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若遂平生誌,六經勤向窗前讀。”


    真宗皇帝這首用來勸勉大宋學子讀書上進《勸學詩》,雖然有著鮮明的功利傾向,卻在短時間內迅速在民間廣為流傳,可見其當真是是擊中了大宋百姓們的心坎。


    雖然大宋大宋讀書人口中,這讀聖賢書是一件明理學道、無比崇高的事情,但是確實如,大部分讀書人就是衝著真宗皇帝皇帝的《勸學詩》所提到的功名利祿去的,大部分讀書人其實心中都是有著明顯的功利傾向的。


    當然,也有一些是確實抱著證道的心思去研究學問的,但是大部分讀書人,其實無非就是把這讀聖賢書當做是一塊邁向上流社會的敲門磚,無非是追求功名利祿的踏腳石。


    也正是因為真宗皇帝這首《勸學詩》說出了這讀書人心中所想,才會在甫一作出,便立即受到大宋百姓們的追捧,可見功名利祿是誰都想追求的。


    不過真宗皇帝這《勸學詩》中說得這書中自有良田、豪宅、車馬和美人,雖然是人人都想要的,但卻是流於表麵了。


    其實這讀書科考,真正圖的是社會地位的提升。在大宋這個官本位的年代,無疑官員是位於社會最頂層的那群人。學子們通過讀書科考,一旦金榜題名鯉魚躍過龍門,便以為著可以出仕為官,便真正邁入統治階層了。而一旦邁入統治階層,自然這功名利祿自然而然就來了。


    鍾浩如今也算是統治階層了,社會地位自然是位於最上層了。其實這宅子、良田之類的東西,等到他出仕為官之後,他想要擁有其實是很容易的,有許多方式獲得的。他不是聖人,若是在自己手中的權力,能在不損害朝廷利益的情況下,他是不介意給自己謀取點福利的。因此,其實鍾浩對高得利送給他的這宅子,其實並不是那麽的激動。


    但是這畢竟是自己這兩個徒弟的一番心意,而且這裏麵並沒有太多的請托、賄賂之類的灰色事情,鍾浩自然也就是接受了他們的一番心意。


    雖然不能說是自己這兩個徒弟是一點沒有衝著自己進士身份,才送自己這大禮的,但是鍾浩還是可以感覺到,起碼這裏麵大部分是因為對自己教授他們技藝,讓他們的生活得意發生改變,他們感恩才送給自己的。


    ………………………………


    酒過三巡,高得利看著自己兒子虎子,不由的想起讓鍾浩指導一下虎子學問的事情。


    當下高得利問鍾浩道:“師傅,你這次在青州待多久啊?”


    鍾浩聽了高得利的話,不由的歎氣道:“唉,怕是待不了多久啊,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啊。師傅身上還有官家安排的差事兒,再過個幾天,我就要去登州了!”


    高得利一聽鍾浩的話,不由得有些失望。本來他還想求自己師傅指點一下小虎子的學問呢!這大宋的進士可不多啊,能得到一個進士指點學問的機會可不多。


    大宋這個年代,普通寒門子弟出身讀書人,可是鮮有能得到進士出身的師長指點的機會的。若是能得到一個進士指點一些訣竅,那對這些讀書人來說,當真是受益很大的。


    在大宋一般的塾師,大都就是些讀過幾年書,但卻在科考上沒什麽進展,連取解試都考不過的讀書人。


    一般那些能考過取解試的讀書人,都很少有做塾師的!畢竟對他們來說,既然能考過一次取解試,他們就大都有信心再次考過解試。他們得心思都在備戰科考上,不到萬不得已實在過不下去了,很少又去開私塾去教授學生的。


    在他們看來,哪怕是開館教徒能讓生活稍微好點,但是浪費這麽多讀書的時間,也是不合算。他們大都是覺得,那怕是現在苦點,但是一朝他們鯉魚躍過龍門,能夠金榜題名,到時就什麽都有了,功名利祿都不缺了。


