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


    那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見杜勇一動不動的,本來以為他已經死了,正要上前補上一刀呢。沒想到杜勇突然暴起發難,一大把沙土丟出,這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一時閃避不及,頓時臉上被那一大把沙土打中,眼中也進了不少沙土,一時睜不開了。


    揚出那把沙土後,正是趴在地上的杜勇就勢一個“懶驢打滾”,翻到自己那柄長柄大斧旁,撿起來便向那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掄過去,心道就算自己死,好歹也能拉上兩個作伴的了。


    “崔全、崔福小心,快退後!”崔五在大喝的同時,猛撲過去,用手長刀替他們擋格黑牛杜勇劈來的大斧。幸虧崔五離得這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崔全和崔福比較近,這才堪堪擋住這杜勇這勢如千鈞的重重一斧,救下了這兩個卸石棚寨團練鄉兵崔全和崔福的性命。


    崔全和崔福聽了自己頭領崔五的示警,閉著眼急急的後退幾步,閃出戰團。


    “當”的一聲崔五手中的長刀被黑牛杜勇的大斧劈斷。他的長刀雖然鋼口很好,架不住大斧這種沉重兵器勢大力沉的砸擊。


    黑牛杜勇手中長柄大斧劈斷崔五手中的長刀後,勢頭不減,依舊向前劈落。


    崔五刀斷之後,立馬撤步疾退,那大斧堪堪擦著崔五的肚腹劈過,差一點就將崔五開膛破肚,嚇得崔五也是出了一聲冷汗!


    黑牛杜勇大腿被弩箭射穿,受創很重,沒法起身追擊,崔五跳出他的長柄大斧的攻擊距離後,他便無計可施了。


    杜勇不禁很是懊惱沒能把眼前這家夥開膛破肚,當然,對於沒把剛才的那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砍為四截,也很是鬱悶。


    黑牛杜勇此時很是鬱悶,隻是將大斧掄起,想要阻止那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上前抓他。


    不過他顯然忘了這些卸石棚寨團練鄉兵的手中不斷有長刀這種短兵相接的近戰武器,還有能遠攻的手弩。


    當下有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端起手弩,覷著黑牛杜勇便要射去。


    黑牛杜勇還在那拿著大斧揮舞呢,但是怕是就算他舞得再快,也難以擋住這手弩的近距離抵近射擊。


    但崔五見了那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的動作,卻喝止住了他們,他要真刀真槍的生擒這用大斧的家夥!


    崔五覺得自己剛才被黑牛杜勇一斧逼退實在是太丟麵子,雖然他是為了救那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但是長刀被劈斷總是很丟人的事情,在卸石棚寨他可是以武藝強悍著稱了。


    當下崔五從地上撿起一杆竹槍,迅速向黑牛杜勇攻去。那種製式長刀雖然犀利,但是這黑牛杜勇手中的大斧是長柄的,長短差距太大,很難攻擊到黑牛杜勇。今日崔五感覺自己麵子丟得實在是有些多,他迫切的想要找回點麵子來,是以想要真刀真槍的把這悍匪擒住。


    崔五直撲那黑牛杜勇,很快兩人纏鬥到一起。


    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和禁軍一樣,很多很都是習槍,因為長槍是大宋行伍中的重要武器,崔五自然也是用槍的個中高手!雖然這竹槍隻是一根削尖了的竹竿,分量太輕,有些不順手,但是崔五用起來,點、刺、紮、帶、戳、掃,依舊是一下是一下的,很有高手風範。


    反觀那黑牛杜勇有些慘了,大斧這種兵器用起來靠得就是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掄起來向前衝過去,把對方砍為齏粉才是它的最厲害的用法。但他大腿中箭,隻能坐在地上使“地躺斧”,掄圓了去砍崔五,這大斧的威力自然便小了很多。


    崔五槍法施展開來,坐在地上的黑牛杜勇自然閃轉騰挪的餘地很小,隻一會兒便被崔五手中的竹槍給紮中了十幾下。


    很快,崔五又是一槍紮中黑牛杜勇手腕,“砰”一聲,大斧掉在地上,兩隻腕子都中槍之後的黑牛杜勇自然是再也拿捏不住那大斧了!


