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隻是此東海非彼東海,此刻泱泱大海帶著悠風,一片如銀的沙灘,在沙灘上頭有一堆篝火,篝火劈啪燃燒,映紅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張哥坐在那靜靜的看著火堆,剛才身邊的白衣女孩因為嫌棄他變得無趣而早已經離開,而張哥坐在那靜靜的翻閱著過去那些被自己快要遺忘的記憶,就像一個人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裏不得不被困在父母親的老房子中獨自翻看厚厚的相冊一樣。


    有好幾次他都想要回去看上一眼,隻是最終他都沒辦法鼓起勇氣,因為回望過去的時候,也許他的確成為了所有人眼中最至高無上的那個人,但的確是沒有完成自己給自己的期許,那時的張哥其實是想去當一名地質學家,可以走遍世界。


    即便是他早就擁有了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行走世界的能力,但最終卻沒有能夠走出困頓他的堡壘。少年未得之物,仍舊影響了他的一生。


    雖然大家都說他孤獨,但實際上他還是挺喜歡獨處的,就比如此時此刻,山海界微涼的風跟喧嘩的海,這是能夠讓這個文藝氣息濃重的守護者得到片刻安寧的。


    他坐在那裏用沙子堆房子,雖然很幼稚但也沒有別人看見,他一邊堆一邊打哈欠,就像是玩著一款無聊的放置遊戲,坐在那看著屏幕裏的小人兒到處跑而自己昏昏欲睡卻怎麽都不肯上床。


    其實對張哥來說,漫天神佛都沒有一個像他一樣的,他沒有愛恨情仇也沒有恩怨矛盾,換句話說就是他的人生是沒有爽點的,而他最無奈之處就在於整個多元宇宙裏他是那個唯一,不能像龍丹辰一樣可以在另外一個世界見證自己的出生和成長,也不能像異世界女王一樣可以體驗不同的人生。


    他也不是沒有去過別的地方體驗生活,但對他來說,也隻不過是從一個地方發呆到另外一個地方發呆。


    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似乎世上的所有生命都是這麽活著的,當一個人的欲望低到了一個程度之後,其實也就是另外一種超凡入聖了。


    其實張哥的朋友們也給他出過很多相關的建議和意見,為的就是讓他擺脫無趣的生活,但大部分的方案都沒有什麽用處,因為張哥沒有功利心,沒有功利心的副作用就是沒有進取心,而一般情況也沒有什麽強大無比的存在能逼他去複仇的……


    而且他一般也不會輕易的去開副本,開副本對他來說跟去異世界發呆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


    “全世界都找你找瘋了,你一個人坐在這裏。”


    張哥身邊有聲音傳來,他嗯了一聲,拍了拍旁邊的沙地:“坐。”


    金小姐慢慢坐在他的身邊:“大樹說你來這見初戀了。”


    張哥笑了起來:“算不上什麽初戀,就是在我成為我之前的一位故人。”


    “真厲害,隨便一個故人都是頂格的存在。”


    金小姐伸了個懶腰:“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又在琢磨開個什麽副本了?”


    張哥坐在那沒回答,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這個人一空下來就是這樣,也沒有什麽新花樣,又對那些紛紛擾擾、爭名逐利的東西不感興趣。


    換成別的書裏的主角可幹的事挺多,天下無敵還能天外來客,今天一個校花明天一個售樓部美麗暑期工的,劇情可以跟養雞場下蛋一樣往外冒。


    但換個角度想想,如果給張哥配一個大三漂亮女校花或者奔馳4s店絕美女銷售,這合適嗎?從身份到世界觀再到思想層次,一切都隔得是個千山萬水。


    還有就是滿大街的狗眼看人低、滿大街的驕慢無禮有錢人,說實話……張哥看著就不像是好惹的人,他身姿挺拔、衣著算不上華麗但卻幹淨整潔並且十分板正,不戴眼鏡時他像是那種十代耕讀傳家的家族裏走出來的繼承人,戴上眼鏡他一股子高端社會人員自帶的高級感和渣男感。


    這種人哪怕是在等公交車人家都不太樂意往他身上蹭,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他之後身邊竄出來十個穿黑西裝的保鏢。


