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時,小張哥起床給年年煎了個蛋再弄了一碗油條湯,最後再加十二個煎餃,這就是年年的早餐,然後他就如同過去一樣騎著他的小電驢帶著年年去到了學校。


    而到了學校這麽一看,發現學校竟已經放暑假了。


    他回頭看著年年,年年也抬頭看著他。兩人相顧無言了很久,最後還是小張哥開口道:“你放假也不跟我說。”


    “嘻嘻”


    “你嘻嘻……”小張哥無奈的再次跨上了電動車帶著年年準備離開,而剛準備啟動,就見林老師從遠處走了過來,他老遠看到小張哥和年年,抬起手打了招呼起來。


    小張哥墊著腳溜到了林老師的麵前,兩人寒暄了一陣後,林老師笑著對他說:“你這樣的家長也是很少有的,昨天就已經放假了,伱今天還送過來。”


    “日子過得有些糊塗。”


    小張哥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解釋了兩句後問道:“看你精神怎麽不太好。”


    林老師撓了撓下巴,笑了起來:“來我家坐坐?”


    反正也沒什麽事幹,小張哥就欣然同意了林老師的提議,兩人帶著年年就去了林老師的家裏。他家就住在學校裏頭的家屬區中,這種老學校裏頭大多都會有這樣的房子供老師居住,地方麽也就是五六十平,小小的一間,但一個人住倒也是綽綽有餘。


    林老師是個很愛幹淨的人,他家裏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兩居室的屋子,一間是臥室一間則是書房,在書房裏頭有一張茶桌,林老師讓小張哥和年年坐在上頭後一邊從櫃子裏取來茶葉一邊笑道:“最近啊,還真出了點小意外。電影裏的劇情讓我給遇到了。”


    小張哥饒有興趣的抬起頭問道:“驚聲尖叫還是死神來了?”


    “哈哈哈,你就那麽盼我死呢?”林老師坐在了他的對麵,熟練的分茶洗茶:“其實是不能說的秘密。”


    “哦……”小張哥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就不說了。”


    “哎呀!”林老師哭笑不得的說道:“是電影《不能說的秘密》。”


    “哦,你早加個書名號我就不會誤會了。”


    林老師:“???”


    “沒事,你繼續。”


    林老師喝了一口茶,把他身上的故事娓娓道來,其實倒也不是什麽新鮮的事情,就是自己這段時間正在和一個理論上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女人互相在寫信。


    愛情這種事情沒有道理的,楊振寧楊老告訴全世界愛情可以不在乎年齡、張國榮告訴全世界愛情可以不在乎性別、孟加拉巨蜥告訴全世界如果真的被愛也可以不用長得那麽漂亮。


    所以跟一個不同時空的異性談戀愛這件事可以說是非常浪漫了,但林老師現在遇到的困惑就是他可以隻把愛情停留在紙麵上,哪怕是一場純粹的柏拉圖對他這樣一個情況特別的異人來說都是一場奢侈的享受。


    可女方卻並不是這樣認為的,林老師的描述中把一切美好的詞語都給予了這位女士,但其中也包含了他的困擾,就比如說她急迫的想要見到林老師,並在信中把思念展現的淋漓盡致,信紙上的淡淡香氣和斑駁淚痕讓林老師這幾天徹夜難眠,自然看上去也就憔悴了許多。


    “那你知道她是什麽時代的人麽?”


    麵對小張哥的問題,林老師拿出了女方給他寫的信,信封上明確的寫著的是“北大荒建設農場”,但林老師根據相關資料顯示,這個農場早在一九七六年就已經不複存在了,現在能夠查到的隻有北大荒農墾集團建設農場,但這兩個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東西了,甚至連地址都不在一個地方。


    “我查過很多資料,這個農場當年是個國營農場,是知青上山下鄉的地方。但後來在一九七零年的時候,那邊爆發山洪,這個農場在泥石流中被完全淹沒了。”林老師說到這裏時眉頭緊蹙:“所以這些信應該是一九七零年之前郵出的。”


    “那你想怎麽樣?”


    “我想救她。”林老師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但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她這件事,我說七零年他們那邊會遭遇泥石流,她告訴我她從不信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還讓我思想堅定一點,如果我不能堅定,她就會幫我成為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


    小張哥笑了起來,不過這話的確是符合那個年代人的特征,淳樸而簡單,不過現在就從林老師的話裏分析,這個讓林老師魂牽夢縈的女人,應該永遠定格在了一九七零年。


    “那你現在怎麽打算?”