    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上前按住黑牛杜勇綁縛結實了!


    “五哥好槍法……”


    “五哥好功夫……”


    周圍的幾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見崔五拿下這山賊頭領黑牛杜勇,紛紛誇讚道。


    這一眾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這是再給崔五找麵子呢!今日個這身份頗高的鍾公子和徐公子都在那看著呢!剛才自家五哥說那什麽殺氣能嚇退山賊有些被打臉,這位眾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自然要為自己家五哥捧場,以便找回些麵子。


    崔五擺擺手,很是謙虛的笑道:“哈哈,獻醜了,獻醜了!”


    一旁的黑牛杜勇聽了眾護衛和崔五的對話,忍不住的大聲罵道:“屁的好槍法,要不是老子大腿上有傷,早把這老小子給一斧子活劈了!”


    崔五還未說話,旁邊的一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已經罵起來。


    “呸,你看看你身上的傷,要不是我五哥用得是竹槍,你身上早就十幾個大窟窿了!”


    另一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也在旁襯腔道:“狗屁,上哪十幾個窟窿啊?!要是五哥用得真正的大槍,五哥一下子就把這家夥捅個透心涼了!他那還能等到身上十幾個窟窿再被擒!”


    ………………


    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將活著的十幾個山賊都綁了,對於那些死了的七八個山賊,也不打算放過!


    崔五下令讓那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把那些山賊的首級都砍下來帶走,等日後去縣衙領賞。


    這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得令後,當即就要動手。


    這些山賊的首級雖然遠不如黨項韃子和契丹韃子的首級值錢,也沒有什麽軍功,但是好歹有十貫製錢可換,這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自然不能放過。縣衙和州衙都有規定:擒獲山賊一名,死活不論,賞錢十貫。


    其實依著這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的意思,這些沒死的山賊,還不如也一起砍了首級帶著更好,反正這些山賊被押解到縣裏,也是被吊死在城門樓子上,在這砍了,也隻不過是早死一會兒罷了。


    隻帶著首級趕路,自是比帶著一群受傷的山賊趕路來得省事兒!雖然隻是趕到七八裏外的清風鎮,但是這些山賊大都傷得不輕,很多缺胳膊少腿的,很多自己走不了路,帶著去清風鎮也是件麻煩事兒!


    不過鍾公子和徐公子吩咐了要把這些活得留著,這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自然不好在恣意妄為!


    …………


    眼見那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要去砍那些自己死去的兄弟的首級,被綁縛在一邊的黑牛杜勇不由的目眥盡裂。


    剛才他被擒住,聽了那兩個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的嘲諷,他細一思量,覺得這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說得也是實情!和他對戰的崔五槍法精熟,怕是他就算腿腳靈便,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他的大斧走得是剛猛的路子,混戰之時,他那一把大斧在人群中掄起來,那自然是拉風無比,但是真碰到這種精通槍法的練家子真刀真槍的單挑,自然束手束腳的,沒有太多的辦法,是以他也就在旁默然不語,垂首認命。


    但此時黑牛杜勇見這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連他死去的那些兄弟的首級都不放過,忍不住出口大聲吼道:“娘的,你們講不講江湖規矩?我這些兄弟今日折在你們手裏了,那是他們學藝不精,沒什麽好抱怨的!但是你們這些王八蛋連他們的屍體都不放過,連個全屍都不給他們留,也太他娘的不講江湖規矩了吧?!”


    崔五聽了黑牛杜勇的話,不由的冷笑道:“你們既然要做山賊,就要有做山賊的覺悟,我們是官,你們是賊,官兵殺賊,講個屁的規矩!”


    黑牛杜勇色厲內荏的道:“我們今天栽了,也認了!但是你們別忘了,我們寨子裏還有好多弟兄呢!你們做事太不講究了,小心他們去為我們報仇,滅你們全家滿門!”黑牛杜勇並不是青州人,到現在還不知道還不知道卸石棚寨和崔家是個什麽存在呢,是以在此兀自叫囂著威脅崔五等眾人!


    崔五嗬嗬笑道:“你們那些弟兄若是有種,盡管去卸石棚寨找我們報仇便是。嗬嗬,隻要他們敢去,我們卸石棚寨自然奉陪,一定好好招呼他們!”


