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左閻和孫倩,兩個人都很安靜。


    偷聽的孫雲都蹲得腳麻了,索性坐在地上了。


    他們倒是說說話啊。


    孫倩也沒看左閻,就低頭看著自己桌麵上的那個茶杯。


    左閻也沒看她,就扭頭看著遠處的風景。


    好像時間定格了一樣,竟然連風,都不吹了。


    孫雲在一旁偷看,著急得啊。


    都想過去幫他們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孫倩才好像下了決心似得,站了起來。


    “看來,你是真的沒有話和我說。”孫倩歎息著說道。


    左閻回過頭來看著她。


    其實他有話想說,可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要是換做別人,他可以把話說得很幹脆,很利落。


    但是對於孫倩。


    他似乎說不出口那些傷害她的話。


    如果她可以理解,多好?


    “算了,我不勉強你,我走了。”孫倩說道,隻覺得自己好可笑。


    她轉身,步伐有點慢,希望他可以喊住她,和她說幾句話。


    她從剛才來到現在,都快一個小時了,他們就這樣安靜的對待彼此。


    這算什麽事?


    孫倩走了幾步。


    左閻才開口,說道:“孫倩。”


    孫倩一愣,嘴角揚起笑容,卻克製著收了起來,轉身看著他,眼裏掩蓋不住期待。


    “怎麽了?”孫倩問道。


    左閻把紅酒一飲而盡,把酒杯隨手放在了旁邊的欄杆上。


    “我想有些話,我必須和你說清楚。”


    孫倩一聽,顯然已經知道了答案,她正要搖頭,不想聽。


    可是……


    她低頭苦澀的笑了一下,抬頭歎了一口氣,認命似得說道:“好吧,你說,我聽著。”


    “別再為我浪費時間,你應該去尋找你的幸福,絕不是我。”左閻想了很久,終究還是用最短,又最清晰的語言來表達。


    可是聽起來還是有點決絕了。


    孫倩想過很多次,他拒絕她的時刻。


    她仿佛在夢裏已經經曆了千百遍被他拒絕。


    她以為,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以為自己可以承受聽見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


    但是,她想她一定是高估了自己。


    因為現在聽見這句話,她的心竟然痛得那麽厲害?


    孫倩咬著牙關,雙拳都握緊了。


    她努力的克製著,已經這樣的丟人了,千萬不要在被他看見自己哭泣,難過的樣子了。


    左閻望著她,轉過身去。


    他這個時候的轉身,卻顯得那麽的紳士。


    孫倩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就忍不住了,眼淚好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


    多少年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她想他,念他,已經成為了人生中的一種習慣,好像每天都要吃飯喝水上廁所一樣。


    這樣深入骨血的愛,她以為至少有一點點可以感動他。


    但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他一句話,把她十年來的所有想念和傾注的愛情,打成了泡影。


    這一瞬間,她竟然想到了粉身碎骨這個詞語。


    好痛,全身都痛。


    以前不懂梁靜茹那句想念是會呼吸的痛是什麽意思。


    現在,突然就深刻的理解到了。


    她何止是呼吸都痛?


    身上流動的血液,仿佛都痛得不行。


    她雙手抱著自己,喉痛酸痛苦澀。


    她幾次想開口說話,但是都發不出聲音。


    她抱著自己,身子在抖。


    躲在不遠處的孫雲看著姐姐顫抖的身子,都想過去擁抱她了。


    可是她不能,姐姐雖然溫柔,但是也有剛烈的時候。


    她那麽驕傲,怎麽願意讓她看見她這麽難過的樣子呢?


    所以孫雲忍著了,和姐姐一起痛,沒敢出聲。


    孫倩的眼淚落下,低落在了地上。


    她努力的克製自己,急促的做了幾個深呼吸。


    才克製了自己的情緒,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常,不想讓他知道她哭了。


    “謝謝你和我說這些,但是你可能也誤會了,我想念你,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關心你,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我現在想和你親近,也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十年不見了,我覺得我來見你,想要知道你的近況,也隻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也不過分吧?……讓你誤會了,真的很抱歉……或許有很多人在說很多話,沒辦法,我年紀大了,又沒有結婚,別人總會胡思亂想的,我希望你明白,我不結婚,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左閻轉過身來,盡管她很努力克製,可是聲音還是出賣了她。


    孫倩馬上轉身,笑道:“好了,不打擾你的寶貴時間了,我知道少帝是很忙的,我先走了,我妹妹該起床了,我去看看她。”孫倩若無其事的說完,伸手抓了抓頭發,好像真的沒事人一樣,邁開腳步就走了,沒有敢回頭多看一眼。


    離開的步伐,她盡量走得平順,但是眼睛已經被眼淚覆蓋,路都看不清楚了。


    孫雲看見姐姐走來了,趕緊跑到後麵去躲起來。


    孫倩走到拐角,一確定左閻看不見了,馬上扶著牆壁,捂著心口,難過的不停的落淚。


    她忍了忍,也不敢停留太久,怕被看見,她擦了擦眼角,趕緊下了樓,低著頭快速的離開了這個院子。


    孫倩走了以後,孫雲才跑出來。


    左閻看見孫雲,意外了一下。


    “你什麽時候來的?”


    孫雲瞪著眼睛看著左閻,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呢?姐姐多傷心啊?”


    “不然呢?讓她繼續這樣下去?”左閻說道。


    “你……那你可以說得委婉一點啊。”孫雲說道。


    “委婉?我不會,我肯說讓她死心,我感覺我已經很委婉了。”左閻對孫雲的責怪,感到生氣,這件事,本來就和他沒關係。


    別人要怎麽喜歡他,管他什麽事?


    他要不是看在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根本不會說這些話。


    他在乎別人嫁不嫁人?


    “那怎麽辦?姐姐一定很難過的。”孫雲不知所措的看著左閻。


    她也知道這不是左閻的錯,本來人家也沒說過喜歡姐姐。


    也不能怪他無情。


    但是還是心疼姐姐啊。


    “總要經曆這一遭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去陪陪她吧。”左閻說道。


    “嗯。”孫雲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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