮土,塔默兒踩著高低不平的地麵,跌跌撞撞的向上方快速的奔跑著。</p>


    他必須在哨兵的同伴發現不對之前,衝到匝道的出口。</p>


    大塊的雲朵剛好再次遮住了月亮,塔默兒摸上匝道出口時,周圍隻有一個不大的火堆,遠遠的有兩個黑影倒在石頭上。</p>


    匝道此刻位於下風,塔默兒甚至還聽到了十丈外傳來的鄭人此起彼伏的鼾聲。</p>


    作為多年征戰的將領,人是真睡著打鼾還是假睡著打鼾,隻憑塔默兒一雙狼一般的耳朵就能分辨得清清楚楚。</p>


    “確實是真睡著了!很自然的鼾聲!”</p>


    塔默兒冷笑了一聲,雙眼殺氣開始凝聚,他已經在想象對方在睡夢中發出臨死哀嚎的場景。</p>


    這一切,他簡直不要太熟悉。</p>


    不遠處,一個巨石上,張哲的手機正在播放昨晚錄下的親兵們的鼾聲大合唱。</p>


    離匝道出口二十米外,多了一道扇形石牆,一批親兵正手持弓弩,靜靜的蹲在牆後。</p>


    朝廷將張哲派往西北,也不是真個叫他去送死,實則是想將其困在這個不毛之地,免得給昭陽郡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p>


    故而內庫特賜了隨著張哲一起入京的二十名親兵,十張弓、十張弩和十副甲。這些都是很珍貴的武備,尤其是弓弩和鐵甲。以大鄭之能,披甲(鐵甲)之士才不過三萬出頭。大鄭律:邊臣、將領可養親兵,但是卻絕對禁止私藏弓弩和鐵甲,違者視同謀反。</p>


    內庫奉旨賜給別家的弓弩甲,或者都是些花裏胡哨的樣子貨,但是賜給邊臣的弓弩甲卻不敢湖弄,都是上好的武備。皇帝的意思也很清楚,不指望張信之能守住雲上郡,有了這些東西,起碼能被護著逃走。</p>


    可自從去過金鱉號之後,對於那個十年之期,張哲心裏早就有了選擇。說一千道一萬,他是決然放不下妻女的。</p>


    既然已經有了決定,他在現代的動作也隨之大了起來。這幾個月,他在現代兌換了大量的黃金、玉器,購置了單獨的別墅,並儲備了一些“特殊”的物資。</p>


    張哲的上百親兵,在出發前就每人領到了一副比巴掌大一點的合金鋼板,共計每人十八塊。</p>


    而今夜,張三七等人拆開了幾個巨大的包裹,將一件件巨醜的戰術背心發到了每個人的手裏。隻要將合金鋼板一一插入,一副半身甲就出現了。</p>


    親兵們的帽子都是從現代來的大耳朵狗皮帽子,裏麵奠了兩層皮革,又暖和又能當皮盔用。</p>


    此刻躲在黑乎乎石牆後麵的親兵有足足四十人,其中十人手持朝廷發的大黃弩,而從武陵招來的十個山中獵手,則手持弓箭,另外二十人每人手裏都有一把小巧的現代工藝弩。</p>


    這種弩是張哲找圈子裏的人特製的,二千一把,射程達三百米。</p>


    要不是那個人隻肯接手二十把,張哲還會訂得更多。</p>


    黑壓壓的北卑人湧出了匝道,待聚集了上百人之後,塔默兒這才帶著人躡手躡腳的向前摸去。</p>


    匝道左上方有一塊巨石,乾休就趴在這裏。</p>


    在他的熱成像望遠鏡裏,最後一個北卑人已經進入了下方的匝道。</p>


    一個防風打火機出現在了乾休的手裏,微微的火苗點燃了他身邊的一個巴掌大的煙花。</p>


    “噗~!”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在黑暗中摸進的人都齊齊停下了腳步,同時放低了身子。</p>


    塔默兒與他的兄弟驟然回頭,隻見一道神奇的火光射入了半空裏消失不見。</p>


    火花的消失,竟讓塔默兒有些悵然若失,可下一刻無數的金黃色火花出現在了漆黑的天宇中,巨大的光明似乎照亮了整個荒原。</p>


    所有在摸進的北卑人都暴露在了煙花的光亮裏。</p>


    震撼無比!</p>


    隨著一片刀槍落地的聲音,就連“見識廣博”的塔默兒也是目瞪口呆,一時心醉神迷。他的兄弟撒堪巴,更是熱淚盈眶的雙手合十,對著煙花的方向,重重的拜下。</p>


    “讚美蒼古神~!”</p>


    不光所有的北卑人,就連塔默兒也相信這是神跡。</p>


    就在煙花綻放之際,一陣動靜從石牆後響起。十名弓弩手率先站了起來,同時激發了手中笨重的大黃弩。</p>


    近在遲尺的距離,走在最前麵此刻回頭看煙花的塔默兒成為了其中五人的攻擊目標。</p>


    當弓弩聲響起,下一刻就是弩箭入體的聲音,連千夫長塔默兒在內,一共有三個人倒下。</p>


    撒堪巴倒是因為跪拜得太過虔誠,趴得太低,反而避過了一箭。</p>


    這些北卑人全是最精銳的戰士,當天空中光明散盡,身後有弓弩聲響起,除了部分太過迷信和虔誠的人,其餘人立即下意識撿起刀槍向前方開始突擊。</p>


    在這種地形,隻有三四丈的距離,以他們的密度,四散躲藏反而會遭受更大的傷亡,他們很自信,隻要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們就能突入襲擊者的隊伍,然後擊敗他們,殺死他們!</p>


