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走城門吧,你偏要躍牆,這回可好了。”林小天抱怨道。


    苒桑榆撇了撇嘴,作為一個修真者,還是妖族,進城還要走門實在是太丟臉了,她原本還想著自己應該記得路了,卻沒想到跳進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大街很繁華,卻不熱鬧。


    街道兩邊是數個酒樓紅館的高大建築,路邊還有許多的小攤,似乎是凝冰城的集市所在,然而奇怪的是,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偌大的街道空空蕩蕩,連隻貓都找不到,更別說人了。


    “難道今天過節?城中在舉辦什麽慶典?”林小天疑惑著推開一家酒樓的大門,裏麵空空如也。


    苒桑榆歪著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今天是什麽日子,慶典?凝冰城唯一可以慶祝的就是老皇帝掛掉的事,但那也不會整條街都沒人啊。


    “飛上去看看。”苒桑榆反手拿出妖鐮,拖著林小天直躍上虛空。


    林小天驚得大叫:“別亂來,會被人看見的。”


    “人?在哪裏?”苒桑榆沒好氣的問道。


    林小天一愣,從空中張望下來,方才那條街就不說了,就連周圍的街道也是全部空置,這凝冰城仿佛死了似得,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壓抑之下。


    “這是怎麽回事?”林小天徹底傻了,轉頭望去,發現蛇女眼中也滿是驚異。


    皇城周圍和凝冰城中截然不同,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然而這裏卻並不是在舉辦什麽慶典,也不是什麽集會,密如螞蟻般擠在廣場前的並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士兵。


    他們並不是在圍觀,也不是在等待檢閱,而是廝殺,此處竟已成了修羅場。


    近萬名士兵組成數個方陣,不停的朝著宮門發起一次又一次的衝鋒,號角聲鑼鼓聲響成一片。


    一簇簇箭雨從皇宮城牆上疾射而下,每一陣都會引起飛濺的血光無數,順便帶走數十條甚至上百條生命,然而卻怎也無法阻擋這前赴後繼的衝鋒。


    廣場的高台上,老皇叔的背脊挺的筆直,眼中滿是狂熱,整張臉都因興奮而漲的通紅,他一生盼望的大權終於唾手可得,終在遲暮之年站在了雪霜國的巔峰,眼前雖還有膽敢抵抗他權威的存在,但在他眼中卻已是強弩之末,掙紮不了多久了。


    老皇叔不停的催促著麾下的侍衛和將領,逼迫他們下令進攻,他才不在乎皇城裏的箭雨有多利,有多密集,哪怕是用屍體堆,也要砸開這通向至高無上的道路。


    他心中急如貓抓,急不可待,他隻想立刻就衝入這皇城,坐在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上,體會那傾城美妃端上來的貢酒,欣賞那無數官員朝拜的景象。


    “慕容上仙,不如您發揮神力,轟破這皇城大門,也好讓我的部下能快些鏟除餘孽吧。”老皇叔卑躬屈膝的哀求道。


    他並不覺得丟臉,麵前的人是他無法仰視的存在,就算坐上皇位依舊要仰仗這些“上仙”的支持,否則結局就會和這皇城中的屍骨一樣。


    一個中年人坐在高台上品著茶,他右手略有些不靈活,細看卻能發現竟是個金屬打造的義肢,原本的手臂從肘關節處其根而斷,那金屬手臂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詭異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林小天若在此處畢會大驚失色,這人竟是慕容文遠,他身旁站立著兩名英俊的青年,正是慕容明傑和慕容英傑。


    麵對老皇叔的請求慕容文遠絲毫不為所動,即便這人即將成為九五至尊,在他眼中還是和傀儡沒兩樣,一個聽自己擺布的傀儡。


    “該做的我們已幫你做好了,現在隻需拿下個皇城,這你都做不到嗎?若是什麽都幫你,你這皇位也來的太容易了吧。”慕容文遠眼中滿是不屑。


    老皇叔擦了擦汗,他並不敢反駁慕容文遠,慕容家的勢力他很清楚,若沒有這人,自己根本不可能坐上皇位,也不可能坐的穩當。


    “隻怕遲則生變……”老皇叔還想勸說幾句,慕容文遠卻已不理會他了,雖然慕容家插手凡人界的事已是眾所周知的事,不過殺戮凡人始終是大罪,他也不會囂張到光明正大的去攻打皇城。


    高台下,一名將領打扮的人滿頭大汗的跑了上來,跪地叩首道:“千歲,宮裏的抵抗太凶猛,不若休息片刻,待夜晚再發動總攻吧。”


    老皇叔眉毛一挑,滿是溝塹的老臉頓時垮了下來,上前一腳就將那人踹倒在地,怒斥道:“要叫陛下!叫陛下!”


