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安收拾桂圓紅棗的動作一頓,眉目一凜,默不作聲的將手中東西放下,抬首朝窗外看去。


    在燭火的照映下,果見薄薄的紙窗之外,有著一團濃鬱黑色妖氣滾動,撬開一半窗角, 卻不進來,似在小心翼翼地窺視著什麽。


    少女秀眉微凝,微微沉思片刻,好似想到什麽,素手輕揮,紅色的床帳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一般。


    大紅的帷幔輕垂而下,將二人聲影盡數遮掩,唯見兩道模糊的黑色影子。


    窗外那團黑色妖氣中, 隱隱傳來某種野獸粗重的呼吸之聲。


    少女耳力遠超常人, 自然捕捉到了這細微的呼吸聲的變化,她狠狠磨牙,愈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百裏安一臉錯愕,不解她將床帳放下來做什麽。


    他用口型問道:“豬妖來了,我們不行動嗎?”


    少女無奈的搖了搖頭,同樣用口型無聲回應道:“那豬妖還未進屋,伴月宮三人的束縛大陣無法將他困住,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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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等了辦響,二人坐的身體都僵了,那團黑霧妖氣的呼吸漸漸平複。


    少女磨牙,該死!這豬妖什麽變態性子!竟是隻對那些成了婚的婦人感興趣。


    難不成還真讓她假戲真做不成?


    百裏安亦是等得不耐, 有些擔心那豬妖察覺出什麽異樣, 臨時退去就麻煩了。


    他悄悄的伸出一手, 準備扒開床帳偷偷看看窗戶它是否離去。


    誰知,手臂還尚未完全抬起伸出,肩膀上兩側就分別搭上了兩隻柔軟的小手。


    百裏安剛一皺起眉頭, 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沉了下來, 將他重重推倒在床榻之上。


    她順勢欺身而上, 坐在了他的腹上。


    百裏安隻覺後背嗑在無數花生蓮子桂圓上,咯得生疼。


    他下意識的想要起身,肩膀上看似柔弱但卻穩穩壓著的素手卻是不容他起來。


    在他錯愕的目光下,隻聽得少女的聲音軟糯柔膩的響起:“郎君,今夜就讓妾身好生伺候你安寢吧~~”


    說完這話,少女自己就被自己的聲音給狠狠的抖了一下。


    而她身下的百裏安亦是狠狠的抖了一下,渾身泛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哢吧”一聲,窗戶的縫隙似乎更大了一分。


    百裏安臉都綠了,手腳並用的試圖掙脫她的束縛。


    下一刻,肩膀上抵著他的那雙小手驟然一緊。


    用力之大,指甲視乎都要隔著衣衫深深的扣入他的皮肉之中。


    百裏安吃痛,剛一抬首,便看到少女臉色平靜的可怕,仿佛方才那一句百轉千回的一去膩人話語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一般。


    隻見少女唇角微動:“配合我。”


    其實百裏安並不是很喜歡這種方式,不過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


    他放棄掙紮,一臉鎮靜的點了點頭, 隨即用口型問道:“我應該怎麽做?”


    被他這麽一問, 少女也是覺得頭都大了,對於男女閨房之樂等事,她亦是一知半解的。


    那一知半解還是從自己宗門內嫁人了的師姐口中道聽途說的,若是讓她認真的做一場戲,她還真不知如何進行下去啊。


    雖不知具體如何進行,但脫衣物總歸還是要的,少女咬一咬,心一狠,迅速的褪下自己身上大紅嫁衣,往帳外扔去。


    又是一聲響動,很好,窗戶已經打開一半了。


    百裏安見狀,目瞪口呆,感覺雙手捂眼。


    心中默念:非禮勿視!


    少女卻是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很不愉快的一巴掌呼開他的手。


    百裏安一睜眼,便看到她紅色嫁衣之下,卻是平日裏穿著的碧色衣裙,依舊嚴嚴實實的,不禁讓他鬆了一口氣。


    少女二話不說,手下不停,繼續去解百裏安的衣衫。


    百裏安眼睛大睜,趕緊阻止道:“等等!我裏頭沒穿……”


    少女沒有多餘的廢話,自己身上那麽複雜的鳳袍嫁衣都給她解了下來,百裏安身上款式簡單的新郎官朱袍自然更是不再話下。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百裏安隻剩一身可憐的月白單衣了。


