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煙這頭動靜鬧得不輕,引得蘇靖都不由抬首望了過來。


    百裏安端茶的手顫抖得厲害,他深呼吸了幾下才勉強平複自己紊亂的異樣,對上寧非煙那雙似笑非笑的嫵媚雙瞳,不由心中暗罵。


    彼時若是將手中杯茶不管不顧地扔出去未免也太過於反常。


    百裏安骨子裏本是個周正受禮的人,往日為了紓解寧非煙的亂期,他也隻會是在無人的時分同她行親密之事。


    如今殿閣之中,足足有著三雙眼睛看守著,在旁人眼皮子底下做那玩弄風月的事,簡直是荒唐至極。


    百裏安如何猜測不出,寧非煙是對女魔君心中生了怨氣,分明知曉女魔君那份霸道獨占的心思,卻偏偏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幹壞事。


    這是要好生回敬她一回啊。


    寧非煙從來都是個膽大包天的人,可百裏安卻不得不顧念她的性命,這事兒做過了,當真惹惱了女魔君,在這魔界之中可真是無人能夠護得住她。


    對於這妖精的挑逗,百裏安麵上隻好裝作一切平常,無事發生,低頭端茶,飛快地吹了兩口,便遞還給她。


    寧非煙卻是不接,灼灼明亮的含情眼格外幽嗔嬌怨:“這般燙的茶你便就吹了兩下?莫不是嫌棄妾身出身卑微老實,便待我不耐敷衍了?”


    說著,似是委屈極了,以指拭淚,自憐自艾,瞧著是副無害可欺的好模樣。


    可私底下,藏於水中的那隻小腳卻是穩穩當當的纏著他。


    藥浴冷寒,百裏安劫後身子虛弱,雖說與人坦誠共浴,本也是心無邪念的。


    卻也耐不過寧非煙玩出了百般花樣。


    這莫大的刺激差點讓百裏安驚叫出聲,好在他一向忍性極強,獠牙緊緊咬著舌尖才沒有讓他失態喊出來。


    端著杯盞的手,指節近乎捏得青白,百裏安恨不得直接撒開握住她腳踝渡送靈力的那隻手,去阻止她作怪的動作。


    隻是又見寧非煙那蒼白的唇色,額間的冷汗,他又不忍就此放手了去。


    百裏安一時拿這妖精沒有辦法,磨著牙,黑著臉道:“你老實?你若老實了,這魔界上下就沒剩幾個壞胚子了。”


    都被人抓起來放血了都不知道收斂幾分,百裏安愣是沒能從她身上看出半點生來卑微的影子。


    “你凶我~”寧非煙好不可憐地嗚咽一聲,嗓音軟地厲害,仿佛委屈極了。


    可暗自裏的小動作可是沒有絲毫含糊的。


    百裏安煎熬至極,寸寸肌肉因為戰栗而緊繃,勉強維持坐姿,獠牙都難受控製地從唇中探了出來,緊咬嘴唇,眼圈泛起潮紅,


    原本正在暗自傷神在意百裏安心口間字印的女魔君,又凶又狠地瞪了寧非煙一眼:“我看你是討打!”


    原本正傷神在意百裏安心口間字印的女魔君,這會兒子又瞧見坐在浴桶中的兩人好端端地爭吵了起來,不由愣住。


    寧非煙泫然欲泣。


    百裏安凶狠生氣。


    竟然連少見的屍魔獠牙都咧了出來。


    也不知是哪裏惹他不開心了,女魔君一向就很會抓百裏安的情緒心態,眼下一眼便看出來他是真的不高興了,見此也未想著要過去勸言一二。


    反而還抱起了幾分火上澆油的心思,開口笑道:“寧河主,你可是在君歸宴上,經朕之手送給司塵河主的玩意兒,他既是你的主人,你需得好生侍奉,可不能胡亂頂撞,出言不遜。”


    寧非煙垂頭斂首,期期艾艾道:“陛下君令,臣自是莫不敢從,定當好生侍奉主人,卻不敢心生背棄怨言,隻希望主兒可莫要嫌棄妾身侍奉不周才是。”


    一臉小可憐樣的魅魔又朝著百裏安無辜眨了眨眼,說得仿佛煞有其事,在旁人瞧不見的地方,又肆無忌憚地招惹著他。


    百裏安恨不得將手裏頭的茶扔這女人的臉上,耳根子都欺成了血紅色,低聲咬牙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尹白霜不禁放下手中的書卷,被寧非煙那纏人綿軟的嗓音激起了一身寒毛,也是沒有心思繼續觀卷了,忍不住出聲道:


    “小屍魔,不就是讓你吹吹熱茶嗎?非要將這魔女惹得作妖發騷的作甚?這副風流姿態,不知是要汙人眼睛還是汙人耳朵。”


    這是吹口熱茶的事嗎?