    還有一點,哪怕是這些讀書人在科考上很難越過龍門,沒什麽進展,但是安心讀書備考也是有回報的。因為自從真宗皇帝時為了鼓勵百姓讀書,所以有個規定,這應試舉子若是考過五次解試,但省試還不能考中的,那麽朝廷就會賜予同進士出身。所以在這些覺得自己能考過解試的讀書人看來,自然要努力讀書,爭取多考幾次。隻要能考過解試,哪怕省試一直考不過,但隻要考過了五次解試,這照樣能撈一個同進士出身。


    而且,大宋雖然沒有童生、秀才的功名這一說法,而且舉人也是一次性的,但是對於考過取解試這些舉子,朝廷依舊是有一些優待的,這些考過解試的舉子,按月還是從州學或是縣學領取一些錢糧的,以便讓這些舉子能夠維持生活,從而安心讀書備考。


    是以,對這些自覺能考過解試的讀書人,對這讀書科考的事情也算是動力滿滿的。也正因為此,大多數能考過解試讀書人都覺得苦點也合算,所以很少有去開館收徒的。


    這連能考過解試讀書人都不願意開館教徒,這能靠中進士的自然更是很有會開館收徒。能考中進士自然是要在宦海浮沉,隻有那些官場失意的或是賦閑在家的,偶爾會去教授一下學生的學業。


    為什麽詩書傳家的進士之家那麽容易出進士呢?這其中這進士之家代代相傳的的讀書心得、應試技巧,那是非常關鍵的。


    要知道這年頭可沒有後世那麽發達的信息資訊,也沒有那麽多的考試心得、讀書筆記可以從網上下載。


    普通人家能湊齊四書五經的都沒幾個,更別提什麽讀書心得、應試技巧了。如果隻是埋頭苦讀,不通科考應試的訣竅,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在參加科考時自是事倍功半。


    因此,普通的寒門子弟的讀書人,若是能得到一個進士指點一下學問或是科考的竅門,當真會是大受裨益的。


    正是因為這得到進士指點的機會太難得,高得利聽到鍾浩隻是在青州待很短的一段時間,但思索片刻後,依舊開口懇求道:“徒弟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師傅見諒。師傅你這些時日若是得閑了,能否幫忙指點一下你這徒孫虎子的學問?”


    鍾浩聽了高得利的話,沉吟片刻,道:“我在青州這些時日,有空是指點一下虎子科考的訣竅倒是沒有問題,但是這些訣竅等虎子參加科考之時再傳授於他是最好,現在實在是太早了。至於這學問之事兒,三五日的指點卻似乎沒什麽用處啊。我還不如讓虎子早日入鬆林書院學習吧!”


    高得利苦著臉道:“怕是虎子這個年紀、現在的學問水平,考鬆林書院很有難度啊!”


    鍾浩聽了,不禁也有些稍微為難。這事兒確實有些麻煩,徐山長雖然對自己還算頗為看重,但是他是出了名的不徇私情,鍾浩若是去找他說情的話,怕是他能立馬翻臉。


    鍾浩覺得隻能覺得幫小虎子走走徐峰的門路,到是個辦法。鍾浩的意思倒不是說讓徐峰去幫忙求情,而是讓徐峰培訓一下小虎子。如今不是鬆林書院招生的時候,若是想要考鬆林書院,怕是要徐山長親自考校。鍾浩覺得雖然求徐山長讓小虎子直接入鬆林書院不好辦,但讓徐山長同意考校一下小虎子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


    所以鍾浩才想要徐峰指點培訓一下小虎子。徐峰畢竟對自己的父親徐山長無比了解,而且學問不低,讓他想一下徐山長可能會考什麽,喜歡什麽類型的學生,然後讓他指點一下小虎子,讓小虎子到時在接受徐山長的考試時,能夠投其所好,爭取考入鬆林書院。


    鍾浩想及此處,當下對高得利說道:“小虎子入鬆林書院的事情,我盡量給想一下辦法吧!”


    高得利大喜,忙道:“那謝過師傅啦!”說著又對小虎子道:“虎子,還不趕緊謝過師公!”


    虎子聽了高得利的話,忙道:“虎子謝過師公!”


