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小食攤漸漸走上正規,生意漸漸好起來。


    一開始徐氏是一日三餐生意,不過因為實在太累,也忙不過來,沒時間備料,便隻做早中兩餐。


    徐氏已經堅決不讓鍾浩去幫忙了,隻讓婉兒幫忙照看爐灶。婉兒很懂事,每天早起陪著母親出攤,竟然從不喊累。


    徐氏用賺到的錢買來了些書本,讓鍾浩在家開始讀書。鍾浩對此很不情願,但架不住徐氏拿出長輩的身份,對她諄諄教導。


    春風輕輕拂過小院,帶來了清新的氣息,鍾浩院中的石桌旁漫不經心的翻看著一本《文心雕龍》,這是此時了解和學習做賦的一本必備讀物。


    宋代的科舉科類很多,以進士科最為被人尊崇,因為進士科出身的官員被認為是正途出身的官員,而且提升快、麵子大、名聲好,朝廷地方的高官,也全都要進士出身才能擔任。而且其他各科出身,多半被閑散置之,或者困頓於底層不得提升,且一旦出現問題,背黑鍋的總是他們,沒辦法,誰讓他們不是正途出身呢?


    進士科需要考詩賦、帖經和墨義。


    一般學子從六七歲開蒙,便開始學習《論語》、《禮記》、《易官義》等十三經經書。帖經和墨義就是這兩門考試,主要是考察學子對經文的背誦和對經義的理解,一般都是從十三經中出題的,一般應試的士子都是基本能應付過去。


    進士科考試,最為重要的是詩賦的考試,可以說詩賦做的好壞直接決定了考試的好壞。


    這個時代的書籍比較貴,徐氏的錢暫時也不多,所以暫時隻給鍾浩買了《文心雕龍》、《賦論》、《詩詞選評》等學習詩賦的書籍。至於各種經書和其注疏,隻能等有錢了再去買。


    不過鍾浩對參加科舉實在不抱希望,後世的他雖然在自己爺爺嚴厲的監督下,大體學過一些四書五經,但對於參加科舉考試來說,顯然不夠看的。至於詩賦,詩詞倒是麵前能做些,但做賦就隻能嗬嗬了。


    宋代的進士科考試,為了便於評判,考試中的詩是格律詩、賦是律賦,而且要求十分苛刻。律賦不僅限韻,而且要限用韻的次序;不僅要講究起承轉合,而且要八韻貫通體貼,十分嚴格。一字不慎,便入黜格。極其考驗應試學子的音韻格律和遣詞造句的能力。


    應試的格律詩也是一樣,十分考驗考生的文學素養和基本功。作出來的詩必須要合乎規矩,貼題、用韻、對仗,一點錯誤不能犯,還得寫得美輪美奐,才有可能脫穎而出。隨便有那一點格式不合要求,便會被黜落。


    後世鍾浩作為宋文化專家,對宋代科舉考試多少了解一些,所以鍾浩壓根對參加科舉考試不感興趣,因為以鍾浩覺得以半吊子的詩詞水平和古文修養,壓根就不可能考得上進士。


    再說大宋的科考跟明清時期不一樣,明清時期,你考個秀才,便是有功名之人,社會地位會就很高了。要考個舉人,就能光耀門楣,衣食無憂。所以,明清時期的學子,就算考不上進士,隻要能混個功名,這輩子也算是上等人了。而大宋卻沒有童生、秀才之類的功名,就連舉人這個頭銜都是一次性消費品,這次考不上進士,下次還得重新參加解試考取舉人。所以,在大宋讀書,考不上進士,便一輩子是個措大。是以,鍾浩對讀書考試也是興致稀缺。