    更別提有個女人會挽著另外一個男人的手走到他麵前嘲笑道“就你這個窮酸樣也配跟xxx比”這樣的話,他那老幹部風格,怎麽都不可能認識這樣輕浮的女人。


    還有就是關於反派的話題。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張哥眼裏沒有反派,哪怕有人在他麵前嗚嗚渣渣,那也就是相當於在景區裏頭看到一隻朝他展開雙臂直立起身的小熊貓,誰會去恨一隻可愛且生氣的小熊貓呢。


    還有什麽打了小的來老的,張哥這個級別了,如果真的憤怒到一個程度,那就是因果層麵的滿門抄斬,要不然也不至於滅了一個西方地獄就讓整個世界其他所有相似的地獄體係都土崩瓦解了。


    至於那些為了什麽天地至寶費心費力,那更是開玩笑呢,他隨手捏把沙子徒手能搓出一萬八千多件先天靈寶,倉庫裏那些在多元宇宙被棄用的靈寶,拿出去擺攤的話用火車皮包月拉都拉不完,任何在他認知範圍內的東西都可以雙手一拍想啥來啥。


    所以也不存在什麽退婚體係、複仇體係和庶子體係,主打就一個平地幹拉,硬生生、幹巴巴的活下去,最豐富多彩的階段也不過就是跟一群小憨批到處抓鬼,可惜現在小隊都散了,小隊的人都去打第二屆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了。


    哦,還有對金錢那更是開玩笑呢,張哥在遊戲世界裏的錢就已經很誇張了,但現實裏的內容比他自己想的都誇張,幾千年的積攢和運營,聖主基金到底多恐怖,那隻有天知道。


    人家都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但張哥一出生就就是躺在羅馬至高皇權的寶座之上。


    所以就這麽一無聊的人,他閑下來除了開副本又能幹點啥呢。


    “聽說你帶他們去玩重生遊戲了?”


    “嗯,你也要玩嘛?”


    “我沒興趣,不過我可以陪你玩,我聽他們說的都有點太極端了,這樣反而不好玩。”


    張哥挑了一下眉毛:“你有什麽打算?”


    “其實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你開副本的時候總是開都市流的,為什麽不開一個跟你真正的生活比較貼近的呢或者來個架空曆史,你給自己弄個比較誇張的外掛,再加點特殊的限製,不達成成就不能解鎖的那種。”


    別看金小姐是上三界十九萬歲的老古董,但這一張嘴就是老爽文讀者了,所以這就可以告訴別人一件事情,那就是千萬不要以貌取人,因為沒有人會知道剛剛擦肩而過的高顏值氣質禦姐手機裏到底打開的是怎樣的“糟糕,我穿越成了大唐第一太子爺”。


    “我也試過,但我好笨,就……一樣也是碌碌無為的過完一生。”


    這個張哥倒也沒說謊,他當然也開過曆史類的副本,如果沒有能力加持,他著實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和過人的智慧,最終也是碌碌無為的過完一生,到現在為止他幹過廚子、鐵匠、馬夫、雜役等體力活兒,也曾經運氣好考上過科舉,最高官拜五品中書舍人。但他挺吃不消攤派婚姻的,基本上每次到攤派婚姻劇情他就自己退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你把能力借給我,這次我來安排。”


    張哥當然沒有任何懷疑,直接用手指點在了金小姐的額頭上,金小姐這是跟張哥認識以來第一次被在精神方麵灌注了一把,平時都是生物學概念的灌注,強大的力量即便是她也差點沒接住,渾身就像被火燒過一樣痛苦。


    “太強了……我受不了。”金小姐深吸一口氣:“那我現在就開始了!”


    張哥嗯了一聲,接著他的意識被直接扭進了漩渦之中,他先是感覺眼前一黑,接著再睜開眼時就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桌子前,接著大量的記憶補丁洶湧而入,他稍微適應了一下之後才知道自己被金小姐設定成了個什麽。


    十八歲,父母雙亡的秀才,在小山村裏是為數不多的人中龍鳳但來到杭州這個大都會之後卻變得稀鬆平常。


    “南宋!”