    還沒等林老師開口說話,他和小張哥就同時看向了書桌的抽屜,林老師連忙站起身走了過去,裏頭果然靜靜的躺著一封信,他忙不迭的展開後見裏頭寫道:“林同誌:上次你問我,現在是什麽時代,我隻能告訴你現在是最火熱的時代……”


    之後洋洋灑灑幾千字,裏頭不光帶著有對國家的熱愛和忠誠還有著對未來的美好期望,反正讓小張哥看得是挺正氣的一個人,而裏頭除了這些還有就是很隱晦很小心的表達著自己的愛意,全文一個愛字都沒有,但全篇都是在跟林老師描繪著未來的模樣。


    “我希望以後等我回到了城裏,能跟你在同一間學校教書,我們一同去食堂吃飯、一同備課、一同徜徉在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中。哦,對了,上次你告訴我落款時需要記錄下年月日,我承認這是我的疏忽,這次我就記錄下來。”


    在這最後一段話後頭,那個女孩寫下了日期和自己的名字“黃愛玲,一九七零年四月十一日。”


    小張哥和林老師看到這個日期之後,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看了一眼,而小張哥說道:“泥石流是幾月?”


    “有記錄的是七月。”


    “你還有三個月。”小張哥提醒道:“這種事我不能幫你,但……”


    說完他笑了笑,然後將電驢的鑰匙往前推了推:“我的鑰匙不小心落在了你這裏。”


    接著他起身牽起年年的手就往外走去:“年年跟林老師說再見。”


    “再見。”年年朝林老師揮了揮手,然後就跟小張哥離開了。


    林老師則看著桌子上的電驢鑰匙直發愣,然後他心一橫,起身拿起了鑰匙將那些信一把揣起也走出了門去,他來到樓下小張哥電動車麵前,深吸一口氣後跨了上去,正發愁不知道怎麽啟動時,年年突然跑了回來,湊到他耳邊說道:“加速。”


    說完也不等林老師問個仔細,她就邁著小短腿撲騰著跑掉了。


    環顧四周沒見到別人,林老師深吸一口氣發動了電動車,然後他很冒失的直接把電門擰到了頂,就見電動車嗡的一下就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林老師坐在車上,隻感覺自己麵前浮光掠影,就宛如進入了一個奇幻的空間一般,等他吃驚的鬆開電門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個小鎮子模樣的地方,周圍的人穿著都非常樸素,就像是他小時候老爹帶他去趕集時那些老頭老太太的穿著打扮,男人大部分都是穿著一身軍綠色的布衣而女人也差不多,頂多就是一件花布的短衫套在身上,而街上的女人不是麻花辮就是齊耳短發,根本別提什麽時尚的發型了,就連一雙好看點的鞋都找不出。


    相比較而言林老師這黑色西裝褲,白襯衫和棕色牛皮鞋的搭配,一下子就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而這時他再低頭卻發現胯下的電動車已經變成了一輛永久牌自行車。但即便是這樣,他儼然也已經成了這條該上最靚的仔。


    不是吧……


    林老師心中愕然,再回頭看到那些具有年代感的門房,還有不遠處敞開門的公社大食堂,本身就是文史類專業的林老師一下子就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麽時代。


    看到眼前的一幕,再想到自己信中的女孩,他心一橫,然後朝旁邊的老鄉問起了路:“老鄉請問一下,這建設紅旗農場怎麽走啊?”


    路邊的老農聞言抬頭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心裏琢磨著這人八成也是城裏來考究的官兒,自然是不敢怠慢,連忙就給他指了路,還說那邊地方不好走,在山溝溝裏,一百好幾十裏山路,隻有等公社有卡車過去的時候才方便搭個便車。


    但林老師並不在意,隻是在清楚之後,騎上了他的自行車就飛馳而去。


    而就在林老師正式踏上拯救摯愛的道路時,年年卻在路上仰著頭看著小張哥。


    “別這麽看著我啊,我可什麽都沒幹。”小張哥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前走著:“就是電動車忘記騎回來了。”


    年年不愛說話,但卻聰明的很,她朝小張哥擺出羞羞臉表情,而小張哥卻毫不在意的說道:“馬有失蹄嘛,我又不是萬能的。再說了,既定的現實無法更改,更改的過去隻會產生新的岔路。不會對現在有影響的。”


    正說話間,他們經過一條小橋,橋上有幾個老頭正看著橋下的人在討論,小張哥探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有兩個人正背對著他挽著褲管用一個簸箕在河裏撈著什麽。


    關鍵吧……這倆人的背影看著眼熟。


    再這麽仔細一瞧吧,赫然發現這河裏撅著屁股在那篩沙的人正是楊俊峰跟蔡公子,一個富二代一個停飛的空少,倆人就跟傻批一樣在河裏泡著,也不知道幹什麽。


    小張哥的表情變得很奇怪,然後帶著年年走到了河邊,站在他們兩人不遠處:“幹什麽呢?”