    鍾浩笑著擺擺手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


    ……………………………………


    說完虎子的事情,高得利、高得富不禁又和鍾浩互敘起別後之情來。


    這三年來,鍾浩一直不在青州,是以關於這“天然居”的生意好壞、分成多少,也從未過問過。至於那些分紅,都是高得利看著給,而且那錢也都是給馮氏。


    當然,高得利對鍾浩這個在外為官的師傅,自然是要是誠心以待,這賬冊做得明明白白,從未少過自己師傅那三成的分紅。每次給馮氏去送分紅的時候,都會讓馮氏翻閱賬簿。


    在高得利看來,這沒有自己師傅,就沒有“天然居”的今天,他心中感恩,自然少不了師傅的分紅。再說,自己這位師傅可是有官人,這努力結交、多送些分紅還來不及了,高得利自然不會傻到克扣那些分紅,以致這位有官人師傅生怨。


    今日趁著這個機會,高得利向鍾浩認真匯報了一下這幾年‘天然居’的生意發展和收入。


    “天然居”這幾年的生意還是很不錯的,到如今已經又開了三家分店了。這三家分店生意也是經營炒菜為主,生意也著實不錯。至於燒酒作坊,為了釀造工藝的保密,依舊是由高得利親自管理,也隻有在這“天然居”總店有作坊。至於分店的酒水,都是有總店統一配給的。


    高得利跟鍾浩說完這“天然居”這幾年的情況,又喊過小栓子來,讓他去把這幾年的賬簿拿來,讓鍾浩查看。


    鍾浩抬手製止了小栓子去拿這賬簿,笑著道他相信高得利,不用看什麽賬簿。


    這三年的賬簿怕是有相當厚的一摞,怕是仔細看的話,一兩天也看不完!這酒席上一時半會兒,肯定也不能看出什麽門道來,何必枉自讓自己徒弟覺得自己不信任他們呢。


    高得利說完了這“天然居”的生意,又給鍾浩講述了青州在這幾年的一些重要事情和趣聞。


    鍾浩比較感興趣的是高得利所說的關於範公在青州主政時的事情。


    高得利說道:因為黃河大改道時湧入青州的很多災民,雖然在自己嶽父富弼主持青州時有一部分回返家鄉,但是還有很多滯留在青州的。因為百姓人數激增,致使青州當地的糧價飛漲,“歲饑物貴”。按規定,青州的老百姓交賦稅,是要往州衙交糧食的,然後州衙將糧食京東轉運使所在的博州去。範公了解到博州地區的糧價比青州低很多,他體恤民情,讓青州的百姓以款代糧,再派人去博州就地收購糧食上繳轉運使司。這既免除了百姓勞頓之苦,又平抑了糧價,還把多餘的購糧款退還百姓,百姓感激不盡。


    還有一件時,範公主政青州時有一種“紅眼病”在青州流行蔓延的厲害,而且難以治愈,百姓痛苦不堪。範公不顧年老體弱,親自到民間到處搜集偏方,把那些有名的大夫請到州衙共同研討治療“紅眼病”的配方。後來終於利用南陽河的醴泉水調製成能治療這紅眼病的“青州白丸”,範公讓州衙出資製作後,免費發放給百姓,終於把“紅眼病”治了下去。青州百姓感念範公,就在“醴泉”之上蓋上涼亭,在亭中以石碑紀刻範公的事跡。


    在青州這醴泉之上的亭子稱作“範公亭”,如今成為人們憑吊範公的去處。鍾浩覺得這幾天,也一定要去看看這“範公亭”,憑吊一下範公。


    高得利和高得富講述了一些這幾年青州發生的事情後,不禁又問起鍾浩這幾年的經曆來。


    鍾浩自然少不了講述一番自己在西北的窟野河畔主持的靜羌寨的一些事情和隨西軍大軍南下平叛的一些經曆。


    虎子聽到鍾浩又講述這些事情,不禁側耳傾聽,他覺得聽自己師公講述這些親身經曆的戰爭事情,比聽那些說書先生的講述過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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