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當今皇帝的大力推動下,金國的漢化變得十分的深入。特別是那些上層的達官貴人們,平時飲酒作樂的時候,還不忘作詩唱和。


    完顏洪烈既然是想拉攏解文周,便找了好些個飽學之士來作陪。雙方就詩詞歌賦等不涉及菌菇大事的方麵做了深入淺出的探討,幾人談古論今,好不熱鬧。隻有完顏康魂不守舍,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賓主盡歡後,解文周帶著郭靖搖搖晃晃地出府去了。完顏康這才長籲了一口氣。渾身放鬆了下來。


    完顏洪烈回頭看到他這樣子,關心地問道:“康兒你剛才就不怎麽說話,現在又麵色發白,你是不是不舒服?還是生病了?來人啊,叫太醫過來........”


    “不用了,父王,我隻是沒休息好而已,等下睡一覺就好了。”完顏康振奮了精神道:“父王今天宴請那蒙古使者,可有什麽收獲?”


    “康兒還是先下去休息,等明日再說這些事情。”


    完顏康急步上前,拉住了完顏洪烈的衣袖,張嘴想說什麽,卻不妨一陣天旋地轉,是也便黑了下去。


    “來人,開來人!康兒,康兒,你怎麽了,太醫,太醫!”完顏洪烈剛回頭,就看到他兒子身體一軟地倒了下去。他心中一緊,慌亂之下,什麽風度都顧不得了,大聲地呼喊了起來。


    等到完顏康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中午。他盯著屋頂許久,終於想起來自己是誰。侍女們驚喜的聲音中,完顏康衝到了完顏洪烈的書房中。守在門外的侍衛不敢阻擋小王爺,隻能是大聲地報告。


    “咦,康兒你已經大號了?李太醫果然醫術非凡。”


    “父王,那蒙古使者.........”


    “嗯,一醒來就問這件事........怎麽,你覺得那解文周有可能會倒向我們嗎?”


    完顏康也覺得自己的表現會給人以不正常的映像,他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情,才道:“解先生雅量高致,談吐不凡。可是,在他身後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英豪啊!”


    “哈哈,”完顏洪烈大笑,“我可不是魏武帝..........”


    “等等,”他忽然止住了笑聲,對完顏康道:“你是說那郭靖?”


    “父王,”完顏康上前兩步,誠懇地道:“您想,那郭靖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就已經是鐵木真麾下的大將,如果再給他十年,二十年的時間,豈不是我大金國的心腹之患?”


    “你想的太多的,”完顏洪烈不以為然地道:“這些蠻子一向就是悍不畏死,但如果不得兵法布勒,也成不了什麽氣候。蒙古人現在之所以有些麻煩,那也多半是因為鐵木真這個人。要是再等上十年,等那鐵木真故去之後,蒙古人必然會四分五裂。他一個宋人,身處蠻夷之地,翻不起什麽浪來。”


    “可是父王.........”完顏康還想說些什麽,卻聽到完顏洪烈道:“你這剛剛才好,還是好生休息,這些政務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況且蒙古使者一行人,今早就已經出城去了。”


    完顏康張口結舌,好一會後,見到事不可為,隻得退了下去。


    他越想越覺得不可失了這個天賜良機,便私下裏調集了親兵,並叫上了師父丘處機和靈智上人等,快馬加鞭地追了上去。


    數百騎追了許久,終於在城外三十裏的地方看到了離開的解文周一行。


    解文周聽到身後馬蹄聲如悶雷一般地響起,他回頭看了一眼氣勢洶洶的追兵,對郭靖道:“郭將軍,你看這些人追上來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不懷好意吧。”


    “嗯,我也這麽覺得。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將軍了。”


    郭靖便下令三十多人的使團停了下來,將馬車橫在道路中間。這些跟著使團的蒙古人多半都是在部落戰爭中打了十幾年仗的,雖然看到來著不善,但是卻並不驚慌。不一會兒,這些人便列好陣勢,披上了甲胄,將刀槍和弓箭握在手中。


    完顏康原本打算什麽話都不說,上來就靠著人多把對方砍死算了可是,當他看到對麵那個騎著高頭大馬,身披赤色戰甲的身影的時候,恐懼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升了起來。他拉住了手中的韁繩,在離著一裏多的位置停了下來。


    身後的騎兵們在沒得到進一步命令的時候,也跟著停了下來。副將上前疑惑地問道:“小王爺?”


    完顏康心中打鼓,他回頭看了看,再看了看對麵,又覺得自己這邊優勢很大。


    完顏康雖然心中忐忑,但是一看雙方的人數對比,就覺得不那麽害怕了。他正要下令衝過去將對麵的一股腦全剁了,邊上丘處機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頭不解地問道:“師父?”


