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百錢,押千夫長百招之後惜敗。”


    “敗?五十錢押小白臉輸。”


    聲音在軍營各個角落響起,氣氛很是熱鬧。


    隻有一處地方例外。


    中軍大營旁的一處營帳周圍,安靜得可怕——


    事實上,二月的並州算得上是嚴寒了,就這麽待在野外,哪怕有篝火取暖、牛皮帳篷禦寒,孟良此刻還是忍不住打哆嗦。


    反觀守在旁邊的精銳士卒,哪怕沒有領悟戰魂,依舊不懼嚴寒,站得如標槍一般,默默注視前方發生的戰鬥,眼中時不時閃過一絲期待與火熱。


    如果有得選,孟良寧可當場自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手筋、腳筋均被挑斷,連死都成了一種奢望。


    另外,一旦自己被押送至官軍大本營,不僅是插翅難逃,而且還會被精通術法的謀士搜魂,到時候,哪有什麽秘密可言。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慌亂起來,無心去管其它事情,滿腦子都是如何自我了斷!


    由於演員陸離刻意放水,致使本該一麵倒的局勢,變得更具觀賞性。


    勢均力敵、險象環生,那些執行看守任務的玄甲軍士也不再克製。


    “你說那個白麵儒生會使出戰魂嗎?嘖嘖,真想不到,看起來如此俊俏的人,竟然……”


    說到這裏,負責看守賊將的玄甲士卒搖了搖頭,心情極為複雜。


    “莫要多想,縱使張召久經沙場磨礪又如何,與領悟戰魂的真正武將相比,依舊有著天地之差,你繼續往下看吧。”


    說話者頜下三縷長須,收拾得儀表堂堂,右手背在身後,虛握著彎刀,似乎已經猜出了結局。


    事實上,為了保證俘虜不出現任何意外,張遼特意安排了麾下武將看守此處。


    一個淪為殘疾的廢人,一個處在巔峰狀態的邊關悍將,再加上身處中軍大營,還能讓孟良翻天不成?


    與此同時。


    陸離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已經在故意放水了,這家夥怎麽還不放大招?


    再拖時間就沒意思了!


    身為一名專業演員,陸離深知一個道理:在對方最神勇之際,以風卷殘雲之勢將其打敗,節目效果才會拉滿,而這樣做有兩個好處:


    一,為樹立威勢。


    畢竟,軍中是最崇尚勇武的地方,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武將夠強,在兩軍對峙之前,先斬了敵將可以增強己方士氣,減輕傷亡,反之亦然。


    二,為引得張遼親自出手。


    要知道,他可是五子良將之首,雖說張遼現在的名氣僅限於並州一隅,但他將來走南闖北,和各路人馬交手時,注定會在中原大地留下無數傳說:


    濮陽之戰、徐州之戰、小沛之戰、下邳之戰、汝南之戰、官渡之戰、赤壁之戰……


    合肥之戰後,名字已經到了止小孩子夜啼的地步。


    而這些,不隻依靠統帥能力,個人武力值也是天下一流,能跟各種頂級武將單挑,且不落下風——


    夏侯惇、關羽、張飛、趙雲、張郃、呂蒙、太史慈、甘寧、淩統。


    斬殺蔣奇、不到三合擊敗袁尚、沮鵠,斬殺蹋頓、射黃蓋落水、計殺太史慈。


    換而言之。


    張遼狀態全開,殺雜流武將跟殺隻雞沒什麽區別,不僅如此,哪怕與頂級武將單挑,張遼照樣可以做到五五開、不落下風,屬於戰力標式的人物。


    思維不由得發散。


    這個時候,張召也發現陸離在交戰時分心了,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但卻沒有突然發動襲擊,畢竟眼下這是點到為止,而非不擇手段的生死搏殺,他大聲提醒道:


    “兄弟,小心了!”


    話落,張召便不再猶豫,發出一聲長吼,回身側步,同時手上灌足了力氣,環首刀比先前快上了不知幾倍,圍觀的尋常士卒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寒光,根本辨不清其中虛實。


    而守在營帳旁看守孟良的武將輕咦出聲,撚胡須的手頓了一下,心中暗歎:有意思了,不出意外的話,近期內,我並州軍中恐怕又要多出一名武將了。


    因為這刀法隱隱帶著一股勢,大開大合,就算領悟戰魂的武將突然之下與其相抗,都得嚴陣以待,以免陰溝裏翻了船。


    鐺!鐺!鐺!


    場上,金鐵交鳴聲接連不斷,狂風浩浩。


    可惜,肉眼無法看清的刀身,此時就像被捏住七寸的毒蛇,在陸離麵前卻無處遁形,毫無威脅可言。


    大概四五個回合,陸離覺得演得差不多了,手腕猛地發力,當啷一聲,直接砍斷了張召的環首大刀。


    局勢瞬間逆轉。


    另外,長刀化作一抹亮色,去勢不減,從張召喉嚨邊上帶過。


    幾乎是同一時間,場外士兵們的呼喊聲戛然而止,因為他們清楚地看到,環首刀斷成兩截倒飛出去,形勢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太突然了!


    別說普通玄甲士卒了,一時間,就連一些見多識廣的武將都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而張召看著手中的殘刃,心情更為複雜,愣了許久才勉強緩過心神,摸著完好無損的脖頸,呐呐道:


    “我……輸了?”


    “承讓。”


    說完,陸離將長刀插回刀鞘,上前搭住這家夥的肩膀,笑著說道:“兄弟刀法精湛,一旦明悟己身,拿匈奴人祭祭刀,定會覺醒戰魂,到了那時你我再戰一場,勝負則尚未可知了。”


    “……”


    然而,張召依然沒能從失敗中走出,本以為再怎麽說,隻要自己傾盡全力,至少可以逼他使用戰魂。


    可是結果還是那麽殘忍,一如數年前,他與自家將軍交鋒時那樣。


    “一場切磋而已,莫要墜了心氣,坦白來說,孟明的天資世俗罕見,連某都見了都自愧不如。”


    聲音從旁邊傳來。


    不知何時,一身金盔紫袍的張遼出現在場上,話語中盡是溫和:“鬼穀子雲: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天之正也,耐下心來等待一切水到渠成,無非早晚而已。”


    說著,他轉而看向站在身旁、連戰魂都不曾使用的陸離,又道:


    “行了,先去下喝些酒暖暖身子吧,我來陪孟明戰個痛快。”


    “哈哈,可不能讓人小覷我並州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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