    百裏安有苦難言,隻好順著寧非煙口頭上的意思,低頭飛快地吹茶,隱忍得可謂是額角青筋根根跳起,憋屈得很。


    “誒?主兒,您可輕點吹,口水都進去了,您是想讓我吃你的口水中毒死掉嗎?”那妖精還沒完沒了起來了。


    一杯茶好不容易吹涼了些,她又借著各種理由換了一盞滾燙的熱茶塞進他的手中,一本正經地道:“還望主兒憐惜則個,輕些慢些給吹吹。”


    尹白霜輕嗤一聲,沒眼再看她這副搔首弄姿的狐媚子作態。


    隻當是這個小心眼的女人是在刻意報複膈應女魔君,一臉煩悶地不知從哪掏出兩團棉花塞進耳朵裏,繼續專心看書去了。


    鬼草早已到手,她的泥兒酒也快喝完了,尹白霜甚是想念北燎鎮的日落,實在不想再在這破地方耽擱時日了。


    小屍魔種了孔雀翎毒,眼睛怕是不怎麽好使了,尋找界門一事怕是靠他也靠不住了。


    雖說每日到此冥殿觀卷尋門都要遇見蘇靖這張倒黴死人臉,卻也不得不忍耐三分了。


    百裏安卻是忍無可忍了,一盞熱茶想也沒想地拋扔了出去,青著臉一隻手飛快地探入手中。


    寧非煙早有所察,那隻柔軟的玉足遊魚似地溜走了。


    百裏安撲了個空,還以為她終於老實下來,激動起伏的胸膛還未有所平複,水底晃蕩起鐵鏈鈴叮的清脆聲。


    隨即一雙溫涼的柔荑搭上了他的肩頭,白皙漂亮指尖為少年蒼白的膚色映出了幾分粉色曖昧的欲色。


    寧非煙自水中支起身子,雪玉顫然掠出水麵,細白嫩滑地肌膚貼沾著幾縷濕濡柔軟的藥渣,黑白分明的兩番色差,更襯肌膚雪白如玉。


    柔軟的身子在水中浮起沉落,烏黑柔軟的長發慵懶地散在肩頭,漫過腰際,發絲沾入水中,宛若海藻般散開,帶著女子成熟的嫵媚。


    柔軟的青絲包裹著纖細腰肢與臀,分外幽邃柔和。


    她緊緊地貼了上來,雙膝微分,跪坐在百裏安的大腿間,彎出的曲線玲瓏,在水間若隱若現。


    兩隻手順勢勾住百裏安的脖子,好看的睫羽下是水波晃蕩的眸子,唇縫間吐出的溫熱芬芳氣息直直地嗬在了百裏安的眉間間:


    “主兒~藥浴冷寒,您扔了妾身的熱茶,妾身冷得厲害,您可得好生為妾身暖暖才是。”


    勾纏著他脖子的一隻手正欲抬起去捏他耳垂,誰剛抬起的手腕就被一隻手緊緊捏住,其力之大,幾乎要將她手骨都捏碎了去。


    寧非煙吃痛蹙眉,抬起水霧暈靄的情人眼,楚楚可憐地看著女魔君那張冰冷如玉石般的臉:“陛下……”


    女魔君神情暗得可怕,一雙眼底仿佛有著流漿翻滾,戾氣森森地啟了音:


    “寧河主怕是泡糊塗了,這藥浴雖是冷寒,可屍魔之身,熨煨不了暖意出來,你這般攀附上來,可是暖不了身子,屬實誤人誤己,不知死活!”


    百裏安聽見了她手骨斷裂的聲音,忙回首將視線落在女魔君那隻發力的手掌之上,道:“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陛下何須濕染了自己的手。”


    女魔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著他麵容間的擔憂之色藏不住,心口便是一陣隱隱地刺痛。


    她冷哼一聲,甩開寧非煙的手,道:“朕已經十分寬厚,容許蘇靖尹白霜二人查閱古秘,界門尚未找到,你我之間的賭約便還未結束,在此之前,你都是朕的人!”


    這話明顯是在宣示主權,但對於男子而言,卻並不討喜。


    不知死活地寧非煙見縫插針地盈盈笑道:“陛下說得極是,可陛下既然將妾身賞給了主人,妾身便是主兒的人了,陛下說是也不是?”