    待她繼而扔出新郎婚服以後,轉過身來看他之時,借著幽幽燭火,少女如筆描美麗的臉龐上,泛起了羞澀的紅暈。


    那抹紅暈似在告知這百裏安,其實她這一係列行雲流水的寬衣解帶動作讓她內心並不平靜。


    百裏安再怎麽遲鈍,也猜想出了她為何行為舉止會突然如此怪異,也暗自猜想到了那豬妖是一個怎樣奇葩的存在。


    不過在這樣下去,始終不是一個辦法,今夜她已經足夠努力了。


    心思一動,百裏安側眼看了看一旁錦被,衝她笑了笑,然後一把扯過那寬大的錦被將他們二人包裹在其中。


    亦是用一種調笑的口吻說道:“屋內燭火太亮,我還是喜歡暗一點的地方。”


    少女何等聰穎,隨即羞答答的應道:“討厭~你壞~”


    於是,被子下的二人同時狠狠的抖了一抖。


    而窗外的豬妖,顯然將這抖動的動作給想歪了,終於將窗戶全部打開。


    二人趕緊趁熱打鐵,你一拳我一腳的,將那被子打得動靜更大。


    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悄然探出一手,摸到百裏安腰間一處軟肉,拈起一點,狠狠一掐。


    “啊!!!”


    猝不及防的收到攻擊,百裏安痛叫出聲。


    然後少女也隨著他的聲音一起嬌滴滴的痛呼一聲,壓倒百裏安,讓外界看起來錦被之下的動作已然平複。


    須臾,豬妖粗粗的低吼一聲,黑霧妖氣直接化作人身豬首模樣,破窗而入!


    就是現在!


    早已等候在屋外的三人聽到破窗動作,各自戰列方位一角,急速的捏著手訣,口中大念:“縛字訣!!!”


    嗡然的顫響自屋子地板內響起。


    以豬妖為中心,地板之上裂開一條金黃色的光線,以著驚人的速度延伸著,在三人所站的方位,收尾相接,形成一個三角光陣。


    金黃色的光幕逆向衝天而起,穿透屋頂直衝雲霄!


    縛字訣,乃是伴月宮專門束縛妖邪之陣法,早在三日前,以三人施展,效果最佳。


    早在三日前,這間房內,已被他們在地板之中灑下引導陣法的陣石粉末,所以可以在一瞬間,形成縛字訣。


    雖他們三人修為兩個求道三品,一個求道四品,但三人合力施展出的這個陣法足以將豬妖短時間的困住在這裏。


    更有一點妙處在於,此陣法對於施術之人毫無影響。


    三人紛紛破牆而入,跳入陣法之內,一拍儲物袋,紛紛祭出自己的長劍。


    如此緊張時刻,趙白洵還不忘往床榻方向看去,恰好看到百裏安衣衫不整隻穿著一件月白單衣揮開床帳一躍而出。


    那少女緊跟而出,雖然並無百裏安那般狼狽,倒是身穿平時那身衣衫,不過發絲微微淩亂的模樣仍是讓他神情一窒。


    一股極度悶煩的心情充斥在他整個胸腔之中。


    暴戾的情緒無從發泄,以至於讓他一時忘記了那豬妖是求道七品修為。


    他手中長劍爆發出一道強烈的土黃色劍光,朝著豬妖直刺而去。


    那豬妖模樣實在長得猙獰難看,一生黝黑的肌膚,臀部異常肥大,滾圓的肚皮衣服根本包裹不住。


    胸口手臂肌肉高高隆起,看起來竟是如鐵一般堅硬。


    豬妖就那樣直挺挺的立在那裏,宛如高聳如雲端般的魁梧,即便是兩個趙白洵上下依搭起來,也不見得能有它那般驚人高大。


    更可怖的是,它的獠牙竟是漆黑之色,猙獰的彈出口外,眼珠渾黃,眼白卻是因為眾人的出現布滿了鮮紅的血絲,想必是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隻見趙白洵的身體拉出一道綠色殘影,長劍與手臂連成一線,直直刺出,速度極快。


    隻聽得“叮!”的一聲,好似長針釘在鐵塊上的聲音。


    趙白洵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劍尖落在它胸膛心口處,不說毫發無傷,竟是連一點火花都沒擦出。


    豬妖不屑低吼一聲,豬口中盆湧出灼熱腥臭的氣息,似是麵對趙白洵這樣的人,根本不配他出手。


    隻見豬妖胸口肌肉一陣蠕動之後,竟是將趙白洵手中長劍深深的卡在肌肉之中。


    趙白洵驚恐的用力抽動長劍,卻是發現那劍紋絲不動。


    豬妖大手一張,朝著趙白洵腦門抓去。


    趙白洵雖然身材高挑,但是比起那豬妖,卻是要矮上不小的。


    豬妖掌心掌背紋絡深明,那樣的紋路更像是出現在行將朽木老者臉色的皺紋一般深刻。


    紋路隻見更是夾著細小肉沫與血殼泥垢,無不吐露著這一隻手掌,曾撕開無數人的血肉。


    少女臉色大變,急道:“快棄劍!”


