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浩對於這清茶自然是沒什麽介意的,那加上各種佐料的煮茶和滿是泡沫的點茶,他一直是喝不慣的。


    至於金至向,他以前喝茶很多窮講究,這好幾個月在車由島和秤砣島上,連茶都沒得喝,如今能喝到不錯的茶水已經算是不錯了。而且這刀魚寨的茶水,起碼比在遼東裴多羅部時喝到的那茶餅強多了,他也是不好介意。


    當下鍾浩和金至向都笑著讓馮啟山不必客氣。


    三人邊喝茶,邊聊天。


    鍾浩喝了口茶,問馮啟山道:“馮大哥一會可否給我們安排一艘刀魚船,把小弟跟仁方兄他們送到登州去?!”


    馮啟山笑道:“鍾老弟不要著急嘛!這才早上,時間還早呢。老哥我還想多跟你們聚聚呢,等待會老哥我陪你們去蓬萊閣轉轉,咱們再在那蓬萊閣裏好好喝一場,下午我親自送你們去登州,保證在登州城門關閉之前,送你們到登州館!”


    鍾浩聽了馮啟山的話,不由的笑道:“馮大哥軍務在身,怎麽能勞煩你陪我們又是遊覽蓬萊閣,又是去登州城內,實在不好意思。”


    馮啟山笑道:“老哥我這裏能有什麽軍務啊?!這刀魚寨整天就根本沒什麽事情。再說,金老哥這初來登州,我這當兄弟的怎麽也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啊,咱們登州也沒什麽有名的地方,就這蓬萊閣有點名氣,怎麽也要帶金老哥去遊覽一番啊。等你們去了登州城,說不定朝廷很快就會讓你們去東京了,畢竟金老哥可是身負重要使命的。不趁著現在有時間,說不定以後就沒機會了,你說是吧?!”


    鍾浩和這金至向他們這一行高麗使者去了高麗館後,他肯定要立即上報這金至向他們這一行高麗使者來登州的目的的。這次金至向他們這一行高麗使者可是來跟大宋商議恢複宗藩關係,重新想大宋稱臣納貢的,這對大宋來說,定然是件大事兒,也是件好事兒。朝廷方麵知道此事後,肯定會讓登州官府立即派人護送這金至向他們這一行高麗使者進京,是以馮啟山有此一說。


    鍾浩聽了馮啟山的話,一想也是,他們到了登州以後,怕是還真沒閑了。雖然鍾浩是巴不得早日去登州,早日辦完差事兒回青州,但是也不好拂了馮啟山的好意,再說萬一人家金至向也想去蓬萊閣去遊覽一番呢,是以他不好替金至向做主回絕了。


    當下鍾浩很是客氣問金至向道:“仁方兄,你的意下如何?”


    金至向對馮啟山笑道:“馮兄弟熱情款待的好意,老哥我心領了。不過,為兄這都離開高麗五個多月了,這差事兒還一點沒辦了,實在有些愧對我王的信任。雖然老哥我對這蓬萊閣也是聞名已久了,很想去遊覽一番,但是覺得還是先辦差事要緊啊。”


    馮啟山笑道:“金老哥就算心係差事,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五個多月都過去了,這一天半天就算事兒了。今日你們兩位不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我可是不放你們走的。”


    鍾浩和金至向雖然都很想早點去登州,但是實在拗不過馮啟山的好意,再說也確實如他所說,就算急著辦差事兒,也不差這一天半天,是也就答應了他的一起去遊覽蓬萊閣的邀請。


    …………


    蓬萊閣高踞丹崖極頂,其下斷崖峭壁,倒掛在碧波之上,偶有海霧飄來,層層裹纏山腰,畫棟雕粱,直欲乘風飛去。


    遊人居身閣上,但覺腳下雲煙浮動,有天無地,一派空靈,真如“嵯峨丹閣倚丹崖,俯瞰瀛洲仙子家。萬裏夜看日賜穀日,一簾晴卷海天霞。”