    “你可知道那人是誰?”丘處機道:“令堂如果知道你要對那人下手,隻怕會不高興的。”


    完顏康皺了皺眉,心中不以為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怎麽能因為個人的喜惡而壞國家大事。但是他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一跳,那命令就卡在喉嚨中再也說不出來。


    這邊郭靖並不知道完顏康的心路曆程,也對此一點都不在意。他控製著胯下的坐騎緩步向前,力量在四肢百骸間流動,不知為什麽,他竟然覺得有些愉快的感覺。


    出陣五十步,郭靖立馬橫槍,朗聲道:“小王爺,別來無恙。卻不知道閣下帶兵追來是什麽意思?”


    完顏康感受著對麵傳過來的壓力,張口結舌,竟不能答話。


    郭靖又轉頭對邊上的丘處機道:“丘道長,請代我向貴教掌門馬鈺馬道長問好。”


    “你認識貧道的掌門師兄?”


    “蒙古一別,已經是數載,”郭靖頷首,“當日馬道長的教誨之恩,至今不敢忘卻。”


    “嘿,”完顏康心中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郭靖這廝武功如此之高,又長得如此之高大,原來幾年前就有全真教的高人前去教導他了。那馬鈺既然是掌門,又是師兄,那自然是會比丘處機要強上不少。自己武功比不過對方,也是在情理之中。就是不知道,那馬鈺是否將重陽真人橫貫三教的心法傳給了這郭靖。


    他既然不敢用武,便決定先穩住對方,於是他也控製著坐騎上前幾步,大聲道:“郭將軍,你可知道這是什麽?”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了那柄自懂事以來從不離身的短劍。


    郭靖如何會不知道那柄短劍的來曆?他心中惱怒,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將腰間的短劍解下。拔劍,隻見劍上刻著“楊康”兩個字。


    完顏康見狀,驅動坐騎繼續上前,在雙方中間的地方停下,然後也拔出了短劍,對郭靖道:“郭將軍可識得這上麵的兩個字?”


    郭靖自然是認得的。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順理成章了。兩人交換了短劍,說了些言不由衷的話語,最後還在雙方士兵的關注之下結拜為兄弟。


    等到郭靖一行離的遠了,彭連虎不忿地道:“小王爺,這就讓他們走了?”


    完顏康心中本就不甚高興,聽了這話,臉上陰沉的像是要滴下水來,他也不想說話,悶哼了一聲,打馬狂奔回城去了。他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麽樣,也要說服父王派出大軍來將此人殺死在大金國境內,決計不能放他回蒙古去。


    隻是完顏洪烈主意已定,定下了北守南攻的戰略,自然是不會主動去挑釁蒙古人。完顏康雖然是趙王世子,但是他年紀尚小,沒有兵權在手,也就隻能麵對著這千載難逢的良機徒呼奈何了。


    郭靖回到蒙古後,進入鐵木真的汗帳中複命。他對著一張羊皮上畫著的地圖,仔細地說了金國北方的山川地理和人土風情,最後總結道:“金國雖然積弊叢生,文恬而武嬉,但是精兵良將不在少數,攻打金國的時機還未成熟。”


    “那如果等下去,金國的力量是會變強還是會變弱?”鐵木真道:“我們的力量是在一天天的變強,金國人呢?既然他們的人口和土地上的產出勝我們百倍,那等下去的話,我們之間的差距不是會變得更大嗎?”


    “大汗,金國現在是趙王完顏洪烈主政。此人野心勃勃,一直想著南下征服宋國,我看不日之間宋金之間就會爆發戰爭。我們可以先聯絡宋人,等他們開戰之後,配合宋人從北方夾擊金國。”


    鐵木真對此不置可否,思考了一會後,對著地圖上標誌的城池反複地詢問,郭靖也不厭其煩地回答。兩人一問一答便是一整天過去了,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兩人才結束了談話。


    半個月後,鐵木真在斡難河召開忽裏台大會。在會上,諸位萬戶,千戶經過了一番討論和爭吵之後,決定了讓郭靖統領南方部族以攻略金國,鐵木真率領主力帶兵攻打西邊諸國的戰略。既然郭靖成了漠南之主,那麽他原先的部落和那些產業自然就收歸了王帳所有。鐵木真又轉手將那些部眾分給了他最寵愛也是最小的兒子拖雷。


    隨後,郭靖便奔赴漠南,在那裏成立了幕府,設立將官和佐吏,自號為幕府將軍。


    金人聞之,則稱其為郭氏幕府。


    在此時的中原大地上,宋金兩個龐然大物正彼此用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著對方。因為靖康之變以及之後多年戰爭的緣故,宋人對金人極為仇視。無論是軍中還是民間,又或者是士林之中,都有很大的對金國開戰的意願。