    趙白洵自是感受到了迎頭撲來的惡風,不疑有他,腳尖點地,棄劍撤離。


    豬妖大手抓了一個空,卻不失望的森然一笑,他反手抓過趙白洵遺棄的那把長劍,如擰麻花一般將那把質地不凡的寶劍捏成一地的碎片。


    趙白洵肉疼無比,這把劍雖然不是寶器,但亦是花了大價錢為他量身打造的一把寶劍,且跟隨了他多年,用著極是順手。


    如今卻是這麽容易的報廢了。


    李福源是三人中戰鬥力最弱的一個,見到自己師兄竟然絲毫奈何不了那豬妖。


    自己的佩劍都被那豬妖毀成了廢片,懼意頓時湧上心頭,隱隱有著想撤離的衝動。


    鐵雲一臉鐵青,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手中劍扔個趙白洵。


    “師兄,用我的劍!”


    他不是無私,他隻是比李福源更聰明一些,心知眾人已經惹怒豬妖,棄戰而逃隻會被反殺。


    不如將自己的劍留給修為最高的一個人,這樣獲勝的機會便要大一些。


    趙白洵毫不猶豫接過。


    那豬妖耐心盡失,一扭脖子,豬口大張,露出一口層次不齊的獠牙,竟是朝那少女直咬而去。


    顯然是意識到自己被這女人給騙了,對於她的憤恨比起其他人要更甚。


    豬妖雖然身體魁梧,但速度卻是極其之快,瞬間就來到了少女身前。


    然而她亦不是吃素的,在眾多人當中,她的修為最為高深,亦是實力最貼近這隻豬妖的。


    若說在場五個人之中,誰最有可能性殺死這豬妖,那無疑隻能是她。


    她袖中捏了一道手訣,閉眸站在原地不動,然而豬妖的巨口卻是迎頭咬下。


    百裏安眼神微凝,卻沒有驚慌之色,因為他是這麽多人當中,唯一一個知曉女子是求道六品實力的。


    趙白洵臉色大變,嘶吼一聲道:“快逃!”


    鐵雲亦是一臉鐵青。


    哢嚓一聲!


    沒有任何的花裏胡哨,甚至沒有看到那少女有時間做出任何動作,豬妖的巨口裂到耳後根,絲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頭顱一口咬下。


    趙白洵臉色慘白,不忍直視的閉上眼睛。


    百裏安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首,生死對決的關鍵時刻,卻還有心情閉眼逃避,若是此時凶殘的豬妖回頭給他致命一擊,他定是難以避開。


    沒了頭顱的‘少女’直挺挺的站著,既不掙紮也不倒下,但也不見任何淒慘的鮮血飛濺而出。


    反倒是那豬妖痛苦的仰天嘶吼,一張巨口之中有著無數碎冰落下。


    在他巨口大張的瞬間,百裏安飛速的看到他口中的許多碎冰化成一道道鋒利的利刃直切入喉,甚至更深的地方。


    它大怒一拳擊碎‘少女’的身體,卻是無數碎冰落了一地。


    下一刻,少女清麗的身姿已經出現在豬妖頭頂上方。


    她目光凜然,纖細的手臂平伸而出,自她平攤的玉掌前方,寒氣湧動,很快就淩空凝結出一道三尺長的冰淩。


    百裏安心中一動,她竟是主修冰係功法,這道對今日這場戰鬥提升了不少戰力。


    少女玉手虛握冰淩,一時間劍意凜然,殺氣彌漫,冰淩尖端直刺豬妖腦袋。


    但她眼神忽然一動,似想到什麽,攻擊右偏幾分,朝著豬妖肩頭刺去。


    百裏安暗歎,要想活捉豬妖比殺死它卻是要難上了十倍不止。


    鐵雲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大吼一聲:“趙師兄!李師弟!出劍!”


    趙白洵睜眼看去,才發現他心儀的少女並未慘死在豬口之下。


    心中激動之餘,手中長劍光芒大放,嘯聲不斷自劍身鳴發而出。


    他吃過一次虧,不敢再以劍身去碰豬妖那強悍肉身,便以自身靈氣灌注在這長劍之中,劍芒將劍身緊緊包裹。


    他再度化作一抹虛影,切開空氣,朝著豬妖丹田死穴直刺而去。


    那李福源見豬妖吃癟,暗道那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好生厲害,竟能一下傷到那豬妖。


    不由也信心大起,對這場戰鬥更有把握,便也提劍而上,在鐵雲的眼神示意下,朝著豬妖脖頸要害之處橫批而出。


    而他亦是不敢以自己的劍去觸碰豬妖肉身,所以劍鋒之上,燃起了熊熊火焰,火焰之中,劍氣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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