    黑牛杜勇一聽崔五這牛掰哄哄的話,再細一想,這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作戰時,頗有官兵的套路,還有管製武器手弩,不禁有些明白了:今日怕是真是踢到鐵板上了,眼前恐怕是都是行伍中人啊,怪不得如此厲害!


    想明白了此事,黑牛杜勇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自我寬慰道:這人一死也就是一具臭皮囊,全不全活的也就那麽回事兒,不必太在意。兄弟們你們先走一步,哥哥隨後便跟來。


    ………………


    眼見崔五要讓一眾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砍了那些死去的山賊領賞,鍾浩不好說啥,畢竟這也是那些大頭兵們常幹的事情,他在西北和隨西軍南下平叛是這也是見慣了的事情,但是在旁邊的徐峰實在看不下去了。


    徐峰臉色蒼白的道:“唉唉,五哥,這些山賊便給他們留個全屍吧,這算是積點陰德吧!這幾個山賊的首級也就值個七八十貫,我這還有一百兩銀子呢,五哥你跟眾位兄弟拿去喝酒吧,今兒個你們受累了!”說著抬手將懷中掏出的錢袋丟給了崔五。


    其實徐峰看不下去,倒不是因為他對這些山賊有什麽惻隱之心,而是實實在在的不敢看了。剛才看到那斷肢飛舞、腸穿肚爛的景象,已經肚內翻騰得厲害了,這要是再看到這一個個腦袋被血呼呼的砍下來的景象,非得吐出來不可。徐峰花上這一百兩銀子,純粹是為了不看到這太血腥的景象。


    “呀,嗬嗬,徐公子這也太客氣了!”崔五拿著那錢袋嘿嘿笑道。


    鍾浩在旁忍不住笑罵道:“五哥,你就少跟我們在這裝啦,三哥給你銀子,你就收著便是!”


    鍾浩和崔五熟悉點,這時聽了他的話,知道他也就是客氣一下,是以說他幾句,讓他有個台階下,順勢收下這些銀子。若是不收下這些銀子,怕是他手下的這些卸石棚寨的團練鄉兵也不願意。畢竟到手的錢財飛了,是誰都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其實鍾浩雖然也是見慣了這種砍下首級的場麵,但是若是能夠避免,還是希望避免的。若是砍那種黨項韃子或是契丹韃子的首級,鍾浩覺得心裏還好接受一下,可是看得都是大宋百姓的首級,這接受起來就難一些了。雖然官府不認為這些山賊是大宋子民,但是他們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大宋人,或許是迫於生活等,才上山落草的。


    當然,鍾浩其實沒什麽聖母情節,這些山賊既然作惡,那就是死有餘辜了。不過見到這些山賊死了,還要被砍掉首級,總歸是心有戚戚焉。


    崔五聽了鍾浩的話,當下也就順勢收下了這些銀子,笑著道:“嘿嘿,那謝過徐公子和鍾公子賞了!”


    其實這些首級拿到縣裏也就換七八十貫的製錢,估計還要被縣衙裏的那些經手之人克扣不少去。這徐公子一下子賞賜他們一百兩銀子,自然令崔五眉開眼笑的。這一百兩銀子可以換一百二三十貫的製錢了,差不多有去縣衙裏領到的賞錢的兩倍了。


    徐峰聽了崔峰的話,不由的翻翻白眼,笑著道:“明明是我出得銀子,為啥還要謝文軒?!”


    崔五笑著道:“這不是順便謝謝鍾公子嘛,主要還是得感謝徐公子你啊!”


    徐峰聽了崔五的話,笑道:“嗬嗬,那還行,不然我可就是冤大頭了!”


    鍾浩朝徐峰眨眨眼笑道:“三哥這是宅心仁厚,那是什麽冤大頭啊,小弟佩服啊!”


    徐峰苦笑道:“別說了,什麽宅心仁厚,我其實就是不願意見到這山賊一個個砍下腦袋來的那種血呼呼的景象!”


    鍾浩笑道:“哈哈,那還是三哥心軟,心腸好啊!”


    鍾浩和徐峰一番說笑,徐峰剛才蒼白的臉色,此時倒是稍微好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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