    雖然這股複仇的呼聲被宋國的高層給壓了下來,但是金人南侵的行為讓兩國之間那脆弱的和平化作了泡影。金人固然想要混一南北,宋人也想著雪靖康之恥。雙方各自動員了十幾萬戰兵和更多的輔兵以及民夫,大戰經年。消耗了無數的物資,死傷了無數的將士,最終的結果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在宋金交戰的時候,鐵木真堅持了原本的戰略,先滅掉了西遼,再擊敗了西夏並使之臣服。在消除了進攻金國之時可能遭到的側翼威脅之後,他終於把目光對準了金國。金國和蒙古本就是世仇,想要開戰的話借口有一大籮筐。鐵木真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拒絕向金國稱臣了。


    在這兩年中,郭靖派兵向東邊進攻,擊敗並收編了無數的野人部落。靠著武力和經濟手段,他將這些部落牢牢地控製在手中,並從那些野人中精選出了近萬士卒作為他的親兵。因為曾經全程參與了建造各種建築的過程,他在靠近遼東的荒野中重新建造了一座城池。因為與拖雷交好,許多他原來的部下都投奔了過來。


    等到鐵木真決定對金國用兵的時候,郭靖已經在這片蠻荒的土地上聚集起了數十萬眾,可戰之士多達三萬。他帶領兩萬人隨軍出征,留下了一萬多人守衛老家。


    蒙古人在攻打西夏和西遼的過程中積累了一些攻城的經驗,但是這些經驗並不足以讓他們在攻城戰中占據多麽大的優勢。他們使用的辦法還是相當的原始和粗糙,就是靠著人命往上填。


    第一批被驅趕攻城的並不是蒙古人,而是他們在周圍捕獲的金人。兩個千人隊的士卒拿著大刀和弓箭在後麵作為督戰隊,逼迫著那些可憐人去填溝壑。無論是體力不支或者是大聲哀嚎,這些士卒都會毫無憐憫之情地將他們砍死。


    死亡的恐懼逼迫著金人上前。這些金人並沒有取得什麽戰果,隻是消耗了守軍的體力和士氣。不過三天的時間,這些被抓來的金人便死傷殆盡。接下來,就要靠蒙古人自己上了。


    “將軍,”劉黑馬在大帳中對郭靖道:“大汗怎麽說?確定了明天出陣的順序了嗎?”


    劉黑馬是個麵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一雙手臂上有千斤之力,乃是郭靖所招募的北地豪傑。這個時候他上前了幾步道:“是不是讓我們第一個出陣?”


    “大汗讓我們和西夏人一起最先出陣,”郭靖對劉黑馬道:“怎麽,你怕了?”


    “怕?”劉黑馬劍眉一挑,昂首傲然道:“跟著將軍以來,某家哪次打仗不是衝在最前麵?又怎麽會怕了!”


    “那你是怕戰後賞賜少了你的那一份?”


    “將軍賞罰公平,對這個我也不擔心。”


    “既然這個你也不擔心,那你說這些幹什麽?”


    “將軍,”劉黑馬上前一步,道:“我知道將軍為人最重信義,但是大汗每次大戰都用我們做先鋒,卻又不給我們補充兵馬,這很明顯是想要消耗我們的實力啊。”


    “劉黑馬,”郭靖的聲音帶著少見的嚴厲味道,“你知不知道當年我母子在草原上無依無靠,是大汗收留了我們?你知不知道要是沒有大汗看重,我根本不可能做到現在的位置?”


    “將軍!”劉黑馬分辯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大汗現在明顯的在削弱將軍手中的兵力,難道我們就這樣束手待斃?”


    “如果大汗下令,就算是把我所有的部眾都拿過去也沒什麽。”


    劉黑麵麵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然後又聽到郭靖道:“憑著我等一身的武藝,就算是白手起家,難道不能再打出一個天地?”


    劉黑馬這才大喜,道:“誠如將軍所言!”


    次日,太陽剛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郭靖部和西夏人就分別在西邊和南邊的兩個城門處發起了進攻。


    蒼涼的號角聲中,郭靖將麵甲放下,舉著一張木盾,快步向前。在他身後的,是同樣身貫雙甲的肌肉兄貴們。一個大光頭將一頂兜鍪套在腦袋上,然後將一張繡著怪獸的旗幟高高舉起,用足了力氣,高聲吼道:


    “將軍..........”


    唰唰唰的聲音中,無數的目光聚集到這杆大旗上來。接著,這些人聽到了後麵的吼聲。


    “.........出陣啦!”


    “哦哦哦!”那些兄貴們,還有他們身後緊跟著的將士們都一起大吼起來,“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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