    初冬十月的天,萬裏無雲,一傾碧藍。在丹崖山頂的蓬萊閣憑欄遠眺,海天一色,壯麗炫美,令人頓覺豪邁之氣。


    不過十月天裏,在蓬萊閣裏飲酒,就有些不合時宜了。寒風料峭,在這裏實在是太風涼了。


    不過雖然沒在蓬萊閣飲宴,鍾浩他們一行人卻興致勃勃的去遊覽了田橫山。田橫山和蓬萊閣所在的丹崖山,隻有一個小小的海灣相隔,挨得很近。


    鍾浩他們一行人之所以來遊覽,主要是金至向對這田橫山很是有興致。


    這田橫山又名老北山,山上其實並沒有什麽太多的名勝古跡,但是卻很是有名氣。這田橫山之所以名氣大,跟田橫五百壯士有關。


    秦末時,齊國田氏宗室的田橫與兄田儋、田榮也反秦自立,兄弟三人先後占據故齊之地為王。後來,漢高祖劉邦統一天下,田橫不肯稱臣於漢,率五百門客逃往海島,劉邦派人招撫,田橫被迫乘船赴洛,在途中距洛陽三十裏地的首陽山自殺。


    在田橫山踞守的齊軍最後五百壯士,聞知田橫死訊後,一起高唱葬歌,歌罷相繼自盡盡忠。因為田橫及其五百壯士的威武不屈,氣高節烈,驚天地動泣鬼神的壯舉,後人因之命此山為田橫山。


    這田橫五百壯士也是漢民族威武不屈和忠義氣節的寫照。


    司馬遷的《史記》中寫到:“田橫之高節,賓客慕義而從橫死,豈非至聖,餘因而列焉。不無善畫者,莫能圖,何哉?”


    班固的《漢書》中寫道::“周室既壞,至春秋末,諸侯耗盡,而炎、黃、唐、虞之苗裔尚猶頗有存者。秦滅六國,而上古遺烈掃地盡矣。楚、漢之際,豪桀相王,唯魏豹、韓信、田儋兄弟為舊國之後,然皆及身而絕。橫之誌節,賓客慕義,猶不能自立,豈非天虖!”


    鍾浩每每讀史讀到此處之時,也是立即心聲凜然的氣節。


    田橫及五百義士寧死不屈的精神,也不斷受到後人的推崇,尤其是戰亂之時或民族危亡的關心,更成為激勵人們堅決抵抗的榜樣。國畫大師徐悲鴻在抗日戰爭時期,就曾費時兩年繪出《田橫五百壯士圖》巨畫,以此鼓舞國人堅持抗戰。]?


    不過這金至向之所以對田橫山感興趣,是因為這田橫五百壯士在他們高麗也有很多傳說。


    據金至向說,在高麗的關於這田橫五百壯士的傳說中,是說這田橫五百壯士並沒有全部自刎,而乘船東渡到了當時的箕子朝鮮。


    幾年後,追隨燕王盧綰造了漢高祖的反的燕人衛滿,在兵敗後,帶一千多人逃入箕子朝鮮時,就是在這五百名齊國壯士的幫助下,推翻了箕子朝鮮,而建立了衛滿朝鮮。


    這衛滿朝鮮一直和漢朝戰爭不斷,就是因為這五百壯士一直想借助朝鮮的力量為田橫複仇。這田橫五百壯士後來都在朝鮮落地生根,成為現在高麗人的祖先之一。


    這衛滿朝鮮以小小一國,卻抵抗了漢朝八十餘年,直到漢朝國力最強大時的漢武帝時期,才被漢朝滅亡。


    這這衛滿朝鮮以小小一國,卻抵抗了強大無比的漢朝八十餘年,考得就是這田橫五百壯士傳承下來勇氣和氣節。這田橫五百壯士,也是朝鮮半島曆代王朝的百姓很是推崇的。


    鍾浩聽了金至向的話,不由的很是無語,原來棒1子國喜歡認別人祖宗的毛病,是從古代就傳下來的。


    其實鍾浩倒是知道,金至向倒不是胡說,因為到了後世,確實棒1子國也有這個說法。說這田橫五百壯士東渡到了朝鮮,並繼續抵抗和漢高祖劉邦對抗。


    其實到了後世,不但金至向所說的這田橫五百壯士去了朝鮮這一個說法,在倭國也有傳說,說是田橫山五百壯士乘船橫越大海到了倭國。而且這種說法在倭國還非常盛行。倭國人認為他們的武士道精神來源於田橫五百壯士。?


    不過鍾浩聽了這些說法,卻隻能苦笑不已。這田橫五百壯士之所以被推崇為是漢民族威武不屈和忠義氣節的寫照,正是因為他們五百壯士集體不屈自刎才體現出來的。若是,沒有自刎,而是東渡到了朝鮮或是倭國,這份威武不屈的精神和忠義氣節,便被削弱了許多。這朝鮮和倭國也是挺讓人無語了,這五百壯士若是東渡逃走了,又有什麽值得他們推崇的呢。


    試想,那他們既然沒有不屈自刎,就算這田橫五百壯士真的逃到了倭國,,又哪裏還有威武不屈的精神和忠義氣節,又怎麽能發展出武士道精神?!