    張哥根據自己的記憶,知道當今皇帝姓趙,而都城是杭州,這一下子就知道自己是來到了南宋,不過皇帝似乎是趙禎,著名的仁宗。這一點跟正常的曆史是不同的,所以張哥一下子就知道這是金小姐設定出來的架空了。


    而本來隻活了五十多歲的趙禎,前幾天剛過了六十大壽,如今正在為患有怪病的女兒招駙馬,張哥現在手上寫著的東西就是應聘駙馬的自薦信。


    “應聘駙馬……”


    張哥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摸了摸下巴,接著把手上的自薦信團吧團吧給扔到了一邊,接著他感覺到肚子餓了,於是張哥就憑借著記憶找到了點東西吃。


    看起來在這場設定裏張哥是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年輕讀書人,在老家考了個秀才來到大城市,高不成低不就每天給人抄書為生,平日裏的花銷都用在了打扮上,在吃的方麵隻能吃些幹冷的饅頭過日子。


    這個設定可算是飽受淒涼啊,被人欺辱嘲笑那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而他不光被人嘲笑辱罵還經常被人欺淩,周圍的地痞流氓最喜歡欺負他這種手無縛雞之力又心高氣傲的破讀書人了。


    張哥這會吃了兩個饅頭打了把水準備給自己洗洗臉,可剛一低頭他自己都被嚇一跳,水麵倒影出來的自己雖然還是自己的模樣,但細節處絕對被微調了,怎麽看怎麽順眼怎麽看怎麽好看。


    哎呀就是那種難以形容的好看,關鍵看上去一點都不娘,如果穿著一身樸素儒裝再配上一把油紙傘,在朦朧的煙雨西湖上一個回眸,真怕是要迷死一大堆女孩子的,關鍵宋還特別吃這一套,簡直絕了。


    “難怪你要去當駙馬……”


    張哥嗬嗬的笑了幾聲,然後坐在床邊看著空蕩蕩的破屋子,這冷不丁一下就給他幹迷茫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麽比較好。


    而這時聽到外頭窗口下起了大雨,張哥坐在那更是隻能靜靜的出神,不過很快門簷下就來了幾個避雨的人,他們閑著無事就開始討論起八卦來。


    這段時間臨安城最大的八卦莫過於公主招婿的事了,聽說這得了怪病公主是皇帝老子最小的女兒,當今太子的親妹妹,皇後的老來得子,那是集萬千寵愛在一身。據他們說這公主不光受寵而且還國色天香,十四歲那年就已經是靚絕臨安城,甚至就連皇帝都為了這個女兒將年號改成了“景如”這個不符合命名規則的年號。


    隻是可惜這公主才十六歲就得了一場怪病,一開始隻是不愛吃東西,後來更是吃什麽都覺得反胃想吐,看著她日漸消瘦,宮裏的禦醫那是束手無策,大家都在傳說是這公主最多也不過就半年好活了,這麽著急納女婿不過就是想給公主衝衝喜罷了。


    但好像並沒有幾個人報名,說是生怕公主一死就被皇帝老兒給遷怒了。


    張哥寫自薦信那單純是因為自己窮困的快活不下去了,這才出次下策,但凡他要是還有點辦法也都不會去當這駙馬。


    “怪病,不就是厭食症麽。”


    張哥坐在窗口聽著外頭的嘀咕聲,那也是喃喃自語道:“又不是什麽大問題。”


    這玩意還真別說,張哥對付厭食症可是有自己獨特理解的,甚至有一套自己的方案,聽到那公主的症狀,他基本就已經確定是厭食症了。


    不過厭食症就厭食症吧,張哥現在要解決的是他自己的溫飽問題,再不出去弄點薯條吃吃,今晚怕是要餓肚子睡覺了。現在沒有能力的他可沒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能耐了,得自力更生得掙錢!


    等到雨小了點,張哥夾著把傘就開始滿街溜達,他本來就不知道該幹點什麽,現在為了能填飽肚子那也隻能是一邊走一邊尋覓了。


    而就在這時,他發現前方一片鬧哄哄,看了看時間發現世間尚早,於是他就擠開人群上去看了個熱鬧。


    “唉,他!就他了,帶走帶走!”突然最前方的一個小軍官模樣的人指著剛鑽進來的張哥喊道:“來人,帶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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