    那將領一愣,隨即恍然,連忙再次叩拜,高呼了幾聲萬歲萬萬歲,老皇叔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他雖然尚未登基,卻隻是時間問題,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九五至尊的榮光了。


    “不可再拖延!你立刻下令總攻,哪怕是用屍體堆,也要把宮門給我砸開!”老皇叔怒吼道。


    將領身子一顫,有些艱難的抬頭道:“但是這傷亡實在太重,我擔心……”


    “擔心個屁,快去下令!”老皇叔胡子都氣歪了,他可不在乎這些士卒的生命,隻要他能登上皇位,哪怕凝冰城的人死光了他也不在意。


    將領咬著牙就下去了,眼中的神色很不好看,他並不服這老皇叔的叛逆行徑,但卻也不敢反抗,因為一切反抗的人都已經成了塚中枯骨。


    一聲歎息從將領的喉中湧出,望著宮門口的滿地屍骸,他心中是無比的自責,隻因自己一句命令,這些原本親如兄弟的士卒們就要自相殘殺。


    他不願下這命令,也不忍,但卻不能不下。


    也不知道何時開始,老皇叔就開始網羅部下,朝中所有的官員將領都不例外,統統收到了老皇叔的收買,或是黃金萬兩,或是高官厚祿,或是錦衣美女。


    不過這皇叔平時並不得人心,大多人官僚隻是對其嗤之以鼻,並沒有什麽反應。


    然而第二天,那些拒絕的官僚就開始接連發生慘事,或是被人吊死在井邊,或是家中被人搶擄一空,當朝宰相甚至在一夜直接被人屠殺滿門。


    一直到皇上都被人暗殺,雪霜國就徹底亂了,如今連百姓都已躲出凝冰城,城中和地獄已經沒什麽區別了,四處彌漫著死氣和蒼涼。


    所有人都知道是誰做的,也知道是怎麽回事,老皇叔身後那無時無刻不在的陰影讓人不寒而栗,雖覺不甘卻絲毫不敢起反抗的念頭。


    修真界並不是凡人可以踏足的,那些強者對他們來說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將領並不想真的幫老皇叔奪取皇位,但他也沒辦法,就算他可以為雪霜國盡忠,但家中的妻兒老小卻不能不管。


    “不管結果如何,今日之後就離開這裏吧。”將領歎息道。


    原本癱坐在地的士卒們,僅憑將領的一句話就抖擻精神昂然起立,整齊的組成各個方陣,那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樣子,仿佛是毒蛇一般的伸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士卒,長期刀口舔血的生涯早已讓他們養成了高端的素質,無論何時都能保持最高的戰意。


    然而這些士卒的麵色卻並不好看,他們將要麵對的敵人是自己的同僚,還有好友,甚至兄弟,雖然士卒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但卻還是有很多人陷入迷茫之中。


    命令?自己究竟應該聽誰的命令?身後站著的是當朝千歲皇叔,身前是皇帝的太子殿下,還有皇後,還有無數的文武大臣,他們大多甚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為何要這樣做。


    並沒有人給他們解釋,甚至沒有人給他們時間猶豫,將領一聲令下,無數士卒就必須再次拔出那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的長劍,義無反顧的朝前方衝殺過去。


    衝鋒並不順利,箭雨再次從皇宮城牆上鋪射而下,僅一瞬就有數人栽倒在地,那些血色鎧甲下的身體有些直接就斷了氣,有些卻掙紮著想要站起,卻又被下一波劍雨射成了刺蝟,身後的士卒並沒有辦法停下,竟就這麽直接踏了過去,將一個個受傷倒地的同伴踏成肉泥。


    無數的慘嚎聲響起,鮮紅色的血漿瞬時染紅了宮門前的青色石板路麵,整個廣場都被滲入了血紅色,變成了修羅煉獄般的存在。


    太子周琦一臉悲憤的站在宮牆上,無論身後的老太監如何勸說都不願離開,他小小的身體顫抖著,顫栗著,卻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下方全是他的子民,無論是攻擊方還是防守方,全都是雪霜國的子民,然而現在卻在自相殘殺,僅僅為了前方高台上的那一個麵目猙獰的老者,為了他的欲望,為了他的貪婪。


    “為什麽啊!”小家夥怒吼道,他就算聰明絕頂,就算心機再重,但年紀也不過十歲,怎也無法理解那些大人們心中的殘酷。


    小家夥的眼中幾近滴出血來,尖銳的目光直指高台上的人,那是他的皇祖,是他父親的親叔叔,現在卻成了叛賊,隻想殺了自己,一陣陣悲痛感從心中湧出,周琦的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自己早已知道這老頭的反叛心思,甚至稟告給父皇了,但他卻並不理會,終日在那些後宮美妃的身上發泄餘生,對老皇祖的囚禁也僅僅維持了幾日,隻為了那幾個獻上來的美豔宮女就放掉了這老賊,連帶著葬送了整個雪霜國。


    父皇已遇刺身亡,周琦卻並不傷心,這樣的皇帝隻會給國家帶來不幸,死了反而更好。


    他恨的是自己無法扭轉敗局,恨的是這江山最終還是要葬送,他太小了,心有餘卻力不足,根本沒辦法抵抗這山塌地陷般的災難。


    “冷將軍還沒趕回來嗎?”周琦顫聲道,這是他唯一的希望,冷邪風是雪霜國的護國大將軍,手中擁兵過萬,而且全是精銳之師,忠誠度也是絕無可疑的,隻是這將軍遠在邊關,隻怕回來時已經晚了。


    身後的太監悲泣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聖王和聖姑他們可有說何時歸來?”周琦問道,卻是問著太監身後的聖府老管家。


    “沒——沒有。”老管家麵如死灰的瑟瑟發抖著,他原本以為皇宮會安全些,卻不知如今會變成這樣。


    “哎。”周琦歎了口氣,小臉上的悲傷無法言語。


    “若是聖王在此,他必會有辦法助我的。”周琦說著,雙目射出兩道電茫,直射向高台之上,他知道坐在老皇叔身旁的幾人是誰,林小天早就把事情告訴過他了。


    “慕容家!我周琦和你們勢不兩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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