    對於這棒1子和倭人無聊的亂認祖宗的做法,鍾浩隻能搖搖頭表示苦笑。


    好在金至向也是頗知分寸的,見他說了那田橫五百壯士沒有自刎,而是東渡到了當時箕子朝鮮時,鍾浩的臉上有些很是無語,當下也沒有再多說。


    金至向覺得自己兩手空空,到了東京跟大宋朝廷打交道時,還是頗多讓鍾浩幫忙之處,再說他跟鍾浩也確實挺投機的,雖然他認為那田橫五百壯士確實是東渡到了他們朝鮮半島,但是見了鍾浩那無語的表情,也不好和他掰扯。


    當下金至向很識趣的沒有多說。


    不顧雖然金至向沒有繼續強調田橫五百壯士東渡到了朝鮮半島,但是卻很是興致勃勃的遊覽了這跟他自認為跟他們高麗祖先很有淵源的田橫山。


    最後遊覽完這蓬萊閣和田橫山,馮啟山還是請鍾浩和金至向用得酒席。


    ………………


    在刀魚寨又吃過了一頓酒席後,馮啟山讓人安排了刀魚船,親自從鍾浩和金至向他們這一行五人高麗使者去登州。


    鍾浩和金至向都推辭說,不用馮啟山去親自送他們,這兩天的招待,已是讓他們很不好意思了。


    但馮啟山執意要去送他們。馮啟山覺得既然要招待,就做到最完善。這樣倒是自己這位鍾兄弟在寫奏折,上報這高麗使者時,才好提上自己一筆。這金至向金侍郎跟朝廷談起他在從北海上脫困時,才有可能提到自己的名字。


    而且馮啟山是個豪爽的武人,難得碰到鍾浩和金至向這樣不酸唧唧的文官,他也是很是樂意結交的。既然,是可結交的朋友,送他們去登州城也是應該的。


    再說,馮啟山隻是一個低級別的武官,護送鍾浩這樣級別的大宋文官和金至向這樣高級別高麗使者,也是應該的。


    鍾浩和金至向推辭了一番,卻實在推辭不過,因此最後隻得同意按照馮啟山的話,由他親自帶了三艘刀魚船送鍾浩和金至向他們一行高麗使者去登州。


    馮啟山帶著三艘刀魚船,載著鍾浩和金至向他們一行高麗使者從刀魚寨出發,到了登州港碼頭登陸!


    隨後馮啟山帶了幾個親兵,雇了三輛馬車,又親自護送鍾浩和金至向他們一行高麗使者去登州高麗館。


    ………………


    孫立最近很是煩躁。


    本來他這個勾當登州高麗館公事的差事兒,這三年來一直沒什麽事兒,日子過得雖然苦點,但也算平靜、安穩。


    但自從這高麗國要派使者前來登州的消息傳來以後,他的安穩日子便被打破了。


    這高麗使者要來登州高麗館的消息傳到這裏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高麗使者來。雖然這高麗使者沒到登州高麗館,便跟他這個勾當登州高麗館公事沒有什麽關係,但是一直不到,總是也是個事兒。


    而最為令他擔心的是,朝廷派來的那個管勾高麗使者接洽事宜的鍾少監,又因為去打探高麗使者的消息而失蹤了。


    雖然這位鍾少監幾個月前派人捎信兒來高麗館,說是自己暫時安全。但是這都三個多月過去了,卻還沒見到他的人影,這就不能不讓人擔心。


    這孫立之所以擔心這個鍾少監,倒也不是他倆交情多麽什麽厚,而是因為這鍾少監是在他來高麗館接待辦這接待高麗使者事宜時失蹤的,跟他這勾當高麗館公事也多少有些牽扯啊。


    這鍾少監要隻是個小官也就罷了,可這鍾少監恰恰級別還不低,不但是正六品的文官,還是一個五品的銀城縣男爵爺。而且孫立還剛剛從登州知州袁克仁那裏得知這位鍾少監竟然還是富相公家乘龍快婿,就連來登州總管北海剿匪事宜的文相公都親自過問過這鍾少監事情。


    若是這位鍾少監真得就此失蹤了,算然他孫立不會受到什麽處罰,但是怕是少不了要惡了幾位富相公、文相公他們這些高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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