    一個是宣示主權,一個是將自己的所有權悉數雙手奉上。


    縱然百裏安並非尋常俗子,但兩相對比下來,誰的話更中聽,顯而易見。


    女魔君眼角一沉,殺機浮遊而出。


    寧非煙對於她眼中的殺意恍若未察,那隻被捏紅的手撫上百裏安的鬢間,撩起他的一縷濕發纏繞指尖,從容笑道:


    “陛下方才句句在理,唯有一事說得吧全然正確,我家主子雖為屍魔,卻也絕非世上俗物能夠比擬得了的,這身子雖然看似毫無生氣,卻也並非全然冰冷的。”


    她眼角嫵媚勾起,殤起一絲妖嬈的性感,但更多的是隱隱的挑釁:。


    “主人的暖熱,陛下不知,可妾身卻是在清楚不過了。”


    “你找死!”寧非煙的一番話就像是什麽惡性的頑疾,輕而易舉猩染了女魔君的雙瞳。


    在這股逼人的殺意下,百裏安遍體生寒。


    寧非煙雖然很快收回了挑釁的目光,但在這魔君那恐怖的殺意之下全然不懼,跪坐在桶底的雙膝微一用力,身體撐起來。


    她唇角勾起一抹妖嬈的笑意,然後身體放鬆沉沒於藥浴水中。


    百裏安萬沒有想到她竟敢如此出格大膽,一時間渾身皆震,筋骨戰栗,通身上下的血流一下衝上了頭頂,俊臉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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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慌忙無措地伸手去扶阻她的腰,奈何經水沁潤的肌膚溫軟滑手,難以掌控。


    寧非煙嘴角挑起一抹可恨的壞笑,兩隻手得意地捏著他羞紅的耳垂。


    百裏安終於忍不出,冷冷抽了一口氣。


    寧非煙本是蒼白清麗的臉妖顏盡顯,雪白的麵容層層泛出紅暈,襯得眉眼像是水洗過的一般漆黑漂亮。


    她將腦袋擱在百裏安的肩窩裏,咬著唇發著抖,搭在百裏安胸口上的指尖都透出了一抹紅暈來。


    在無人瞧見的角度下,她迷離的目光閃過一絲羞赧的混亂。


    很顯然,此刻她的內心遠不是她表麵上裝得那般從容完美。


    瞧兩人這般勾肩搭背的德行,女魔君如何猜測不出來。


    她氣的渾身發抖,不敢相信寧非煙竟然當著她眼皮子底下動她的人,。


    一雙大睜的眼眸翻湧起滾燙的血氣,眼睛泛著紅光,恨不能這時誰來賜她一柄劍,一劍劈了這狗玩意兒!


    女魔君一下子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殿內滿頭亂撞,胡亂抓過一處劍架上的一柄寶劍。


    紅著眼錚地一聲抽出,扔掉劍鞘,喘著粗氣,像個瘋子一樣衝過來,冠冕都摔落再地,青絲散亂,陳鋪於肩。


    她是真的被氣瘋了,失了智,竟是忘記了她是魔君,殺人從來無需用劍的。


    此時的女魔君隻想將那個賤人從水裏頭撈出來,剁吧剁吧剁碎了喂狗!


    那一劍還未落下,靠在百裏安肩頭的寧非煙緩過了那陣子勁兒來。


    她抬起那雙妖嬈昳麗的眸來,不緊不慢地說道:“血養解毒之法,續存七日,若中斷,則崩阻。原是解了的孔雀翎毒若是不盡數化去,頃刻之間的反噬歸身,怕是能夠直接要了我們二人的性命,陛下您可要想好了再出劍。”


    寧非煙一張底牌捏得死死的,她深知百裏安對女魔君的重要性,即便她心存殺心,但也絕不會挑在這個時候動手。


    三日前,她仗著身份尊貴,為她施以鐐銬,褪衣放血入藥,種種欺人之舉容不得她有半分抉擇商量的餘地。


    備下這麽多陰寒的藥材入浴,更是沒有打算活著讓她出來。


    寧非煙曾幾何時淪落到會坐以待斃了?


    即便是魔君又如何,她難以忤逆她的抉擇,那也簡單,反正她寧非煙是個‘體貼溫順’之人。


    待當初的四河主如此,待彌路少君如此,如今待魔君陛下更該是如此了……


    既然是魔君所願,她莫不敢從,索性便在這浴桶之中坐‘實’了,坐‘穩’了,恨不得像個眼中釘似的坐進女魔君的心坎裏,紮著她!


    陛下此刻想要後悔,再想讓她下來,可就沒有那麽好商量了。


    百裏安是女魔君的命.根.子,此刻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寧非煙的手中,容不得她由著性子發瘋撒野。


    女魔君眼圈泛紅,那麽高傲的一個人,居然半舉著劍久久不落。


    她眼底蘊滿了淚水,像是一個被欺負慘了的壞小孩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不能聽的尹白霜奇怪地抬起目光,看著原本好端端氣定神閑的魔君陛下忽然瘋了似的亂竄找劍。


    前一刻還殺意騰騰,下一刻就眼圈紅紅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小可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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