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直驚得夏侯繆縈本能的往後退了一大步,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她,連一把嗓音,都不免語無倫次起來:


    “你這是幹什麽?”


    而赫連煊早已伸出手去,‘欲’將她扶起來,語聲心疼而焦切:“琬兒……”


    容珞琬卻顯然拒絕他的攙扶,依舊固執的跪在原地,微抬的臻首,以一種仰望的姿態,望著夏侯繆縈,蒼白如‘玉’的麵容,小小一隻,嬌弱而無助:


    “王妃娘娘,我求你幫幫我,不要讓我嫁給司徒銳……”


    微顫的嗓音,帶著彷徨無措的乞求,從麵前‘女’子的口中,一字一句的吐出,這樣的情形,即便是鐵石心腸之人,隻怕也是做不到無動於衷。[]。更新好快。


    夏侯繆縈眼睜睜的看著她就要磕下頭去,心中卻不知為何,隻覺一片煩‘亂’,忙一邊道著“你先起來再說”,一般俯低身子,就要去扶她。


    但容珞琬似乎打定主意,若她不答應她的乞求,便不起身一般,隻堅定的望著她,似水明眸裏,有泫然‘欲’泣的流光。


    夏侯繆縈頓住想要繼續攙扶的手勢,緩緩站直了身子。


    “容小姐,我不是不願幫你,但我想不到,我能夠為你做什麽……”


    最初的震‘蕩’過後,夏侯繆縈已是漸漸冷靜下來。既然這容珞琬特意著人請了她過來,自然是想好了一切,才會有如今這一番相求的舉動。看來,她隻需站在這裏,聽她有什麽話說就好。


    意識到這一點,夏侯繆縈心中不知是怎樣的一種滋味。她本不願以惡念來揣度麵前的這個‘女’子,但眼前這種情勢,叫她也不由的懷疑,她是否真的像看起來一樣無辜呢?又或者,她真的僅僅隻是不想嫁給司徒銳,所以才病急‘亂’投醫?


    一頭霧水。


    她腦中一片紛雜的思緒,麵前的容珞琬卻仿若在聽得她的鬆口之後,蒼白的臉容上,明顯升起抹希望的容光,迫聲開口道:


    “王妃娘娘,隻要你肯幫我,一定有辦法的……”


    夏侯繆縈望著她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般的神情,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若這個時候,她還無動於衷的話,便未免太過不通人情。<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赫連煊瞥了她一眼,眸底情緒,晦暗難明,隻是轉首去扶那跪在地下的一襲單薄的身子:


    “琬兒,起來吧……”


    在她掌下的‘女’子,有如受驚的小鹿,不確定的望了望夏侯繆縈,又望了望近在咫尺的他,終於任由他將她扶了起來。


    一時之間,屋裏的幾個人,誰都沒有開口,偌大的房間,有一種詭異的沉默。


    “我聽說,父王今日一大早,已經傳了旨意來,三天之後,待容小姐身子好轉,便要隨北昌侯回國……”


    夏侯繆縈不知自己為什麽要以這個話題,打破這尷尬的靜默,但這本來就是事實不是嗎?況且,這也應該是容珞琬將她叫來,請她幫忙的直接‘誘’因。


    秦侯已經下旨,令容珞琬嫁於司徒銳,金口一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她夏侯繆縈再自以為是,也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左右秦侯的決定,況且,司徒銳那個行事詭譎的家夥,既然千裏迢迢的來了這裏,便絕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放棄,不管他是為著何種理由,一定要娶容珞琬都一樣。


    夏侯繆縈隻覺得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卻聽容珞琬嗓音澀然,喃喃開口道:


    “是我爹……父親他連多留我些時日都不肯,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我送走……我知道,他不想我留在這裏,與妹妹爭奪阿煊你……”


    說這話的容珞琬,眸底一片如水的哀傷。那些被至親至愛之人拋棄與出賣的悲痛,如萬千蛛絲一般,縈繞在她的眼裏,似隨時都會不能承受的滾落出來。


    夏侯繆縈更多的是一種愕然。容大將軍對這個‘女’兒的冷漠與疏離,在王宮的時候,她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她也曾試圖猜測過造成這種現狀的原因是什麽,但她沒承想,原來麵前的容珞琬看得如此清楚,隻因她的出現,妨害了他愛的那個‘女’兒的幸福……人心的偏差,即便是親如父母子‘女’,也不可能做到一視同仁,總有輕重貴賤之分。


    夏侯繆縈不免有些惻然。


    下意識的去看赫連煊的反應……他知道嗎?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心愛的兩個‘女’子的父親,而一切的根源,更竟是他自己……所以說,這算是紅顏禍水嗎?這樣一想,夏侯繆縈突然覺得這件事‘挺’可笑的。


    赫連煊仿若能夠看穿她這一刹那的嘲諷與幸災樂禍,淡淡瞥了她一眼,卻並不見什麽情緒。或者,此刻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他身畔的這個‘女’子。


    “本王會去找琰兒的……”


    他這句話說得輕淡,聽不出什麽喜怒,夏侯繆縈心中,卻是不由的一動。轉念又一想,他一直將自己掩飾的很好,她看不懂他,也沒有什麽出奇。況且,無論他說這話到底有什麽意思,也都隻不過是他跟容珞琬、容珞琰之間的恩怨情仇,與她夏侯繆縈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何用她在這裏耿耿於懷,揣測難安呢?


