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歸垣眼巴巴地看著:“桂花糕,甜。”  可惜他吃不了,隻能看看。  他屍身僵硬,失去了進食的功能,莫說吞咽,就連咬咀食物都困難。  陵天蘇收了心口間的小劍,放入碧水生玉之中小心存放好。  林苑仍是不放心,扒開他的裏衣,仔細看了看心口間的傷痕。  發現那道劍痕雖是鮮紅,卻已愈合,未有裂痕傷口。  這會兒,終於是放下了心中那顆大石,不由問了另外一個很是重要的問題:“司塵,現在那道鮮血長河是在你的身體之中嗎?”  百裏安點頭道:“我想這樣應該比存放在劍中更安全,如今這道鮮血長河已經認我為主,隻要我不死,便無人能夠奪去這道魔河。”  方歌漁道:“鮮血長河出自於魔界,不論是六河中的哪一河,無疑皆是至邪至戾之物,即便是天上金仙繼承魔河之力,也會被同化成魔,改變心性,你……確定你能夠壓製得住鮮血長河的魔性嗎?”  若是壓製不住,他將為成為整個天曜誅殺的敵意邪魔。  即便是她,身為十方城的繼承者,也斷然容不下他了。  百裏安一愣,這才想起來鮮血長河的魔戾之氣有多麽恐怖。  光是血河流入亂魔海中,海中生靈盡數狂暴魔化,可見其影響力是有多麽的嚇人。  隻不過,他此刻意識十分清明,前所未有地清明,心情也異常平和,沒有半分負麵怨戾的情緒滋生。  “這個……我倒是感覺這魔河對我的影響力並不大,會不會是我本就是魔的緣故,此刻這道魔河在我身體之中,很是安寧。”  方歌漁與林苑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目光。  “這絕無可能,魔河的力量能夠將這世間任何生靈拉至滅絕心性的深淵之中,心性強大者,或許能夠壓製對抗,但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毫無影響。”  林苑也十分同意這個觀點:“魔河的力量非常人都能夠想象,我曾近距離的接觸過存放魔河的血晶,並未直接用手觸摸,光是多看一眼,靈魂都仿佛被拘禁一般,心中殺意戾氣也曾被牽引而出,不能自已。”說這話時,林苑也不知回憶起了什麽,目光隱隱透著晦暗的恐懼。  百裏安凝眉思索,不語。  林歸垣卻忽然說道:“想不通的道理公子可以不必先去糾結,如今魔河已經認公子為主,公子不防先看看,這是魔界六河的哪一河?”  百裏安覺得極有道理。  他反手攤開手掌,濃鬱的血氣從他掌心繚繞而起,浩浩湯湯如冥河渡暗。  不多時,掌心之上,血氣靈界出一枚鮮紅的冥鏡,鏡中倒映出一雙猩紅豎瞳。  那是一隻黑色妖蛇。  暗道這一幕,方歌漁意味深長地謂歎一聲:“竟然倒映出了一隻妖,顯而易見,這是魔界六河排名第六的血羽河,能力是禦妖靈。”  血羽河。  這個百裏安倒是不陌生,他有在山境典籍中學得魔界六河的相關知識。  血羽河,排魔河第六。  而且還是萬年第六的存在,其餘五河根據每代主人的不同,排名高低也有著小浮動的變化。  唯有第六河,從未超越過第五河。  原因無他,隻因這第六河的能力相較於其他魔河,實在是遠遠不足。  禦妖靈。  血羽河,河生千萬血羽,釘入靈獸的魂魄之中,便可將靈獸奴役為己用。  隻是被血羽奴役的靈獸,會被魔河的力氣所影響,從而失去本我的靈智,而化身原始而強大的妖魔。  不比其他五河直接性的攻伐之勢,血羽河需要自己打敗壓製靈獸,再將血羽種入其魂魄之中。  抓捕靈獸,本就是一個消耗時間的過程,而往往能夠被抓獲的靈獸皆是比自己弱小的。  在戰鬥過程中,能夠提供的幫助卻遠遠不及其他五河的力量。  林苑好奇地看了那鏡麵一眼,道:“測試六河之屬性,會由冥鏡倒映出本河的具化靈象,按照常理而言,血羽河倒映出來的具化靈象應當是一片羽,怎會是一條黑蛇?”  方歌漁道:“這還不明白嗎,這小子背著我們,偷偷抓了一隻蛇妖當靈寵。”  在百裏安的記憶之中,他並無這些記憶,自己也從未接觸過什麽蛇妖。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隻聽得林歸垣聲調平平,毫無起伏地啊了一聲,指著那盞鏡子,道:“鏡子……變成銀色的了。”  眾人皆朝著鏡麵看去,宛若鐵水澆築而成的鏡身竟是正在緩緩剝落沙化。  黑暗凋零出銀色如新的鏡麵。  在那鏡中世界裏,那隻黑色玄蛇,鱗甲與雙瞳也在逐漸褪色曾為熠熠的神聖銀白之色。  充斥著詛咒的猩紅眸子,也不知因何緣故,淡化為清澈幹淨的聖金之色。  不論是投射魔河息影之鏡,還是鏡中白蛇,竟是難見半分凶魔之意。  眾人啞然。  靜了辦響。  方歌漁蹙眉喃喃道:“莫不是山境中所封印的不是魔界六河之一?”  聽了這話,百裏安目光微動,手指覆在冰冷光滑的鏡麵之上。  鏡中白蛇騰雲而舞,似有所映,吐出鮮紅的蛇信子,隔著鏡麵與他指尖輕觸。  可鏡中物,終究是幻影的投射,並非實體。  相觸之間,那盞由黑轉為銀白的鏡子蓬然一散,化作無數光粒塵埃。  銀白點點灑落在屋內世界,將清晨點綴得愈顯寒涼。  林苑靜靜地觀測這未知的異象片刻,繼而搖首說道:“絕無可能,山境之中所封印的不可能是其他的東西,我與歸垣曾親眼見證,這的確是六河無疑,山父爺爺沒有道理會隱瞞欺騙我們。”  百裏安輕輕嗯了一聲,道:“雖然不知這是何故,但我感覺,這的確是魔界六河。”  “不管怎樣,六河之力並未失控暴走,那便是好事。”方歌漁顯然並不想在繼續深論這種追不出結果的話題。  “君皇秘寶被盜之事,如今城內守衛調查得如何了?”百裏安問道。  方歌漁聳了聳肩:“昨夜禁城一整夜,鬧得滿城風雨,風聲鶴唳,搜查無果。仙陵城畢竟是君皇娘娘所創之城,有法有秩,一夜查不出什麽,第二日,在沒有確鑿證據下,卻也不會繼續封城,禁錮入城者的自由。”  百裏安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麽。  雖說明麵上並未禁錮邊城者的人身自由。  但他也十分清楚,在這種關鍵時期,卻也不會有人傻到選擇這時候匆匆出城。  不管怎樣,昨夜方歌漁那一趟,算是白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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