    十名弩手沒有看戰果而是馬上蹲下,他們身後的二十把手弩對著衝過來的密密麻麻的黑影同時攢射。同時站在最後麵的十名獵人弓手開始向著北卑人的後隊開始拋射。這些動作,他們在白天就排演了好幾次。</p>


    在手弩的攻擊下,北卑人衝在最前麵的十多人當即栽倒。</p>


    可後麵的人沒有絲毫猶豫和膽怯,繼續衝向了前方,隻要兩個呼吸,就能.....。</p>


    弩手和手弩手都立即扔掉了弩,抓起了身邊的另一件武器。</p>


    衝到近前的北卑人這才發現,前麵竟橫著一道丈半高的石頭牆。有些衝得太快的北卑人在石牆上撞得渾身淤青,骨折聲此起彼伏。</p>


    此時,一縷月光再次透過了雲層,落在了高地之上。</p>


    北卑人這才發現石牆並不是太高,他們大吼著揮舞著長刀和馬槍,悍不畏死的就要翻過石牆。</p>


    </p>


    張哲站在一塊大石頭後麵,用一把帶著熱成像四倍鏡的狙擊弩打量著這群北卑人戰士。</p>


    “好凶悍的戰士,要不是我有心算無心,這一戰還真不好說。”</p>


    第一個即將躍過石牆的北卑戰士,興奮的大叫一聲,在半空中就要揮刀看向近在遲尺的弩手。</p>


    忽然一片銀白色從弓弩手的身後冒出,雞蛋粗細的合金鋼管上套著一尺長的鋒利矛尖,長達三米半的合金長槍將這人直接挑在了半空。</p>


    四十把長矛戳翻幾十人後,立即收回,同時又是另外四十把長矛戳來,兩隊長矛互相交替不間斷的攻擊著準備越過石牆的北卑人。</p>


    大量的屍體和未斷氣的人堆集在了石牆下,這些身經百戰的北卑戰士沒有絲毫退卻,踩著同伴的屍體就猛的撲向了長矛陣。</p>


    張哲也扣下了扳機,將熱成像四倍鏡中躲在後麵的一個準備張弓的北卑人射倒。</p>


    由於考慮到高地地形的因素,這批胡人沒有幾個攜帶了弓箭,隻帶了利於近身搏殺的長刀和馬槍(一種短槍),這讓他們對於鄭人的埋伏缺乏必要的反擊手段。</p>


    在石牆後麵幾塊大石頭後,還藏著最後十名親兵。</p>


    十個打火機被點燃,火苗點著了一根布條,而布條卻塞在他們手中的一個巴掌大的陶罐裏。</p>


    十個帶著火焰的小陶罐慢悠悠的飛向了石牆的後方。</p>


    陶罐裏是汽油、白糖和帶有白磷的火柴藥粉。</p>


    張哲今天從現代搬來了五十公斤汽油,幾大包白糖、上百個陶罐和上千個火柴盒。這些東西都被他早早的就儲藏在了別墅不同的房間裏。</p>


    這麽點火苗,沒有任何勇猛的北卑戰士會放在心上,直到這些陶罐砸在他們的身上和地上,裂開。</p>


    劇烈的火光在人群裏猛竄,幾十個北卑人瞬間變成了火人。</p>


    可他們身邊的戰士卻沒有躲開,而是迅速上前想幫其撲滅,更多的人身上也著了火,而且有人驚恐的發現,這火撲不滅!</p>


    第二波陶罐飛得更遠,隻是幾個呼吸間,石牆之外成為了一片煉獄。慘叫聲,哀嚎聲連成一片。</p>


    就連很多親兵都忍不住嘔吐了起來。</p>


    張哲強忍住嘔吐的感覺,看向了匝道上方石頭上的乾休。</p>


    乾休對於正在燃燒的北卑人毫無感覺,他操起了一個陶罐,點燃後扔進了匝道,然後是第二個和第三個,第四個.....。</p>


    匝道裏最後剩下的幾個還沒來得及上到高地的北卑人,也開始渾身冒火的滿地打滾。</p>


    火焰一直持續了三十分鍾才逐漸熄滅,所有的哀嚎聲都消散。</p>


    五十名親兵們舉著五節半米鋼管組裝成的長矛,一邊嘔吐著一邊在高德術、謝倫幾人的強逼下,越過了石牆,開始給地上的焦屍們一一補槍。</p>


    “好在我們在下風口!”張哲捂著鼻子找回了自己的手機,然後找到了張三七。</p>


    “那些剩下的北卑人怎麽樣了?”</p>


    張三七雙眼通紅的盯著吳人雞的夜視儀畫麵,剛才北卑人傳來的那陣慘叫也讓他心亂如麻。</p>


    “他們有二十一個人,好像有些慌亂,但是似乎都是些腿腳不便的。咦?”張三七幾乎把眼睛杵在了屏幕上,“他們派了兩個吊著手的往咱們這邊摸過來了。其他人這是在......?”</p>