    夏侯繆縈不由的有些啞然失笑。


    一旁的容珞琬,卻顯然一片驚慌,急切道:


    “不要……阿煊,你不要去……我不想因為我,令你與妹妹起什麽齟齬……自小,父親便更疼愛妹妹一些,他會這樣做,也是誤會我會搶走你,想要維護妹妹罷了,我不怪他……”


    說到此處,終是難忍悲苦,大滴的淚水,從容珞琬晶瑩如月的眼瞳中滾落出來,似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清脆而通透,直砸進在乎的人心底。


    美人,即便是哭起來,也還是美人。隻會叫人愈加心憐。


    夏侯繆縈不是不動容的。但是,卻不知為何,總像隔著一層什麽似的,令她不由的維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望著麵前這嬌弱如風雨中飄搖的‘玉’蘭‘花’一般的‘女’子。


    赫連煊清冽而暗沉的嗓音,就在這個時候響起,說的是:


    “本王不會讓任何人再將你從本王的身邊帶走的……”


    他這番話,語聲一如既往,不見什麽情緒,仿若說的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情,夏侯繆縈卻不由的心中一動。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一刹那的赫連煊,渾身散發的那種隱忍的氣勢,那是一種不允許被任何人奪走他生命中至重要的東西的勢在必得,隱隱帶著些莫名的恨意,壓抑的極深。


    夏侯繆縈不知為何,竟不由的覺得有些不寒而栗。意識到這一點,她突然發現,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仿佛不知不覺間,又推遠了一些。


    一時倒有些沉默。像是心底緩緩襲上一汪海水,又苦又澀的滋味,灌滿骨血的縫隙,說不出來的壓抑滋味。


    麵前的‘女’子,輕聲呢喃著“阿煊”,望向他的一雙明眸,情深綿延,繞開千絲萬網。


    夏侯繆縈遠遠在一旁瞧著,有若不曾登場的局外人。


    頓了頓,突覺現在並不是糾纏這些兒‘女’情長的好時候,迫著自己斂去心底一切莫名的情緒,夏侯繆縈開口道:


    “不知王爺可有了什麽打算?”


    一句話,倒仿佛是將麵前兩個人之間流淌的綿綿情意,打碎了,‘揉’開來,飄‘蕩’若離。不管怎樣,都算將話題轉回了如何讓容珞琬不至於嫁給司徒銳這件事上來了。


    赫連煊望了她一眼,眸中意味,不甚分明。夏侯繆縈卻是心中一沉,頗有些被人看穿的心虛之感。


    但隻是須臾,男人已轉了目光,一雙清清冷冷的寒眸,也不知落在何處,瀲灩的極深,嗓音暗沉:


    “琬兒是否嫁給北昌侯,對父王來說,並無多大影響……這件事的關鍵,隻在於司徒銳,除非他肯主動退婚,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


    夏侯繆縈心中又是一動。誠然,她亦知道,司徒銳的態度,才是整件事的根源,但若要讓那樣一隻妖孽,主動退婚,談何容易?最關鍵的問題是,沒有人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他非得娶容珞琬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不知為何,夏侯繆縈直覺,他並不是喜歡容珞琬,喜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所以,這樣的動機,才越發叫人捉‘摸’不透。


    想想那一張天妒人恨的俊顏,夏侯繆縈便不由的有些頭疼。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不討厭他。好吧,那種感覺,就像你遇到的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個狡黠的、惡作劇的,卻偏偏又帶著某種稚氣的漂亮的‘混’蛋。


    腦中閃過他僵硬的向她眨眼的情境,夏侯繆縈不由思緒飄的遠了些,連赫連煊寒眸幽深的瞥了她一眼,都沒有察覺。直到一旁的容珞琬輕喚一聲“王妃娘娘”,她似乎才回過神來。


    “我想,讓司徒銳主動退婚,並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夏侯繆縈不由的有些尷尬。倒像是當場被人撞見了某件隱秘之事一般。


    “所以,琬兒才鬥膽請王妃娘娘幫忙……”


    便聽容珞琬輕聲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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