    雖然徐氏的小食攤生意還不錯,但起早貪黑的隻能維持溫飽的水平,離小康還差點,比之鍾浩渴望的富貴生活更是距離甚遠。


    徐氏督促自己讀書,那是出於一片真心真意,希望自己能夠出人頭地,但鍾浩知道實在不是那塊料,隻能辜負徐氏的拳拳心意了。


    鍾浩覺得還是努力賺錢,讓自己過上錦衣玉食的好生活最重要。


    鍾浩扔下那本《文心雕龍》,起身來到柴房中,開始忙活。


    鍾浩打算製造高度的燒酒。大宋市麵的酒,都是發酵酒,度數都不高。發酵酒這種釀造工藝造出來得酒,很難高過二十度。發酵酒再進行蒸餾,得到高度酒的技術,是元朝才出現的。


    鍾浩覺得物以稀為貴,這年頭沒有的東西就是是值錢的東西。燒酒或許是改變自己生活的寶貝。


    ……


    柴房中的大灶上架著一口大鍋,大鍋裏裝的是發酵好的、未篩去酒糟的濁酒,大鍋上麵鍋蓋蓋得嚴嚴實實,不過鍋蓋上一個圓孔,一根帶彎頭的銅管從圓孔中接出,銅管中間通過一隻裝滿冰涼井水的木桶,銅管末端的底下接著一隻酒壇子。


    鍾浩在不斷的往灶裏添柴,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毫不在意,隻是緊緊的盯著銅管的末端。


    隨著溫度越來越高,銅管的末端開始滴滴嗒嗒的流淌出清澈的酒液,等到流出大約半壇子酒,鍾浩便又換上一個酒壇,將最先流出的半壇子酒放在一邊。最先流出來的是酒頭,度數太高,不適合直接喝。


    繼續往灶裏添柴,等到快接滿了兩個酒壇時,銅管裏的酒液漸漸的滴得慢了。


    鍾浩把鍋蓋掀開一條縫看了看,大鍋裏的基本上隻剩下酒糟了,酒液已經快蒸餾完了。


    鍾浩覺得的再出來的酒液應該算是酒尾了,便把裝有酒頭的酒壇拿過來接上。


    當裝有酒頭的酒壇快要接滿時,銅管裏便不再往外滴酒液了。


    鍾浩將裝有酒頭、酒尾的酒壇用力的搖晃幾下,掀開鍋蓋,再次倒入鍋中,繼續蒸餾。


    清澈的酒液很快再次流出,這次出來的便是二鍋頭了。


    鍾浩拿起酒舀,先從中間出來的那兩壇燒酒中舀起一點,輕輕的抿了一口,隻覺一線火熱直落肺腑,很是夠勁兒,看來度數不低。


    又從二鍋頭的壇子裏舀起一點抿了一口,這酒比那兩壇子更夠勁兒。


    成了,鍾浩心中暗呼。


    ……


    天空如洗,萬裏碧藍,剛剛製造出高度燒酒的鍾浩心情很是不錯,悠哉悠哉的走在青州城,隻是手中拎著的酒壇稍微影響了這種閑適感。


    此時的青州城內到處是熙熙攘攘人流,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城內南北通達的大路上,一座座造型氣派、裝飾考究樓閣店鋪,矗立在通衢要道兩旁。一條條繁華的商業街上也是人頭攢動,商販的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客人的砍價聲,此起彼伏,為這座青州古城增添了些許生動。


    城內各處酒肆茶坊、勾欄瓦子,也是人聲鼎沸,聚集了許許多多的人,飲酒、論詩、聽曲、賭錢、蹴鞠、相撲,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在此找到了樂子。商業的繁榮,娛樂的興盛,人口的眾多,無不顯示著這座大宋名城的繁華與風|流。


    鍾浩前一陣到時逛過幾次青州城,不過那幾次都是忙著考察市場,隻是走馬觀花的遊逛,並未認真去感受這個座城市的風韻,今天鍾浩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青州城的繁華與風|流。


    鍾浩走到雲門大街,在一家掛著“天然居”三個金字招牌的酒樓前,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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