    “他們在把馬的韁繩串聯起來,這些人準備逃走!”</p>


    張哲則很澹定:“不忙,他們還要等這兩個探子的回報。按照北卑人的軍法,若是他們失陷了主將的屍體,剩下的人都要給主將陪葬,家人全部被貶為奴隸,他們不會輕易離開的。”</p>


    此刻,這塊高地離地麵最低的崖邊,幾條長索從高地上一直垂到了地麵。耿良和乾休帶著五十名親兵正陸續從上麵降下來。</p>


    “怎樣?”</p>


    “NND,有六個人崴了腳,”耿良晦氣的吐了一口,轉頭對幾個灰頭土臉的親兵下令,“你們六個原地休息,互相給對方上藥,然後就去匝道口守著。等我們回來!”</p>


    “諾~。”幾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p>


    耿良和乾休帶著人從另一邊向遠方的山丘方麵摸去,那裏有剩下的二十一個敵人和三百匹戰馬!真正的戰馬!</p>


    胡人們沒有想到鄭人還會有餘力襲擊他們的臨時據點。況且高地唯一的出口——匝道,還在月光的照射下,被他們看的一清二楚。</p>


    雲彩散去了很多,月光越發的明亮了。</p>


    這導致前來查看戰況的兩個北卑人,不得不慢悠悠的爬上一陣,而後跑上一陣,又停下一陣子。</p>


    沒辦法,鄭人的地形最高,負責瞭望的人估計能看的很遠。這兩人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張哲要不是用狙擊弩上的紅外熱成像,還真的發現不了這兩人。</p>


    吊著膀子還有這種水準,這幫子北卑人果然精銳得嚇人。</p>


    兩個北卑探子比耿良先出發,卻比耿良那幫人要慢。</p>


    乾休帶著熱成像望遠鏡,隻要山丘這邊的北卑人一冒頭,他們就立即趴下,沒有浪費一點多餘的時間。</p>


    就在兩個北卑探子一點一點的爬向高地匝道的時候,乾休已經一記高壓甩棍將望風的北卑人無聲的電倒。</p>


    見到在地上不斷抽搐的北卑人,所有的隨行親兵都暗自吞了一口吐沫。太守大人給的月錢奇高,可這平日的操練也不輕鬆,尤其是耿良幾人手裏的高壓甩棍,那是每個親兵都經曆過的噩夢。</p>


    親兵們雖然經過訓練,但是上戰場的經驗還是太少,一處被北卑人故意挖鬆的地麵下有兩塊石頭,一個親兵不慎踩了上去,兩塊石頭當即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p>


    耿良當機立斷,提著大劍就率先衝了上去,改偷襲為強攻,他的身後三十名親兵都抽出了腰刀跟上。</p>


    與此同時,乾休對著身後二十名手弩親手大呼一聲:“手弩手不要放箭,隻射要騎馬逃走的人!”</p>


    戰鬥驟然爆發,耿良揮舞著大劍一路向前,幾個呼吸就斬殺了兩人。這些都是受傷不便行動的北卑傷員,便是再凶悍也不及人數更多的親兵們。</p>


    幾個奮力爬上戰馬的人,也被乾休領著人幾乎抵著胸膛用弩箭射殺。</p>


    距離太近了!</p>


    倒是有個凶悍的北卑人用弓箭連續射擊了三箭,耿良中了兩箭,一箭在胸膛被合金鋼板彈開,第二箭被他拍飛,而第三箭則射中了一名親兵的大腿,幸好此人最後一箭有些脫力,箭頭隻射進了一半。</p>


    這裏爆發的戰鬥聲音,自然是傳不到上風口的高地附近。</p>


    兩名伏地魔還趴在地麵上,打量著匝道,對於上麵的情況正驚疑不定。</p>


    忽然看見另一邊的黑暗裏,有六個人影正罵罵咧咧、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這是那六個崴了腳親兵,在原地上藥休息了一陣,這才準備來看守匝道口。</p>


    六個瘸子?!</p>


    兩個伏地魔互相看了一眼,多年的配合讓他們互相心領神會。他們雖然加起來現在能用的隻有兩隻手,但是對方行動不便,加上自己偷襲的話,大概能抓個活口回去!</p>


    可就在這時,從高地上射下了一道“神光”,將兩人的身影照得毫厘畢現。</p>


    張三七用高壓甩棍上的強光手電照著那兩個伏地魔,對著下麵的六人大喊了一聲:“這兩個,大人要活的!”</p>


    被“光芒”嚇傻的兩人,根本不敢動彈,任由那六個歡欣鼓舞的“瘸子”將他們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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