    楊俊峰仰起頭看了小張哥一眼:“你怎麽來了?淘金啊!聽說這條河裏能淘金的,前段時間蔡公子都淘了一枚金戒指。”


    聽到這番言論,小張哥粗淺的認為這兩個人高低腦袋是不太好使,而蔡公子這時也直起身子捶著背對小張哥說:“真的行的,我就前幾天每天來淘個兩小時,平均一天收入得有五六十呢,還沒算我撿的金戒指。”


    喂,這明明就是撿破爛好吧!


    幸好河道不深,而且也不是排汙河,沒有什麽淤泥,大部分都是沙石,所以他們還能玩得歡快。但小張哥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倆究竟是腦袋出了問題還是在家遊手好閑時間長了神誌不清,弱智還帶傳染的事情可真的是……小張哥縱橫多元宇宙多年,見過聰明的、見過無腦的、見過奸詐的,但從來沒見過像他們這麽無聊的。


    “行了,你們慢慢玩。”小張哥搖了搖頭:“注意點安全。”


    “知道了,放心吧。行家。”蔡公子一臉自信說道:“絕對ok。”


    回到奶茶店,這個時間正是最淡最淡的時候,他把電腦開機點開音樂,然後就看了看最近的新聞。


    互聯網果然是金魚記憶,前幾天最紅火的新聞自然是首富伏誅的消息,之後的幾天陸陸續續的會出一些關於他和他家族的新聞,什麽家族利益鏈斷裂、家族分崩離析之類的內容,還有很多人在網上開始起底扒皮他的發家之路,之後幾天最火的新聞則是鬼王嬌娃的直播首秀了,而自從那天之後,鬼王小姐也還開過一次直播,不過倒是沒有什麽很刺激的內容,都是一些答疑解惑的互動環節,比如說鬼到底是什麽、到底存在不存在,還有比如人跟鬼能不能結婚之類的奇怪問題。


    所以鬼王也在榜單上停留了幾天,再後麵嘛……其實也都是一些無趣的東西了。


    民眾接受新東西的速度遠比想的要快,再加上鬼王小姐這次的運營如果滿分一百他最少一百八十分,真的一下子就加快了靈氣複蘇之後社會層麵的運營速度,而普羅大眾的聲音其實也並沒有太多的抵觸,主要一些擔心就是關於恐懼或者是無差別傷人的事情。


    當然這種事情也不能是一蹴而就,需要慢慢調和,不過不得不說鬼族現在已經拉開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序幕,至於妖族到時候怎麽辦,那就要看金龍公主那邊到底會出一個怎麽樣的策略了。


    上午的時光,寧靜而漫長。小張哥坐在櫃台裏頭聽著音樂看看新聞,倒也悠哉。


    朱珍珍的公司他也去不成了,因為朱珍珍現在專心跟張瑤幹大事,因為錢的困擾,朱珍珍前段時間花了兩千萬把自己這家剛剛開始盈利的公司給盤掉了,弄得小張哥現在又一次失業在了家中。


    不過這種事誰能有辦法呢,人家也是要有人家的生活,世界自然不會圍繞著任何人打轉,哪怕是小張哥也不行。


    “喂。”


    一道肥碩的身影跳上了櫃台,蹲坐在在那喊了一句。


    小張哥抬起頭看了一眼:“怎麽?”


    “小胡狼死神想跟你聊聊。”


    “小?”小張哥愣了愣:“什麽意思?”


    “就是小啊。”大黃想了想:“胡狼死神已經消失好多年了,現在是他女兒在當胡狼死神,她的意思就是想讓你幫幫忙。”


    “我有什麽能幫你們的?”


    大黃想了片刻,突然歎了口氣:“我們這些流亡神,很可憐的。就……想讓你幫忙給他們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上頭沒有他們的活路了,天界戰爭已經把我們徹底摧毀了,那幫天使在你麵前都像是鴿子,可在我們麵前,他們就是禿鷹。我們剩下不到二十個流亡神了……我想唯一能庇護他們的,隻有你了。”


    小張哥笑了起來:“這麽慘的嗎?”


    “慘,慘到沒朋友,想個辦法吧。今天晚上他們會來,首領就是小胡狼死神,不過我在他們裏頭也算有幾分薄麵,還算是能說得上話的,到時你有什麽話不方便跟他們說,你跟我說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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